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香臉色有些發白，身形哆嗦，“娘，我沒……”

  ??沈老太咬牙切齒罵道：“我就說呢，怎麽老二家能教出來那這兩個叛逆的閨女，一個口口聲聲的要把我孫兒送進公安局，一個隻想著趕我回鄉下，果然是什麽樣的娘結出什麽樣的果，原來背地裏就是你不斷的教唆，要不是我今天聽見，你還不願意承認，看麵相還以為是個老實的，誰知道肚子裏全是黑水兒！喪了良心的，我老沈家白養你這麽多年，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也就算了，還有臉在這兒罵自己的丈夫，口口聲聲說什麽沈家沾了你閨女的風光，別！我們可不敢要那些，你還是帶著你閨女滾出沈家大門，我倒是要看看，一個瘋婆子能考上什麽樣的大學。”

  ??林桂香壯起膽子解釋道：“娘，勝男她都快好了，她不是瘋婆子……”

  ??“是不是瘋婆子我說了可不算，老天爺長著眼睛的了，我在後頭看著你們的報應。”沈老太說翻臉就翻臉，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罵的林桂香抬不起頭來。

  ??“媽，我沒那個意思，剛才就是太急了，要知道最近要照顧勝男，我實在是心力交瘁，大河又那樣，我情緒一下子沒忍住，這才發了火。”

  ??“什麽沒忍住，我看你就是誠心的，”沈老太好不容易得了個由頭，自然不肯就此罷休，不依不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老早就對我心生不滿了，我兒子是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的，罵我兒子也就是指桑罵槐的罵著我，這麽多年我們老沈家養著你，養著你那女兒，到頭來是養了一頭白眼狼，搞了半天我還蹭著你的光了。”沈老太是硬脾氣，平時自己兒子隻有自己能罵的份兒，再難聽他們也隻能忍著，但要是那些媳婦罵上一句，她可就要翻臉不認人了，畢竟兒子們都是姓沈，媳婦兒從來都是外人，吃老沈家的，住老沈家的，還敢對主人指手畫腳？這在沈老太看來就是蹬鼻子上臉，絕對忍不了！

  ??林桂香顯然也早就知道了這個道理，眼看臨近高考，她實在不想在此時跟沈老太起衝突，咬了咬牙，陪著笑：“娘，是我錯了，您別跟我置氣，待會兒我去割點肉來炒炒，晚上咱們吃頓好的。”

  ??“我哪敢跟你置氣，”沈老太見對方軟弱，越發倚老賣老起來，“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怎麽咒我的呢？靠著你們母女倆在縣城住著，吃香的喝辣的，表麵上對我和和氣氣，背地裏其實是巴不得我現在就死了呢。”

  ??“大河……”林桂香見自己實在沒法讓沈老太消氣，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旁邊，“你快跟娘說說，叫娘別跟我生氣了，之前那些話都不是有心的，夫妻倆過日子哪有不拌嘴的啊。”

  ??“放屁！”沈老太厲聲打斷她的話，“從來隻有男人能罵女人，哪有你一個女人對男人指指點點的，你把你丈夫當什麽？把我兒子當什麽？也不擺正自己的位置，還想在沈家當大的。”

  ??“娘，我曉得錯了，”林桂香咬了咬唇，一再求饒，“您別跟我置氣，別的不說，氣壞了您的身子，我可就真的罪過大了。”

  ??“你自個兒喪良心，背地裏嚼舌根被我聽著了，還不興我說？”沈老太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就是要媳婦們怕著自己！讓著自己！不敢對自己懈怠一絲一毫。

  ??鬧得時間長了，屋子裏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就連沈大河也有些聽不下去了，“娘，桂香同我過了這麽多年，她啥性格我是知道的，不是那樣的人。剛才也是氣急了，畢竟勝男的事兒擺在這兒。她這幾天累壞了，您就原諒她一次，別生氣了。”

  ??沈老太聽了這話，非但沒有平息怒火，反倒越發惱起來。

  ??“好哇，”她一拍巴掌，眼圈立刻紅了，“我這是生了一個什麽兒子，不幫著我，不幫著老沈家，卻幫著一個外姓媳婦兒！合著我在你們夫妻倆看來是個礙眼的！沈大河你喪良心，當年從我肚子裏爬出來，現在倒好，幫著外人來膈應我！真是不怕遭報應。娶了個沒用的婆娘，在家當軟蛋被婆娘訓的抬不起頭，自己還覺得無所謂，活該你這輩子就沒有個兒子。”

  ??這話可就真說的十分難聽了，就連沈大河也有些扛不住，沈老太這張嘴，可謂是刀子一般，紮的他的心裏疼極了。

  ??“娘，你咋能這樣說我呢？再說了，人家政府現在都說了，生兒生女一個樣，咱們也不好對著幹啊。”

  ??“胡說！”沈老太徹底黑起臉來，“兒子才能傳宗接代，閨女頂個啥用？遲早是人家的人！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是什麽歪門邪道！人家當年分明都跟我說了，衛生院裏能看出孩子性別，我讓你們去看看，你們非不肯去，要是早看了，那不就啥事兒都沒有了？一個個的不聽勸，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媽，出什麽事兒了？”

  ??也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沈勝男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你們在這兒吵什麽呢？”她的表情閃過一絲呆滯。

  ??林桂香哪舍得讓她參與進來，連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朝沈老太磕了一個頭：“娘，這回真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跟大河吵架了，就饒了我這次吧，再說了孩子都被鬧出來了，這事兒就算了吧。”

  ??她語氣誠懇，沈老太倒是嚇了一大跳，本來還憋在心裏的一堆話，反倒是沒機會說了出來，人家都跪下磕頭了，這事兒怎麽說也得過去，要不然就顯得自己這個做婆婆的太小氣了。

  ??“媽你幹啥跪下啊，”沈勝男愣了一下，慢慢的走了過來。

  ??“娘……”林桂香的語氣帶了幾份哀求。

  ??“算了，這回就當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以後再讓我聽見這樣的事兒，你可有好果子吃，”沈老太最後罵了一句，這才收斂了怒意。

  ??林桂香急忙站了起來，一把拉起沈勝男，擠出一抹笑：“勝男，沒事兒，奶是跟咱們開玩笑呢，快回屋歇著吧，明天還得回學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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