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芙說完後，就見淩衡川沉默的看著她，一言不發還麵無表情。

  這樣子可太嚇人了。

  “你怎麽了？”

  她有點害怕，拍了他一下。

  但是淩衡川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披上外衣，直接走了。

  等門關上了，唐一芙才反應過來。

  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她不給他生孩子，所以生氣了？

  唐一芙氣呼呼的躺回去，覺得他的想法倒是也對，畢竟在他這個時代看來，繁衍子嗣是大事。

  沒人會要一個不能生育的女子。

  但是她不在乎，不要她就不要，她一個人也能活的很好。

  要是誰因為她不能生孩子就不要她了，她一定會率先踹了那個狗男人，不給對方下手的機會。

  就算那個人是淩衡川，也是如此。

  唐一芙在心裏誇讚了一番自己的理智，決定睡覺，不搭理他了。

  愛生氣生氣去吧，她不在乎。

  而淩衡川直接去了盛延卿屋裏，把人嚇了一跳。

  等看他翻身上來躺著就睡，盛延卿才猛然反應過來：“那個女人把你攆出來了？”

  她怎麽敢？

  但是淩衡川說不是，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現在的我是不是不適合留下子嗣？”

  萬一失敗了，他的子嗣會跟他一樣成為那些人追殺的對象，一輩子都活在努力完成大業的奮鬥中，被人利用被人唾棄。

  他自己小時候就是過得這種生活，現在想想，若是他有兒女，必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過這種生活。

  但是盛延卿說：“殿下，屬下認為您還是應該留下子嗣，等成功了，您就可以盡快立太子，讓朝堂穩固。”

  淩衡川反問：“萬一失敗了呢？”

  盛延卿自信地說：“怎麽可能失敗？殿下一定會成功的。這些年我們已經掌控了很多縣城，生意做的大、銀錢充足、糧草充足、現在還有了鐵礦，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有了錢糧有了兵馬，還有這樣英明的殿下，怎麽可能不成功呢？

  淩衡川笑道：“你倒是自信。”

  而盛延卿又嚴肅的說：“不過，殿下的子嗣應該是世家女所生，最好是家學淵源傳承多年的世家女，這樣登基的時候才有更多助力。”

  “那種來路不明的農家女生的孩子，隻會讓天下人嗤笑，還會嘲笑殿下這些年受過的苦。”

  孩子母親的身份高了，這個孩子的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也能得到更多世家的支持。

  要是殿下跟一個農家女生了孩子，世家們隻會取笑殿下這些年落魄，隻能跟農家女混在一起。

  他不想任何事成為殿下的汙點。

  隻是，淩衡川轉頭看了看他，神情帶著警告：“阿卿，永遠不要在我麵前說起農家女的事，更不許這樣說芙兒。”

  見他這麽認真，也知道他的脾氣，盛延卿隻好說：“屬下知道了，屬下以後不會再說，但是殿下你也明白這一點，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謹慎行事。”

  他憂心忡忡的，這般慎重，淩衡川反而苦笑起來。

  “她根本不想給我生孩子。”

  盛延卿愣了一下，詫異的問：“她不知道殿下在做的事，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嗎？”

  那女人怎麽敢，這不是不識抬舉嗎？

  但是淩衡川說：“她知道我在做的事，她隻是認為現在不安全，生孩子會成為累贅，也會害了孩子。”

  他沒說的是，那個女人必然是從一個和平常年沒有戰爭的地方來的，所以對於動蕩的反應會這麽大，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很警覺，會認為生孩子不是好時機。

  而盛延卿有些生氣的說：“她考慮的倒是周全，但她這是不信任殿下，不覺得您會成功。”

  要是信任殿下，就不會有這樣的擔心，而是會爭搶著早點生下孩子，好早些穩固地位。

  想到這裏，盛延卿猛然驚覺：“難不成她還嫌棄殿下，還找了下家？”

  這女人還給自己留了後路？

  太過分了，有了他們殿下竟還找了別的後路。

  淩衡川苦笑道：“她不是找了後路，她隻是明白你說的那些事。”

  她很聰明，什麽都明白。

  知道不管他成功與否，跟他在一起都必將麵臨不好的結局。

  輸了，她可能會被連累死。

  贏了，她也不會獲得至高的榮耀，無法進入那個宮牆內成為當家做主的主子。

  所以，她給自己留了後路。

  這一刻，盛延卿覺得自家殿下的聲音很憂傷。

  而他也對唐一芙刮目相看。

  一個女人能看的這麽明白，不被將來的富貴榮華迷了眼，實在是很清醒。

  盛延卿對唐一芙的敵意少了很多，想著隻要唐一芙別賴上殿下，知道自己該在什麽時候退場，他也就不會難為她。

  但聽著淩衡川憂傷的話，盛延卿還是有些難過的。

  殿下活了這麽多年，除了他們這些從小長大的兄弟和先生，還從沒對什麽人這麽在意過，也沒為其他人傷神過。

  盛延卿躺了回去，很想說點什麽，卻也無從說起。

  外側的淩衡川並沒有睡，隻是閉目沉思了許久。

  如果她害怕，覺得生孩子不是時機，那就消除顧慮，等他真的成功了，她就再也不會有顧忌。

  說到底，事情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裏。

  淩衡川也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早就跟唐一芙不同了。

  她想的是及時止損，他卻不想放手。

  到了第二天，他就沒事兒人一樣起來，去廚房裏轉了轉，這才端著熱水去叫唐一芙起床。

  唐一芙一晚上沒睡好，清晨剛剛睡著沒多久，被叫起來的時候還很迷糊。

  見到是他，還沒反應過來昨天吵架的事。

  等他拿著毛巾給她擦了擦臉，她才清醒過來，忍不住詫異的轉頭看過來。

  “你不生氣啦？”

  這男人，昨天還很生氣呢。

  淩衡川遞過去一杯清水和青鹽：“為何生氣？你的擔憂是正常的，我沒必要生氣。你能這麽為安全考慮，我很高興。”

  唐一芙接過水，總覺得他太奇怪了。

  不過他能這麽說，也不提孩子的問題，她也就不提了。

  隻是她沒看出淩衡川看她的眼神已經不同了，從以前的欣賞變成了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