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香愁容滿麵。

  ??“嫂子快別說這樣的話了，你沒看娘正犯著愁麽，再說了，咱們在縣城啥關係都沒有，得罪了一幫人，往後日子可咋過啊。”

  ??“該咋過咋過，”趙鳳梅不以為意，“反正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還就不信了，那些人真能把我怎麽樣，大不了我回村子裏去，不在這兒受這份氣，反正她李桂芬要是還想做沈家兒媳婦，那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這回要是破了規矩，那往後還不得騎到我頭上？憑啥呀，我做媳婦的時候可從來沒有享過福，現在我成了婆婆，還要接著吃兒媳婦的虧，這要是傳出去，我在村裏還咋過……”

  ??“夠了！”沈老太聽著這話越說越不對勁，一拍桌子，厲聲打斷，“你能不能少說幾句？這事兒說起來都是你挑撥出來的，要是你當時不在醫院裏惹出那攤子事兒，至於這樣嗎？搞得現在大家都來看咱們的笑話，你還以為自己多光榮，丟人現眼。”

  ??趙鳳梅張大了嘴，她沒想到，到最後連沈老太也開始挑起自己的理兒。

  ??“娘，我當時不是沒忍住嗎？您也跟我交待了，咱家裏沒多少錢，哪能經得起她這樣霍霍，人沒事不就行了，幹啥非要住醫院。”

  ??沈老太瞪了她一眼，“咱家是沒啥錢，我本來也不打算花在她身上，但這種話是能在外頭隨便說的嗎？你活了一把年紀，腦子像個草包，那麽多人看著，你以為是在自己村子裏，隨便罵都行！”

  ??沈老太自己雖然撒潑不講理，但訓起人來道理卻是一套一套的。

  ??“現在好了，事情鬧成這樣，連那些當官的都惹上門來了，你說說這事兒要怎麽收尾？”

  ??趙鳳梅癟癟嘴，莫大的委屈湧上心頭，“誰讓她拿肚子裏的孩子威脅我來著，我不想管她，更不讓她住院，那些人再找上門，大不了我給她肚子裏的孩子償命！”林桂香瞪大了眼，“嫂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啥償不償命的！你啊，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遲早鬧出事兒。”

  ??沈老太更是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你聽聽自己的話，還有個做婆婆的樣兒嗎？這日子還得往下過呢，你隻要把她哄回來了，往後怎麽拿捏，不還是你這個做婆婆的說了算？要是真讓外頭那些人鬧起來，那咱們老沈家名聲可就臭了，更別提大軍現在還在局子裏蹲著，這事兒要是再傳出來，不光是村子裏的人都曉得，連整個縣城隻怕都曉得這事兒，你還指望著你兒子往後能找到個啥樣的媳婦兒？”

  ??趙鳳梅表情一驚，別的也就算了，大軍往後要是討不上媳婦兒，那她這個做娘的罪過可就大了。

  ??“娘，沒那麽嚴重吧？”

  ??“怎麽沒有？這縣城裏的人心思都壞著呢，你看看剛才說話的那幾個女人，高高在上的，隻恨不得咱們老沈家再也翻不了身，偏生你那麽傻，還在一個勁兒的跟她們對著嗆。”沈老太說到這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娘，我不信她們真的能把咱們怎麽著，李桂芬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寡婦，背後也沒有人替她撐腰，但這道歉的事兒要是傳回村子裏，往後我在村子裏可就真的沒抬臉見人了！”

  ??“到底是你的麵子重要，還是咱們老沈家以後的日子重要？”沈老太冷冷看她一眼，“再說了，不就是道個歉，又不是割你的肉，有啥大不了的？”

  ??趙鳳梅直著脖子，心裏有千般委屈，沒想到到最後沈老太居然是要自己道歉，按理說，這不給李桂芬住院的事兒，也是沈老太出門的時候交代過的，怎麽到頭來反倒成了自己的錯了？

  ??“娘，咱就不能不理嗎？要我說這李桂芬在城裏也不認識個熟人，餓上幾天自然就乖乖回來了，至於鬧這麽大陣仗嗎？”

  ??林桂香搖了搖頭，“嫂子，要是放在之前村子裏，這話可能還說得通，但剛才你也聽著了，現在桂芬在人家那兒呢，一時半會兒也沒回來的打算，要是咱們啥也不幹，說不定後頭那公安機關真的會找上門來了。”

  ??“那就讓他們找上門，”趙鳳梅氣得眼圈都紅了，沒想到自己做媳婦兒的時候受夠了氣，現在當了婆婆也要為這種事兒置氣，“反正我不道歉，她有本事就一輩子在外頭不回來，我就當沒這個兒媳婦，還就不信了，有錢在手裏，還能給大軍討不了個媳婦。”

  ??沈老太瞪了她一眼，在她看來趙鳳梅簡直是個不講道理的榆木腦袋，連這點利害關係都看不透。

  ??“老大媳婦，狠話我給你放在這裏，這個事兒處理不好，以後沈家就沒你這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紅霞聽到消息的時候，是放學後從校門口出來的當口。

  ??班長一把拉過她，神神秘秘道：“紅霞，你聽到你奶家傳出的那糟心事兒了嗎？”“說什麽？”沈紅霞隻做不知，“我這都多久沒見她們了，上次田老師說讓我高考前少跟那幫人來往，說怕他們影響我考試的心情呢。”

  ??“是啊，我也覺著田老師說的對，那幫人不識好歹，就不該跟他們來往！”

  ??沈紅霞聽到這裏，越發好奇，“到底出什麽事兒了？”

  ??“我跟你說，我姐在婦聯幹活，今天中午她同我說……”班長神神秘秘將一張報紙塞進沈紅霞的手裏，“你看看，她們家那糟心事兒都上報紙了，還占的是頭條，今兒一大早婦聯那幫人都上她們家圍堵去了，結果那個做婆婆的特別凶，不肯道歉，也不肯讓兒媳婦回去，然後婦聯主任說了，要是再這樣不聽勸，到時候就要用法律來處理了，估摸著都得進去公安局蹲幾天呢。”

  ??“是麽？”沈紅霞簡單掃了一眼報紙，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依著我家大伯媽那性子，遲早要出事兒，她從前就對自己兒媳婦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有些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現在鬧成這樣，還真是在意料之中。”

  ??“是啊，人家婦聯主任說了，晚一點還要去他們家討說法呢，那個兒媳婦現在就在婦聯坐著，要是沈家不給個說法，這事兒恐怕沒那麽容易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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