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恥！”背後傳來洛蘅帶著恨意的聲音，“你憑什麽活得好好的——該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

  死。

  洛嫵的背狠狠哆嗦了一下，但是她站定了，沒有屈服，轉過臉來那一刻，女人的眼睛是猩紅的，像是忍了無數的痛恨在裏麵，盯著洛蘅，她一字一句，“至少對我感恩戴德一點，全天下人都可以罵我不要臉，唯獨你，仰仗我活的你，沒有那個資格！”

  洛蘅的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出神好幾秒，少年回過神來，跌跌撞撞追著洛嫵的步伐上樓梯，像是想要扳回一局，不甘心地說，“你所謂的養活我，就是出去把自己賣了嗎！靠這樣要讓我來感恩戴德你嗎！爸爸知道會怎麽想啊！”

  洛嫵沒說話，上去摔了門，洛蘅對著她的房門說，“我們樓下的門怎麽辦——陸放踹壞了！”

  “我再去賣個身來維修一下我們家的門怎麽樣啊？”忍無可忍，洛嫵轉身拉開門麵對洛蘅，那一刻，他們猛地對視，姐弟倆發現對方的眼睛裏都是噙著眼淚的。

  那一刻，他們兩個都啞聲了，吸了一口氣，就這樣都憋在了胸口。

  隔了很久，洛嫵抓著門把手，顫抖著說，“門我會叫人修好的……還有我過兩天搬出去，以後你自己住吧。”

  洛蘅的心被人揪緊了，“陸放一出來，你就要屁顛屁顛去他身邊嗎？”

  洛嫵張了張嘴，聽見洛蘅繼續說，“你就這麽喜歡跪舔他嗎？”

  “隨便你怎麽想。”洛嫵再次將門關上，“還有，你要期末考了，好好讀書，別來管我。”

  說完，門裏麵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洛蘅後退幾步，看著洛嫵緊緊關閉的房門，少年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在了一起。

  ******

  這天夜裏洛嫵做了個夢，夢見回到了十三歲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妖嬈的母親大人身穿旗袍坐在沙發上，一隻手夾著煙，一隻手摸著洛嫵的臉，說，“嫵兒……你跟我真像啊，以後隻會更像我。”

  洛嫵望著母親的臉，她的母親是這城市裏出了名的頂級美婦人，名字也很美，叫芳華，朱芳華。

  她的美是直觀而又張揚的美，不帶一點收斂和忍讓，洛嫵看過她年輕時的照片，胸大腿長，充滿野性的嫵媚，那會行事作風也是豔殺四方，無數豪門貴族為了她大打出手。

  大家都會以為她會和一個同樣性格桀驁的人在一起。

  可是她最後嫁給了一個書香世家的大少爺，美豔的眉目一收，成了溫柔優雅的賢妻。

  夢裏母親大人的那口煙朦朧了洛嫵的視野，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靈魂和如今的她重疊，“媽媽，你為什麽……選擇拋棄我？”

  沒有人可以給出回答，夢裏的母親也不會。

  眼前場景驟變，一眨眼，她看見了她的母親柔軟的身軀上吊在自己頭頂，表情是安詳的，沒了一絲呼吸。

  她好像走得毫無牽掛。

  洛嫵撲通一聲跪在了自己母親的屍體麵前，外麵傳來刺耳的警笛聲，一點一點，將她拽入了黑暗漩渦。

  ——洛嫵猛地睜眼，從夢中脫逃。望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她發現自己的手正死死攥在一起，抬起來摸了摸臉，摸到了滿臉的淚。

  那聲音還在耳畔——

  “你是我的孩子，洛嫵，你隻會跟我一樣。”

  “我們的命就是這樣，我逃不開，你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