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頭等人在街麵上混日子，做過很多齷齪沒有底線的事。

  他跟龍老大這種有原則的人不一樣，他是什麽髒事兒什麽壞事兒都敢做。

  “他曾經殺過人，還把人家的閨女賣到青樓，那個女子後來自盡了。”

  唐一芙一邊覺得唏噓，一邊說：“人死了，豈不是沒人作證？”

  龍老大說：“有人作證，那人家的兒子還活著，這兩年躲在偏遠山村乞討，僥幸活下來了。我的人已經找到他了，他能作證。”

  還有人作證就好。

  龍老大接著說：“他們還曾經偷盜東西，還偷抓過人賣到了窯上去。他們賣的是壯勞力，這些人去了窯上很快就死了，已經找不到證人，不過他們的家人都還活著。”

  這些被賣掉的人雖然都死了，但在被賣掉之前，豹子頭等人都派手下跟這些壯勞力接觸過，所以他們的家人都見過豹子頭等人。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豹子頭等人是把他們的家人拐走賣掉了。

  豹子頭等人偷過的東西太多了，有些能找到證據，有些就找不到了。

  不過光是這幾樣就夠他們死幾次的，張鈺也有辦法讓這些人招供認罪。

  至於丁老六一家，雖然也很無恥，但是做過的惡事沒那麽多。

  不是他們不想做，他們一家就是無恥，卻沒多少能力。

  平時，他們就是偷鄰居家的吃的用的，在集市上鋪子裏偷東西，搞得人人見了都厭棄。

  就連他們的鄰居平時也絕對不跟他們來往，就怕沾到他們就惹到了麻煩。

  “都是些小偷小摸的，罪名不夠重，就沒辦法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這家子放出來後，肯定還會來惡心他們的。

  難不成真要動用其他力量，把這家子人丟得遠遠的才行？

  龍老大說：“其實還有一件事，就是丁老六的兒子丁奇當年曾經壞過一個女子的名聲。”

  “他哄騙了一個大戶人家的大丫鬟，那個大丫鬟在他哄騙之下不小心說了自家大小姐背上有個疤痕。丁奇出來後到處亂說，後來那位大小姐名聲被毀，羞憤之下自盡了。”

  唐一芙聽得咂舌。

  “這家人就沒為女兒主持公道嗎？”

  唐一芙覺得這大小姐死得也太冤枉了，因為根本沒證據的流言蜚語，命就這麽沒了。

  而且，她這麽一死，根本沒證明自己的清白，反而會被人說是做賊心虛。

  還大戶人家呢，連孩子的命都護不住。

  龍老大說：“他們根本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還以為自家女兒真的被人看了，或者是跟人有了首尾。”

  “這位大小姐死後，身邊的人都被發賣，丁奇也是在一次跟人喝酒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來的。”

  但是這些事沒幾個人知道，那家大戶人家跟這些混混沒什麽交集，自然更不會知道了。

  唐一芙覺得這丁奇實在是該死，這般敗壞女子名聲。

  難怪丁燕娘能想出勾引男人來改換門庭，一家子還真都不是好東西，很會利用名聲來為自己謀利。

  “那把這件事告訴那家人，他們會為女兒討回公道嗎？”

  她畢竟不是當事人，要是那家人不出麵，也沒辦法一次把丁奇怎麽樣。

  龍老大說：“這就得唐娘子您來了，我去跟人家說，人家根本不會搭理我。”

  雖然他現在有麵子，地盤大，但到底還是個底層混混，那種有錢有勢的人家根本不會用正眼看他。

  他就是覺得奇怪，唐一芙就跟其他人不一樣。

  她相公是個舉人，她自己也有頭有臉的，整個南清縣家裏有田地的都要仰仗她的種子和種植辦法，可她就是半點架子也沒有。

  她看他的眼神永遠跟第一次見麵一樣，坦然，平靜，平等。

  好像她還是那個使喚讀書人賣豆芽的調皮小婦人，而他還是那個在街上擺開陣勢看著市集的小混混一樣。

  因為唐一芙的態度跟眼神，龍老大才特別喜歡給她做事。

  不管怎麽著，心裏舒服。

  唐一芙看看他，笑道：“那是他們不知道龍老大你的本事。好吧，你把那家人的情況告訴我，我去說。這次多虧你了，不然我可查不出這麽多事。”

  龍老大看似長得五大三粗的，但其實人很細心，做事很有章程。

  這些複雜細碎的事，也就是龍老大這種耐心的人能讓人一點點查清楚了，還能整理明白了再來告訴她。

  看人家做事這個用心，說話有條理，要不然怎麽說人家怎麽能從地痞做到現在的整個城的老大，還能做到最大中介呢。

  人家不是全都靠拳頭的，實際靠的是真本事啊。

  她從來不吝嗇於誇讚別人，而且每次都是真心誇讚。

  別人誇讚，龍老大能聽出諂媚或者是譏諷，唯有她是單純的誇讚，沒有其他。

  “唐娘子你可是謬讚了。我這就把他們家的情況告訴你。”

  龍老大查出來的信息主要就是這些情況，其他的有些年代久遠，有些藏得深，實在是查不出來了。

  “多給我些時間，我還能查出更多。”

  時間倉促，看看這些信息，他也很遺憾。

  “你問他們有沒有受人指使的事，我查了幾天也沒結果，隻查到有些人看到豹子頭說最近要發財了，出手都大方了很多。”

  “對了，他還曾經拿著一個嶄新的銀錠子去吃酒。我們這樣的人，一般都是用碎銀子，很少有人能用到整個的銀錠子。而且那個銀錠子下邊還有花紋。”

  他拿出來一張紙，是他根據店家的描述畫下來的樣子。

  因為很多人家裏會找錢莊定製銀子，上麵打上自家的標記，好跟其他銀子區分開來。

  而有能力這麽做的，一般都會是有權有勢有錢的人家。

  豹子頭根本接觸不到這麽大的銀子，拿到的那個銀錠子就有些來路不明很可疑了。

  唐一芙接過紙看了看，發現他畫的竟然還挺好看的。

  “我問過店家了，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隻是店家也不可能記得那麽清楚，所以這個也不完全準。”

  唐一芙把花紋的樣子記下來，笑道：“這樣已經很好了，多謝。”

  現在隻要查一查，看這是誰家用的花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