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角隻是看了看周毅，但是沒說什麽，轉頭又收拾戰場。

  他沒聽淩衡川的話，到底是把那些山匪的頭皮割下來了。

  周毅看到了也沒說話，這時候他不能說，萬一說出知道這是軍中的辦法，一定會被察覺。

  還有那些箭，他也沒說什麽。

  就是淩衡川說：“他說這些箭是周家軍的箭，被人倒賣出來到了山匪手裏。”

  周毅聽了大驚失色又氣憤非常。

  但他隻能握緊了箭，不敢在這時候表現出來。

  他隻問薑角等人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薑角瞥了他一眼：“我們隻跟唐娘子說。”

  周毅被噎到，但還是擋在前麵：“你們身份不明，我不能讓你見少夫人。”

  薑角卻還是瞥了他一眼：“已經這麽晚了，你帶著的衙差沒經過嚴苛訓練，已經撐不住了，再打一場，你們必輸無疑。”

  就算不輸，也必然會有傷亡。

  這些是衙差，不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訓練過的士兵，他們撐不住的。

  周毅也明白這一點，知道這時候打起來他們這邊必然討不到好，但他不可能讓這麽多人都去見唐一芙。

  “你們是要投誠？”他問道。

  薑角說是。

  周毅看了看這十來個人，沉吟道：“你們要是有意投誠，就到山腳下等著，讓我的人看管，然後選出兩個人來跟我進去見少夫人。若是不答應，我便是戰死也不會讓你們去。”

  他現在獨自麵對薑角等人，雖隻有一個人，但卻身形挺拔，看起來像是一道風吹不倒的青鬆般強硬剛直。

  薑角盯著他看了看，最終點頭：“可以。”

  他又看了看淩衡川，再回頭看看周毅，沒再說什麽。

  把這裏收拾好，一把火燒了那些屍體，便帶著收集來的武器等跟著周毅和淩衡川下山去了。

  衙差們看還有山匪在，都很警覺。

  周毅交代了他們一聲，他們便又疑惑警惕的看過來，把薑角等人圍住了。

  雖然衙差人多，村民也在周圍虎視眈眈的盯著，而薑角等人隻有十來個，卻一點也不懼怕，很坦然的看過來。

  周毅讓人看著這些人，自己帶著薑角和羅虎往院子裏去。

  淩衡川查看了俘虜，也回去了。

  院子裏已經清理幹淨，已經看不出剛才經曆了什麽。就是李四被捆在柱子上，耷拉著頭看不出生死。

  看到薑角跟羅虎跟著過來，唐一芙愣了一下，心抖了一下，就鎮定的站在屋簷下，等著他們過來。

  看到薑角，還能想到被他扔下去的時候那嚇得要死的感覺。

  薑角看到她也想起自己做過的事，見她似乎害怕自己，趕緊解釋：“那時候我知道下麵有水潭，你就算掉下去也不會摔死。可我要是不把你扔下去，就要帶你回來，更不利。”

  他說了自己那時候是被李四等人控製，不得已跟著去打劫，但是他並不想動手，隻能裝樣子。

  唐一芙冷聲道：“你現在就不被他控製了？”

  說之前被控製，現在又突然出來投誠，誰敢信啊？

  薑角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抱了抱拳：“之前李四抓了我的爹娘和妹夫一家，我不得已才帶著兄弟為他做事。可是，我最近得知，我爹娘和妹夫一家都沒了。”

  他剛說完，唐一芙愣了一下，旁邊的羅虎比她還驚訝。

  “薑大哥，你說什麽？妹子也沒了？”

  顯然，他根本不知道。

  “我以為妹子一家都好好的呢，那，那阿文……”

  薑角神情痛苦的點點頭，拳頭緊握：“沒了，都沒了，他們想動我妹妹，妹夫和阿文為了保護她，被打死了。”

  羅虎聽完，猛然往還在一邊綁著的李四衝去，一腳踹在他的私處。

  “老子打死你，畜生，畜生，你們是同鄉，你怎麽這麽狼心狗肺？畜生！”

  他一腳一腳的踢過去，直接把李四踢醒了。

  李四看到他在打自己，忍著疼再看看周圍的情景，不禁喊道：“羅虎你瘋了？薑角，你再不管他，還想不想你妹妹一家的性命了？”

  一聽這話，羅虎更憤怒了，一巴掌打過去，然後接連打了他十幾個嘴巴子，直把李四打的臉都腫起來，牙也打掉了兩顆。

  他狠狠的吐出血水，怒道：“薑角，你還不動手？”

  羅虎罵道：“你把薑妹妹一家都害死了，你還敢跟我老大說起來？畜生！”

  李四很明顯的愣了一下，因為腦子昏沉，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就說：“你們怎麽知道……”

  這是不打自招了，還真害死了人家妹子全家。

  唐一芙看的歎為觀止，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麽曲折的恩怨。

  羅虎看李四承認了，氣的又連著給了他十幾個嘴巴子。

  薑角神情悲痛，在羅虎打了一會兒後說：“好了，過來吧，我們今天是說咱們兄弟的事兒。”

  羅虎怒道：“就應該殺了他，為大伯大娘報仇。”

  說著說著他捂著臉哭起來：“阿文才五歲啊，那麽小的孩子有什麽錯？嗚嗚嗚……”

  他哭的太情真意切了，薑角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伸手在他頭上抓了一把：“別哭了。”

  李四在那邊被打的已經說不出話了，但是神情怨毒的盯著這裏的每一個人，像是要記住每個人的樣子，好下輩子來報仇。

  唐一芙也不看他，打算等明天把他跟其他抓住的山匪一塊押回去。

  張大哥剛做了縣令就剿匪成功，這可是大功勞一件，到時候上麵肯定會有嘉獎。

  她心情不錯，又問了問有沒有村民傷亡，知道村民和衙差隻是受傷沒有死人之後更是鬆了口氣。

  剩下的事，就讓周毅去安排，他更擅長安排這些事，她就先不管了。

  而薑角還等著她，突然把那二十幾個頭皮丟出來。

  “這是我們在山上殺的山匪的證據，也是我們投誠的禮物。我們兄弟一共十一個人，想跟著你幹，看家護院種地養豬都行，隻要能混口飯吃就成。”

  唐一芙看了看那些東西，疑惑的問這是什麽，還試探著去拿。

  淩衡川趕緊阻止她：“別動，那是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