趙老爺子一臉沉思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著。

  臥室裏一家三口卻是懵了，這樣的傷心事，怎麽能告訴他呢？可現在奇虎難下，不說好像也說不過去，再加上大孫子還沒有回過家，兒子的骨灰也要迎回來，就是兒媳婦也是要接回家才好。

  “怎麽辦？爸……爸要是知道了，他……他怎麽受得了？”鍾春玉斷斷續續的說著，眼神在丈夫和女兒之間來回的看了看。

  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不知道該不該說，隻能寄希望於他們倆了。

  隻是趙桐芸從一開始單獨找上爸媽的原因就是不想這麽快告訴老爺子，可現在劇本被打亂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選。

  老爺子雖然身體經過她的靈泉溫養還算不錯，可他畢竟是80來歲的人了，萬一一口氣上不來，那不是後悔都來不及了。

  可現在的情形，騙他也不現實“說與不說，爸，還是你來選吧。”趙桐芸最後把這麽難的抉擇扔給了趙光暉。

  趙光暉在妻女的注視下，猶豫著，半天下不了決定。

  “磨磨唧唧的幹嘛，是不是準備商量怎麽騙我啊，全都給我出來，別耍滑頭，我活了這麽大年紀了，沒那麽好騙。”

  趙老爺子的吼聲，中氣十足，一下子給為難的三人做出了選擇。

  “說，桐陽已經那麽可憐了，不能死了也不進家門，還有他媳婦和我們的孫子，本來就對不起他們了，不能讓他們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認，說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早知道早傷心，早解脫，老爺子也是見過風浪的人，不會那麽容易倒下。”

  趙光暉做了決定，趙桐芸聽著也覺得靠譜，鍾春玉本就沒有主意，見丈夫女兒都點了頭，自己也流著淚同意了。

  隻是在三人出去之前，她提出去把老爺子的藥找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那些藥是老爺子早些年吃過的，早就過了期，但有，總比沒有強。

  趙光暉和趙桐芸也同意了，於是，三人都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要上戰場的樣子，出了門，來到客廳。

  趙老爺子也沒有為難他們，示意他們坐下說。

  鍾春玉卻沒坐，說了聲“出去一下”人就轉去了前院老爺子的房間。

  老爺子以前的身體是不怎麽好，還差點一命嗚呼了，可在自家最難的那年，又莫名其妙的好了，從那以後，身體一天好過一天，藥更是好多年沒吃過了。

  鍾春玉找出來藥瓶看了看，的確早已經過了期，但現在死馬當活馬醫，隻希望用不上吧。

  她抹著淚回來時，客廳裏，三人已經坐了兩個方位。

  趙桐芸坐在老爺子的身旁，隨時關注著他的身體變化，趙光暉坐在了老爺子的左手邊，鍾春玉自然就坐到了右手邊。

  人一到齊，趙老爺子就問了一句“誰來說？”眼神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

  “還是我來說吧，爺爺。”趙桐芸看了看父母，最後看向了老爺子，得到老爺子的點頭同意之後，她開始娓娓道來。

  一邊說一邊關注著老爺子情緒的變化，結果很意外，老爺子是所有人中最平靜的一個。

  雖然在聽到大孫子已經死了的時候，他有好幾息連呼吸都停了，瞳孔都有點放大，把趙桐芸嚇得不輕。

  可還沒用她動手施救，他又恢複了過來，隻是呼吸變得急促了不少。

  最後事情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生怕他有一個好歹。

  老爺子卻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傷心流淚，隻是默默的站了起來，踉蹌著往外走，趙桐芸想要扶他，都被他甩開了。

  鍾春玉事先準備的過期藥也沒有派上用場，三個人，隻能小心翼翼的跟在老爺子的身後，把人送回了房間。

  隻是卻沒能進得了老爺子的臥室。

  老爺子前腳進門，後腳轉身當著三人的麵把門關上了，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隻能無奈的坐在客廳裏守著。

  臥室裏的老爺子在門剛關上之時，“噗”的一下子吐了一大口血，可他連擦一下都沒來得及，人已經順著門跌坐到了地上。

  三人聽到聲音，來到門前，急切的叫到“爸（爺）你沒事吧？開開門好不好？”

  可惜屋子裏一點聲音也沒有，最後沒辦法，一家三口誰也不敢離開門口，或靠或坐地上的在門口等著。

  臥室裏的老爺子，在吐出一大口血之後，整個人昏昏沉沉起來，腦子裏全是趙桐陽從小到大的畫麵。

  淚早就已經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想完孫子，老爺子又想起了苦命的母親，想起了小時候，想起了那個帶給他生命，也帶給了他惡夢的男人。

  他無悲無喜的想著，想著他從出生，到現在這麽幾十年所有的一切。

  隻是在想著這些過往的時候，他嘴角的血也一直沒斷過，直到他最後徹底的暈過去，倒在向一旁的衣櫃，發出“砰”的一聲不大不小的撞擊聲，才引起了外麵三個人的注意。

  “爸，這樣不行，爺爺肯定出事了，家裏的備用鑰匙呢？快點拿來，把門打開。”趙桐芸再多次拍門無果之後，回頭向旁邊的趙光暉伸出了手。

  老爺子再堅強也是80多歲的老人了，這樣大的打擊怎麽可能受得了。

  特別剛才那聲撞擊聲，更是讓她有了不好的感覺。不是老爺子摔了，就是他在發脾氣，兩者任何一項，都對他的身體不利。

  “我……我……”趙光暉我了半天，沒我出什麽來，反而衝出了門往前院去了。

  趙桐芸想要發火，再一想又忍下了，家裏的瑣事一向是孫嫂和寧叔兩夫妻再管，備用鑰匙他肯定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找人來幫忙才是最關鍵。

  當然要不是她怕撞門傷到老爺子，她其實更想直接踹門的，可現在屋裏情況不明，也不知道老爺子是不是在門邊，萬一他在，踹門不是很容易傷著他嘛。

  “芸芸，不會出事的，對不對？”鍾春玉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隻能不停的拉著女兒的手，希望得到她肯定的回答。

  趙桐芸除了點頭，還是點頭，不知道是想安撫鍾春玉，還是在不停的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