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二少爺的話，我看到小姐蹲在小廚房裏親自熬綠豆湯，大熱的天守在火爐邊不走，那認真的模樣，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寶來低著腦袋乖巧回話，言辭灼灼看起來異常憨厚。

  ??“真的？”蘇摯似乎不信，喝著涼茶涼涼道，“那我怎麽聽其他小廝說他把綠豆湯送到了蔡柳明處，兩人還親密交流了一盞茶時間？”

  ??低著腦袋的寶來神色平淡，沒有半點被說穿謊言時的尷尬。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雖然我沒聽清是什麽內容，但……能是什麽內容？無非就是想讓蔡公子嚐嚐綠豆湯味道。”

  ??蘇摯嗤笑，“嚐味道用得著千裏迢迢問他的意見？還是在她眼中我與蔡柳明的口味相近？”

  ??口味？

  ??是什麽口味？

  ??吃飯的口味還是挑選女人的口味？

  ??不小心觸及敏感話題的蘇摯覺得茶水燙口，將杯子扔到一邊麵色陰沉。

  ??寶來不卑不吭道，“我想應該是後者。”

  ??“寶來，說話小心點。”蘇摯語氣壓低，上位者的威壓表現的淋漓盡致。

  ??寶來沒有被嚇住，冷靜說，“給心上人的一般人都會精挑細選，小姐定是不信丫鬟們的口味才會另辟新徑找養尊處優長大的蔡公子。府內養尊處優的一共五人，排除小姐和二少爺，就隻剩下侯爺夫人和蔡公子，滾燙的綠豆粥那得多刺激人啊，有孝心的小姐鐵定不會讓父母受苦，唯一的選擇隻有蔡公子。”

  ??這麽一說，竟格外有道理。

  ??蘇摯的心被話語熨帖，嘴角含笑道，“我竟不知寶來你有這等口才。日後若想做掌櫃跟我說，我給你挑個你最喜歡的。”

  ??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與蘇可心的單獨相處，卻等來了柳姨娘請他一起吃點心的消息。

  ??剛過飯點，離晚飯還有很大一段距離，柳姨娘卻喊人讓他過去。

  ??蘇摯不想去，他還在等著蘇可心的滾燙綠豆粥。

  ??“二少爺，夫人說了，若你不過去，就跟小姐說你在裝睡。”

  ??蘇摯：……

  ??親娘害人了！

  ??兒子要一回青春容易嗎？為什麽這麽快拆台。

  ??嘴裏絮絮叨叨，身體還是誠實站起，挑選了一套白色衣衫，顯的自己羸弱時，也突出了自己難得的書生氣。

  ??“二少爺，再往前是小姐的住所，往這邊才是夫人的院兒。”

  ??寶來貼心指導，‘走錯地兒’的蘇摯將腳拐回來，順著話頭走出去，喃喃道，“我怕是真病的不輕，這麽點兒地，居然也會走錯。”

  ??寶來安慰，“應該是傳聞中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二少爺想見小姐，自然而然的走了出去。少爺別急，我聽人說穗香之前去過正廳，所以您就算見不到小姐，也能吃到小姐親手熬的綠豆湯。”

  ??“心兒到底是何意？先送了蔡柳明再送到母親手上，她是真心悅於我嗎？”

  ??寶來淡定道，“一個人嚐過後覺得拿捏不準，找第二個人品嚐，越是喜歡越是謹慎。二少爺，您說呢？”

  ??蘇摯：……

  ??他真發現寶來是個人才，每當他心思猶豫拿捏不準時，總是毫不猶豫的來上一次，讓他的心再次回歸到小兔亂撞的時期。

  ??“看來我還是得等等。”

  ??他心情愉悅的看到柳姨娘，卻見柳姨娘讓人鎖住門窗，拿出一堆畫卷出來，“兒啊，自從你帶來王晚清後，娘的心頭大石終於落下，想著很快就能抱孫子，結果這家夥不得好死鬧出醜聞，隻能被塞進轎子抬出去，但這件事最起碼讓娘知曉你的身子是沒毛病的。所以啊兒，這些畫卷的姑娘你好好看看，中意哪個就挑哪個，娘去給你說媒。”

  ??說什麽？

  ??媒？

  ??哐當當，蘇摯從椅子上站起，卻被兩個肥壯嬤嬤齊齊按住肩膀。七尺男兒被兩嬤嬤壓的動彈不得，蘇摯隻能認慫的坐在椅子上，“娘，我已有了心愛之人，且心愛之人也喜歡我。很快我就能帶她回府成婚，生幾個大胖小子。”

  ??他憧憬說話，柳姨娘卻沒有半點表情，她將畫卷一個個打開，自己挑選說，“摯兒，你知道人為什麽會羨慕圓滿？羨慕別人美滿的事情嗎？因為每個人過的都不圓滿。需要看著別人的圓滿來達成心中的渴求。”

  ??蘇摯瞬間明白柳姨娘是知曉他喜愛之人的，可她直接否定戳破，冷汗直冒道，“娘，你是什麽意思？”

  ??“娘沒有任何意思，娘隻想看著你們好而已。挑挑吧，這些都是皇城裏有頭有臉的姑娘，配個皇子都綽綽有餘，卻全死心塌地的看上了你。”

  ??“她們哪裏是看上我？她們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分明是看上了我的錢和我家的權。”

  ??“那再正常不過了，有所圖婚姻才能長久，什麽都不要的婚姻，你覺得能挺過幾天？兒啊，我不是看不起你，雖然你有錢又有權，可這東西對方姑娘看的上嗎？”

  ??蘇摯：……

  ??“那你仔細想想她看上你的什麽？是看上你的忙碌，還是看上你渾身的銅錢臭味。”

  ??蘇摯不想繼續聽，反駁道，“她喜歡我對她的好。我可以肯定花鐵城中沒人比我對她更好。”

  ??話音剛落，心砰砰直跳。

  ??這裏頭是有誇大的成分在，蘇摯不想妥協。

  ??“然後呢？”

  ??“什麽然後？”

  ??“你對她好的時候她就沒對你好嗎？你的榮耀來源於她，你的底氣來源於她，若是沒有她將你舉薦成唯一的與皇帝合作的商賈，你覺得你現在在幹嘛？摯兒，我不求你有多大出息，我隻求你有自知之明，別害了我們全家。”

  ??冰冷的涼水從頭頂直直傾瀉，蘇摯的雙眼卻是鬼樣的赤紅。

  ??“娘，你是我的娘親啊。你就這樣對待兒子？”

  ??柳姨娘抬起手卻是重重拍了他一巴掌。

  ??“為你好才跟你說這些，若是再執迷不悟，信不信我今日定下婚事明日迎娶新娘進門，直接斷了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疼痛終於喚醒蘇摯理智。

  ??他疑惑問，“是心兒來找的你？”

  ??柳姨娘深吸一口氣，“你以為你娘的本事就這麽些？從她莫名其妙自己要做綠豆湯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了，平日他爹受傷了都沒有的待遇，憑什麽要給你？摯兒，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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