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兮自動向女子這邊走過去，那邊幾個男子便湧向李子堯。

  ??白錦兮被其中兩個人握著手，她們還未說話眼淚便流了下來，一人先哽咽說道：“錦兮丫頭，俺沒什麽文化，誰對俺好俺自然對誰好。

  ??可俺還是覺得最對不起你了，你平時有什麽好吃的也會給俺們家端上一碗。家中四個孩子最是喜歡你，可俺隻能給你些山蘿卜雞蛋這些個家中都有的東西。

  ??上次你勸俺兩口搬走，俺兩口也不聽，如今隻能慌忙慌亂地逃了。俺這輩子也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白錦兮哭笑不得，這大姐的模樣著實是有些戳中她的笑點了。主要哭得有些撕心裂肺，說話都有些破音。

  ??但此刻她不能笑，隻能回拍她的手表示沒事。拉著手的另一個人卻是和這個人感同身受，兩個人的表情都極為一致，白錦兮更想笑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家漢子生病，是白錦兮給了她們家藥草，保住了她漢子沒被閻王勾了魂。兩人共情能力太強，等她們表達完她們的感情恐怕太陽都會下山。

  ??於是白錦兮先發製人，表情凝重且感動，這種情況她還是願意配合一下說的：“哎，這些都過去了，咱們哪，有緣自是會相聚的。”

  ??看著兩人有繼續吐露的傾向，白錦兮話題一轉：“不過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得走到鎮上去。再不出發可能得露宿在路上了。”

  ??這才止住了兩人滔滔不絕的話，她們苦著一張臉，白錦兮陪著她們說了一些場麵話就將人送走了。

  ??在這期間，無論是張大嬸還是吳玉，皆是在一旁站著沒上前。

  ??直到白錦兮與那兩人說完話吳玉才走上前，臉上不悲不喜，說出來的話也是平淡無波：“表姐啊，我也要走了啊，你好好照顧自己。”

  ??白錦兮看著這自信驕傲的女人一夜之間突然變了個樣，小小年紀竟也背負了滄桑。也不隻是該同情還是該罵她愚蠢。

  ??隻能幹巴巴勸道：“你也別傷心，這樣的男子早些發現還能早些治療，要不然等你年紀再大些才發現他的本性，恐怕到時候是想離開都不成了。”

  ??哪有人這麽安慰的，在吳玉心中或者說絕大多數女子心裏，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算夫家有再多不對，那也是受著的，哪還能想著離開呢。

  ??昨兒的事情又重新想了起來，吳玉麵容淒楚，含淚說道：“表姐，你不懂。我一個女子沒了丈夫之後自己該如何活下去，回娘家是不可能的，自己的父親一定會把我賣給別人的。”

  ??白錦兮疑惑，問道：“嗯呢，那這樣你不就有丈夫了嗎？”

  ??“那怎麽一樣，我都成了親了，隻能賣給鰥夫。村中就有一個，那個人又老又醜還凶暴，他前兩個妻子就是他打死的，爹一定會把我送過去的。”

  ??白錦兮作勢思考了一會兒，麵容嚴肅，搖頭反駁道：“也不一定，表姑父那麽唯利是圖的人，可能會考慮將你送進青樓。”

  ??這話說得，張大嬸都睜大眼睛看向了這邊。吳玉更是不可置信，捂著嘴退後幾步訥訥回了句：“不，不可能，他是我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

  ??白錦兮不置可否。

  ??吳玉卻也聽進去了這句話，怎麽可能不會呢，自己那個爹從小到大什麽事情沒做出來過？

  ??她不經恐慌起來，原本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還有什麽事情比現在更糟呢，現在不就出現了？

  ??她忽地覺得渾身無力，這麽大一個世界，怎麽會沒她的容身之處呢？

  ??一瞬間她的眼淚聚集更多了，嘩啦嘩啦往下流。她僵硬轉頭看向白錦兮，眼中一片寂靜。

  ??瞧著她那副對世界已經沒有任何留戀的樣子，白錦兮訝然道：“怎麽，你想去死嗎？”

  ??吳玉詫異，懷疑白錦兮是不是有能聽到別人內心的聲音。

  ??見她不走向前來勸自己，而是在哪裏認真思考了一陣才懇切地說到：“嘖，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年頭屍體腐爛的快，你須得找一個收屍的或者能給你燒紙錢的。

  ??畢竟到時候你人是死了，但魂魄還是留在時間。那時候你隻能禁錮在原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長出屍斑，受螞蟻啃噬，漸漸糜爛然後長蛆……”

  ??白錦兮還沒說完，吳玉作勢想嘔吐，伸出手阻止道：“夠，夠了。”

  ??一旁的張大嬸也受不了這樣惡心的話，對麵不改色的白錦兮更是刮目相看。

  ??白錦兮攤攤手，像有帶著那麽一兩分歉意說：“不好意思啊，隻是這所有人都這麽說得，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額，那啥，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托個夢告訴我到底怎麽樣哈。”

  ??吳玉覺得沒有人會比白錦兮還絕情，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可這事兒又不能不信，老祖宗傳下來的話還能有假？

  ??她的心中一陣惱怒，隨即又換上了委屈的表情可憐巴巴問道：“表姐，那你可以幫”。

  ??沒等她說完，白錦兮那纖纖細手便交叉在一起，大大地打了一個“叉”的手勢，毫不客氣拒絕道：“欸，你別叫我，這事兒可不吉利的啊。況且，李子堯也不會讓我做這事，不然，你找他去？”

  ??她看上去是一副好商量的語氣，可吳玉哪敢啊，不禁又悲從心起。

  ??卻又看到她的表姐很是不解喃喃道：“不過，既然你連死的勇氣都冒出來了，這世間還有什麽事情是你不能做的呢？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你有手有腳，還年輕，有大把時間賺銀兩。不是有句話叫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吳玉搖搖頭，抹了一把眼淚，“我不知道怎麽活著，與其活著受更多侮辱，還不如清白的死呢。”

  ??她這話一說，白錦兮臉色便沉了下來，吳玉是真不知道還是腦子不好，沒見著張大嬸在這裏？

  ??看她那表情完全是木然的狀態，也沒覺得自己說得有什麽不對。白錦兮就確定了，這人是真的腦子缺了一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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