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人知道她的府邸在哪裏，以後定當還回去的。”他似乎第一次做這種事，因此哪怕心底真的想還，還是不免得心虛到臉紅。

  ??白錦兮：“……”，他這樣正直的話會讓自己覺著經常順來的草藥瞬間就不香的，哎，小孩子還真是單純啊。

  ??他想著後麵的事情，又湧現出悲傷，沙啞著聲音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沒想到那家小姐如此狠心，沒給小人任何解釋的機會。當場便要打死小人，小人的娘親見狀，便要護著小人。沒挨兩下，便挺不過去了。”

  ??白錦兮抿抿唇，良心大發地伸手揉了揉那孩子亂糟糟的頭發，語氣十分溫柔。“都會過去的，你活著就是你娘親最大的願望。沒有實力之前，就別想著複仇了。”

  ??他身子一僵，除了娘親，還沒有人用這般語氣與他說話。他們好久不曾洗澡，他的頭上都能找到虱子，怎麽，怎麽會有人不嫌棄。

  ??他瞪大了眸子，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心想，他沒想過現在就去複仇的，他是有錯在先，可也不應該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他還年輕，總會長大，就是拚壽命，也能熬死對方。

  ??他有恨意，可語氣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反過來說著：“小人沒有，小人的娘親活著也是受罪，這樣說來，死亡對於我們反而是一種解脫。”

  ??“女菩薩，小人求求您了，您幫幫小人吧”，小乞兒懇求道。

  ??幫自然是要幫的，反正投緣嘛，心性又不壞。

  ??白錦兮站起身，向貼身保護的丫頭伸伸手，臉上寫著“我要銀兩”。沒辦法，北鏡曈擔心她有了銀子跑路方便，雖說讓她隨意花，可銀兩還是別人保管的。

  ??那丫頭依舊麵無表情，定定拿出一小錠，白錦兮皺眉，嘟著嘴不滿意。

  ??丫頭無奈，又拿出一錠。

  ??白錦兮攤開手，遞給小乞兒。

  ??他終於像卸下一個極重的包袱一般，露出燦爛的笑容，連忙磕頭，聲音撞擊地上的聲音都能看出他的激動。

  ??白錦兮用手抵住他額頭，示意他不必。

  ??瞧著他這番破爛的模樣，她撐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似突然想到一般。抬頭對著貼身高手命令道：“你去給他買件合身的衣裳。”

  ??“白姑娘，不可，主人讓我時時刻刻保護你的”，那丫頭滿臉倔強。

  ??此時小乞兒也急忙擺擺手，道著不必，說白錦兮已經給他極大的恩情了。況且他已經穿習慣這身衣裳了。

  ??白錦兮卻固執地看著那丫頭，眼睛裏全身楚楚可憐，嘟囔道：“明明你就是監視我的。你怕什麽，阿寬他們在暗處藏著呢，生怕我跑了。”

  ??丫頭麵色一僵，有些尷尬地看向影子們的藏身處。

  ??小乞兒握著銀兩的手也微微一動，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站著的丫頭。又看看白錦兮，心中升起一股憤怒和無奈，原來這樣好的仙子也被人囚禁著，可她的處境那麽艱難卻也要幫他。

  ??見那丫頭軟硬不吃，白錦兮發了怒，起身一直推那丫頭，丫頭害怕傷著她，並沒有反抗。大概離著十米的距離後，白錦兮就怎麽也推不動她了。

  ??白錦兮滿臉委屈，不甘地跺了跺腳，又回到小乞丐前。

  ??在啊寬看來，白姑娘就是覺著有人監視著她，而且那人還不聽她的命令，她落了麵子，因而耍脾氣不想見著丫鬟。

  ??那位貼身照顧的丫鬟也是這麽想得，所以被推過來她也不反抗，反正隻要能看到白姑娘就行。

  ??“女菩薩，小人能為您做什麽嗎？”白錦兮不知道小乞兒看出自己的意圖沒有，可他很上道，趁這個距離主動開了口，聲音壓得也低，確保其他人不會聽得見。

  ??白錦兮眼中閃過濃濃地讚賞，讚顏笑道：“我想要你把這些話帶給鏢局，讓他們傳給京城的秦秉文”。

  ??義父跟她們說過，他在京城是能說得上話的，那找他相對容易地多。且他們如果知道自己活著，也應知曉自己這個大聰明一定會去京城會聚的。

  ??隻是，自己與這小乞兒說了一會兒的悄悄話，小乞兒接下來的舉動應該也會被盯一段時間。那時候他進鏢局就很可疑了。

  ??白錦兮隨及補充道：“你先不要著急完成我交待的事，你隻要將你娘親好好安葬了，過個十天半個月的，你再去也不遲”。

  ??見女菩薩麵露難意，小乞兒略加思索後問：“小人能給您送嗎”

  ??嗯？白錦兮挑眉，撲哧一笑，“你這傻孩子，你以為這隻是出一趟遠門嘛。”京城有多遠，她自己都難找過去，何況隻是個頭短短的未成年。

  ??然而，小乞兒卻一臉正色，肯定道：“小人知道，小人從小便隨著娘親四處漂泊，居無定所，也因無定所，所以小人們很久以前就會找地方了。”

  ??也就是他們分得清東西南北，知道向何人去請教路怎麽走。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知道哪些人是拿他們當猴耍，哪些人是好心的。

  ??白錦兮不是很相信，打趣問：“你才多大，現在跟以前可不一樣。”

  ??現在你沒了娘親，沒有大人的照顧，自己下一步做什麽都不知道，如何幫她跑路。

  ??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來，領了這孩子的心意就行，就算他能上路，出了事情她會內疚的。

  ??小乞兒有些急了，慌張證明道：“女菩薩，我已經十歲了，小人的娘親，娘親從小人八歲之時便生了病，這些路都是小人找的。”

  ??十歲？這麽瘦弱的孩子居然已經有十歲了，雖說年長星兒四歲，可竟跟星兒一般高。這亂世，也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孩子，白錦兮突然有些理解家中之人所想太平。

  ??“女菩薩，我得罪了那位千金，在城中也必定生活生活不下去。您若是不嫌棄，小人一定拚盡性命送出去。”

  ??他言語神態之間著實懇切，白錦兮認真思索了一陣。若是這孩子去送，那必定比鏢局的人更保險，畢竟整個白允城都在北鏡曈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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