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他想登頂人極
作者:初柒668      更新:2021-06-26 12:17      字數:2566
  寧芳皇後為人溫柔賢淑,胸襟寬廣,秀外慧中,是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不會因為自己的得失而遷怒旁人,這便是皇帝傾慕於他的原因之杜孝之所以會被皇帝打發進獄中,就是因為在山窮水盡疑無路的時候親自去覲見了寧芳皇後。

  ??那時候傅錦才兩歲,寧芳很愛自己的孩子,連母乳都是自己親自喂的,除非皇帝親臨,否則她不會將自己的孩子托給奶娘去看護。

  ??杜孝沙啞著嗓音對寧芳說:“儲君之奪,皇權之爭皆是能讓人失去理智的鬥爭,皇後娘娘若是不想讓晉王殿下淪為皇權之爭的犧牲品,那便勸諫陛下,以“仁德為尊,為那三位皇子立碑安魂,寫橡文昭告天下,陳列自己的不當之處,三省自身,讓天下的百姓自行去評判,興許會讓賢君的名號從此樹立,即使並不穩固。”

  ??寧芳卻搖搖頭,抱著懷裏的傅錦,笑著對杜孝說:“本宮跟隨陛下許多年,陛下的心性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會變的,本宮了解陛下的為人,陛下不會將皇宮搞得烏煙瘴氣,杜太傅放心,有本宮在身旁陪伴,錦兒也不會如此。”

  ??杜孝是個直性子,他在不吐不快的同時把持不住尺度,急切的想要同寧芳說明白,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抓住了寧芳的手腕,年近半百卻老淚縱橫的哭哭啼啼。這件事被皇帝知道後,下令將杜孝關進獄中,聽候發落,這一入獄便是十八年。賈卿在杜孝入獄的那天便自我,未曾留隻字片語,隻是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大牢。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夜晚來臨,烏雲密布,再無繁星。

  ??大軍行進北疆門,卻在門外遭遇了圍堵,圍堵的皆是些靠倒賣商隊糧食的大瑛邊境百姓,個個手無寸鐵,都是些年過半百的阿翁與老嫗,垂髻小兒比比皆是,個個灰頭土臉,衣衫襤樓的站在城門內攔截。

  ??大瑛與雁北開戰,他們就是大瑛與雁北之間最難生存下去的野草,大瑛與雁北由商隊互濟,兩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數百年,這支夾藏在兩國縫隙之中的隊伍逐漸擴大,自立了一些小村鎮,以北疆城門為邊界,在大瑛的領土上安睡,卻也能在雁北的草原馳騁。

  ??可開戰後,他們就是人見而誅之的野狗,不得不淪落做乞丐,有些硬骨頭,已經被邊防軍隊拿去充軍了。

  ??傅錦坐在帳中,城門外便是三位將軍,而他自己卻被困在城內,看這圍堵的架勢,勢必也堵過那三位,可那三位都是在沙場混的風生水起的將領,戰戴不長眼,馬蹄無柔情,一個不小心要了誰的命,那也是自找苦吃,由不得他們。

  ??而傅錦與他們不同的就是仁善,刀鋒對著惡人那是怎樣下刀他都不會手軟,可這次是對著這一群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流民失所,顛沛流離,這皆是國家的過失,若是不能讓每一個人安居樂業,那就是高堂之上的罪過。

  ??該反省的人是皇帝。

  ??傅錦捏著眉頭,肖瑛進來給他沏了盞茶,站在一旁道:“殿下,這些流民大概有五百多人,原先有將近一千人,是二皇子,穆將軍和謝將軍來時.…..無意中…….

  ??傅錦將茶盞端在手裏,搖搖頭道:“何來無意,心裏都有數,我是來殺敵的,不是來殺自己人的,宮中有消息嗎?”

  ??肖瑛拿出一張紙,上麵整整齊齊是林德海的字跡,傅錦拿過隨便掃了眼,手上的茶盞瞬間被捏得粉碎,滾燙的茶水灑了傅錦滿手,在這冬日中卻顯得格外卑微。

  ??“殿下安好,老奴自知殿下在行軍路上艱難困苦,卻還是要及時告知殿下,陛下將容小姐關進了大理寺的地牢,卻不曾發落,想必是顧及殿下而做給穆氏看的,若是這般,容小姐不會有性命之憂,老奴會安排人去查,殿下放心。”

  ??肖瑛趕忙去為傅錦拿帕子擦手,傅錦卻將他推開,冷哼一聲:“父皇這真是在玩弄我啊.……這幫流民來的好,肖瑛,我們轉馬回東宮去!”

  ??肖瑛趕忙跪下道:“殿下不可,您手裏頭握著兩萬兵馬,若是公然回城被有心之人編排就是造反!”

  ??傅錦捏成拳的手掌一頓,麻木感貫穿全身上下,他忽然感覺自己腳下踩的是雲朵,漂浮不定,似是下一步就會摔的體無完膚。

  ??他回去是造反,他不回去勢必會與穆氏有嫌隙,他看不慣穆氏,穆氏就會看慣他嗎?傅邵來的是時候,穆氏定會趁此偏向傅邵,那朝中也會順勢倒戈,那些冠冕堂皇的太子黨便都會站在傅邵身後,若他傅錦在戰場上戰死,那豈不是正中某些人下懷。

  ??傅錦沉重的坐在椅子上,麵色陰沉如雲,他的好父皇,真的是迫不及待要將他推翻下馬。

  ??這世間萬物,誰不在統治者的股掌之間,一朝一夕的自由不可向往,永恒的話語權才值得寬慰,他需要的不是兵權,不是東宮,他隻有坐在那個位置,才能保證自己是天下之主,才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傅錦,你想奪位嗎?

  ??容顏的話就在他耳邊回蕩,奪位,篡位,弑君.……他現在非常想做這些事情,他想回家。

  ??一顆心懸在頭頂的滋味太難受了,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太壓抑了,他想登頂人極。

  ??肖瑛見傅錦遲遲不說話,擔憂的喚道:“殿下?”

  ??傅錦回過神,將腰間的靈神拔下,冰冷的鋒刃上倒映著他的臉,那樣俊逸,卻也那樣冰冷。

  ??阿顏,等我回去。

  ??“誰敢阻孤出城門,殺!”

  ??他將那一點仁善拋的一幹二淨,他不會再回頭。

  ??....

  ??大理寺地牢內,杜孝喘了幾口粗氣,瞧著一旁潔白的衣擺,忽然笑出了聲,哀歎著,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白衣灑脫是君子,我汙穢滿身依舊兩袖清風!我杜孝此生行的端做的正,不怕他風雨俱來,隻是可憐了這幫老家夥……陪我一起下獄。”

  ??厲容顏靠在潮濕且沾滿汙穢的牆壁上,她潔白無瑕的袍子上沾滿了黴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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