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黎琛看向熟悉的房間還有熟悉的環境，有些回不過神來的愣住。

  “我這是，回來了？”

  他呆呆的望著自己身上穿的女朋友給他做的皮草衣服，若非這一身打扮太過野性，他真的懷疑自己先前一段時間的經曆，隻是一場夢……

  “唔，頭好疼。”

  黎琛蹲下身體，緩了許久，這才看向已然關上櫃門的冰箱。

  “不對，我回來了，那糖糖呢？”

  黎琛睜大眼睛，伸手要抓住冰箱，卻發現抓了個空……

  “怎麽回事？冰箱明明在這裏，為何我卻碰不到？”

  黎琛晃神，但腳步虛浮，直接摔倒在地，人事不知的昏過去。

  ……

  再醒來的黎琛是在醫院裏。

  周圍刺白一片，讓他的眼睛都痛起來。

  “黎琛怎麽回事？怎麽會昏迷？”

  病房外傳來他母親的聲音，讓他有些驚訝，隻要開口說話表示自己已經醒來時，又有幾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身體沒有大礙，隻是太虛弱了，有些營養不良，調養過來就沒事了。”

  話是這麽說，黎母還是很擔心，隻說出來的話，卻讓黎琛如墜冰窟！

  “都說不讓他去外麵胡鬧，你們偏要同意他遠走，這下好了，身體虧空這麽厲害，營養不良也是需要慢慢調養的，若是耽擱阿妄做手術的時間怎麽辦？”

  “噓！你小聲點兒，這裏是醫院，黎琛還在裏麵呢，被他聽到就不好了。”

  “聽到又怎麽樣？我們這些年又不是白養他的，當年選擇生他也是為了阿妄，如今阿妄的心髒已經不能支撐，黎琛也是時候把屬於阿妄的心髒拿出來了。”

  “都是我們兒子，你就非要說這種讓人心寒的話嗎？”

  黎父顯然是猶豫和搖擺不定的，但黎母卻不管那麽多，而是說道：“阿妄有多優秀你不知道？黎琛那小子會幹什麽？從小就是阿妄的小跟班，再說了，阿妄是他哥哥，哥哥需要心髒，弟弟還能不給？”

  黎母越說越過分，黎父張了張口，卻沒再說什麽。

  畢竟大兒子的確優秀，小兒子也確實有些不夠看……

  “黎家需要個繼承人，不是阿妄的話，你還想讓別人來占著不成？”

  黎母真的很生氣，這幾年大兒子和老公，都讓她不要管小兒子，讓小兒子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畢竟他也長命不了，所以……

  “媽，別說了。”走廊玄關處的男人，不知聽了多久，臉色非常難看。

  黎妄打斷母親的話後，看向病房的門道：“阿琛在裏麵，我們先去看看他吧。”

  黎母還要說什麽，被黎父給製止，三人一前一後的進了病房。

  “他這不是還好好睡著呢嗎，放心吧，按照他的性子，若真的知道了，必定會鬧起來。”黎母見黎琛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不知不覺的也鬆了口氣。

  “阿妄，你最近都沒回家，身體怎麽樣？”黎母前後態度不一，對黎琛有多殘忍，對黎妄就有多關心道：“工作忙，我理解，但還是要注意身體，再過不久就要安排手術了，你可不能懈怠。”

  對於黎母來說，黎琛的存在，隻是大兒子黎妄的身體器官備用源，至於黎琛如何，她不關心，也沒那麽多心思去想。

  “知道了。”黎妄神色淡淡的。

  視線落在躺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複雜不已。

  “我還有事，先走了。”

  黎妄幾乎是狼狽的離開病房，外界不管多少人說他優秀，又怎樣的強大，可他始終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惦記兄弟器官的小偷兒……

  “哥哥，他們說，爸媽生我，其實是為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小時候的男孩子很單純，也格外崇拜比他大幾歲的兄長，那眼睛裏的疑惑，仿佛是星星一樣，又亮又如火焰般，燒灼得人難以承受……

  “阿琛，既然你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那就去吧，我會支持你。”在男孩子成年，有了些叛逆的想法時，身邊的人都反對他的離開，但黎妄沒辦法不同意……

  “謝謝哥，我一定會混出個樣子的！”青年開心得溢於言表，離開家裏後，就真的沒再和家裏要過一分錢，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一邊打工一邊上學，雖然很辛苦，但卻格外滿足。

  “哥，從小到大，隻有你叫我阿琛，爸媽和爺爺奶奶他們都連名帶姓的喊我……”

  “哥，又有人塞情書給我了，但不是給我的，都是想讓我轉交給你的，實在太過分了！”

  “哥，我今天交了個朋友，他也有個特別優秀的哥哥，我倆是難兄難弟，哈哈哈哈！”

  “哥，你說全世界的哥哥是不是都一樣，全都是用來碾壓弟弟的啊？”

  “哥，我生病了，墨子沒空，你能來一趟送我去醫院嗎……”

  “哥，我不想打針，打針太疼了，真佩服哥打針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啊啊，真的太疼啦！”

  “哥，你女朋友挺漂亮的，嘿嘿嘿，什麽時候讓我們見一麵啊？怎麽說我也是你兄弟呢。”

  “哥，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但我不想回……”

  “哥，我見鬼了你知道嗎？哦不，不是，就是我今天差點被警察給抓了！”

  ……

  離開醫院的黎妄，開著車在路上，腦海中的記憶越來越清晰。

  關於那個人的聲音笑容，也全都越來越鮮活，還有心底泛著的疼，也越發的濃。

  “阿妄，你該不會是心軟了吧？”黎母氣急敗壞的模樣，忽的衝破所有過往記憶，讓他的心也越發的沉下來，但總有一股子氣，壓在心頭，無論如何都淡不下去。

  “我就說過，當初就應該把你和黎琛分開生活，這樣也不至於有感情，從而影響你的判斷。”黎母尖銳而又刻薄的聲音，明明令人生厭，但黎妄卻習以為常……

  “為了活下去，真的能枉顧一個活生生的人嗎？”

  黎妄不止一次的這麽問過自己，可無論是醉酒後，還是午夜夢回時的念頭兒，都讓他知道，他貪生怕死，他是真的想活下去，也是真的……

  “阿琛，我不想的，哥哥不想的，你別怪我。”

  看著麵前的紅燈，黎妄眼眸通紅，如困獸般的砸了方向盤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