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不隻是陸放聽了心裏不舒服，連費迦聽了都不是很好過，他知道他們過去是怎麽湊在一起的，六個人一起努力打出成績來，卻在即將登上最高巔峰的時候墜落了。

  所有人都說洛嫵和陸放是隕落的天才。

  因為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實生活裏是什麽樣的，所以也不知道他們這五年到底去幹嘛了，有人惋惜，也有人慶幸，沒了他們，便不再有人壓著他們一頭。

  可是現在，從洛嫵嘴裏說出來的，是破碎的話語，“陸放再也不是那個dope了，那個dope早就沒有了……”

  陸放抓著她的手，像是在比誰更狠似的，明知道現在的洛嫵神誌不清，說話他們不該跟她計較，可是陸放還是要說，像是在互相折磨一樣，“是啊，dope早死了，五年前就死了，死在你親手指證之下。”

  法庭上她出席那一刻，陸放就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最信任的隊友，親手推他入了深淵。

  洛嫵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她想要把手從陸放的手裏抽出來，可是陸放不肯，他攥得那樣緊，就好像這一鬆手，洛嫵就會消失了。

  就像那年他十五歲，洛嫵十三歲一樣，迎著耳邊的狂風，呼呼灌入瞳孔裏的是她清亮的眼神，他用力攥著她從人群裏跑出來，那手沒有放開。

  畫麵重疊，這一刻，他也沒有放開。

  陸放攥得那樣緊，在較勁，“洛嫵，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陸放的聲音是清晰的，哪怕是意識不清的洛嫵，也能分辨出他的聲音，太好認了。

  可是洛嫵無法給出回答，她不能說，她有要用性命去保護的東西，如果說了……

  “我這種女人，就活該不會有好下場的……”

  洛嫵的眼睛睜了睜，明明沒有清醒，睜開來也是茫然的，可是她仍舊是睜了眼，似乎是想用力把眼前的陸放看清楚。

  真的是陸放嗎？

  那麽剛才那個……dope呢。

  果然是……幻想吧。

  隨後洛嫵重重閉上眼睛，不管費迦再喊她什麽，都不再給出回應，她躺在枕頭上側著臉，黑發零落在枕頭上鋪散開來，美如畫。

  可是陸放卻覺得心涼，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自己像是隱隱接觸到了什麽東西，好像五年前她有什麽說不出口的話。

  給他下藥的時候，看他的那個眼神，就仿佛下一秒要死去一樣。

  喉嚨口緊了緊，陸放終於鬆開洛嫵的手，猛地從床邊站起來，對著莫在錫說，“你幫她看一下。”

  莫在錫特別賤地說，“我能親自幫她解藥效嗎？”

  陸放眼裏像是翻出兩把刀一樣，莫在錫感覺自己下一秒要被他的眼神紮死，立刻縮了縮脖子，“我就隨便說說……”

  費迦信得過莫在錫的人品，自從知道了他就是群裏那個Sn之後，所以也跟著從床上爬起來，摸著臉上的口紅，對花芷說，“你笑什麽？”

  “口紅，可愛。”花芷捂著嘴，不管邊上陸放多壓抑的氣場，說道，“洛嫵一會醒了要是知道她摟著你狂親，估計要破防了吧。”

  陸放的表情更可怕了。

  費迦雙手合十做了個拜菩薩的姿勢，“M姐姐，求您別說了，我這就去把臉上的口紅卸了，別說了別說了，我還想活命。”

  幾個人出了客臥，就剩下莫在錫和洛嫵在裏麵，陸放還不放心，坐在樓下沙發上，還一直頻頻抬頭往上麵看。

  一邊用卸妝棉糊臉的費迦一邊說，“這麽在意她，幹嘛一直傷害她？”

  嗬嗬。

  陸放冷笑，“在意？哪隻眼睛看出來的？”

  費迦指了指自己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陸放說，“你瞎吧！”

  費迦涼涼地說，“我不瞎，我的洛嫵寶貝瞎。”

  一句話，陸放臉色驟變！

  他感覺胸口湧起了一股窒息的壓抑感，在聽見費迦說洛嫵瞎的那一刻。

  是啊，她的左眼還能修複嗎？

  又是為什麽瞎的……

  陸放深呼吸，隨後轉頭用凶狠的眼神看向費迦，“你是故意跟我這麽說的？”

  “我哪兒敢呀。”

  費迦將臉上的卸妝棉撕下來，這會兒口紅印倒是沒有了，陸放總算覺得他那張臉看得順眼了一些，緊跟著就聽見費迦說，“為了讓洛嫵能回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她把眼睛治好的。”

  這話的分量有多重，陸放不是不知道，他問，“你是不是喜歡洛嫵？”

  那一刻，出現在費迦臉上的，是複雜到令陸放都看不懂的笑容，他說，“說喜歡太膚淺了，gemma對於我來說根本不是一個什麽愛慕對象，或者說喜歡的人，這些詞語沒辦法來承受她的重量，我隻知道，如果哪一天我出事了，洛嫵一定會來，不管多少困難；而哪一天她需要幫忙，我也一定會趕到她身邊來，就是這樣的關係。”

  陸放心神一震，“洛嫵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費迦絲毫不遮掩，有的時候，可能更是因為他的不屑遮掩，才會令陸放覺得惱火，因為費迦是那樣清白又光明正大，不需要任何借口，就可以無條件地對洛嫵好。

  這樣的人，讓他覺得不安。

  為什麽不安，陸放卻不敢去想。

  “你對我來說也是一樣的，dope。”

  又重新呼喚起了那個名字，費迦正視著眼前的陸放，“對我來說，俱樂部就是我的一切，我會拚勁全力守護好俱樂部和你們。”

  因為遇見俱樂部的大家的那一天，是他真正活過來的那一天。

  為此，付出什麽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陸放看著費迦，忽然間覺得他的感情太過純粹和神聖了，別說他了，連洛嫵可能都沒辦法比上費迦的感情深度，他帶著這個世界上最虔誠的信仰，不管發生什麽，始終如一。

  深呼吸一口氣，陸放說，“沒用的，我早就不打遊戲了。”

  “如果gemma回來，你會回來嗎？”

  費迦問他，“我一直覺得，你從來沒有放下過。”

  手指似乎有過血的麻，陸放胸口翻滾著滾燙的氣血，他攥緊了手指去將這股感覺壓下去，對著費迦說，“不可能的，五年前就放下了。”

  “你是在怕。”費迦斬釘截鐵地說，“怕五年前有隱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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