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佛門大會·激戰,混鬥(1)
作者:
夢無垠心向月 更新:2021-06-05 02:01 字數:6942
卷一潛龍勿用
“阿彌陀佛——”
常文常何正欲對付悟平替常任討回公道, 法鳴長長誦了聲阿彌陀佛, 開口說道,
“今日佛會不動幹戈,二位施主,還請二位看在老僧的麵上不要爭鬥了。”
“…好。”
常文常何聽法鳴那樣說, 挺劍的動作登時一頓, 二人相互看去、微微頷首,師兄弟倆互通了心意,雖未當即還劍入鞘, 卻是轉過身來、手掌翻扭將劍豎於身後, 暫時止住了攻擊悟平的打算。
“有一事貧道本不欲說。”
常文是三人之中的大師兄, 處事最為持重。他此刻雖停了劍,可眉頭凝結, 腦中稍一思索,忽而微微彎下腰去, 將空出的手掌豎在身前, 略略沉吟道,
“可現下想來, 已到了不能不說、不可不說的地步。”常文說著, 轉身麵向悟平, 明明白白地指著他,接著說道,
“這位小師傅譏諷貧道師弟言語隨心任意, 殊不知我這師弟平日裏雖微有幾分口無遮攔, 卻實乃不拘小節、真性情之人。
烈雲騎每每現身造下死傷無數,不是妖獸是什麽聖神教行事詭譎,教中之人性情暴虐手段殘酷,不是魔教又是什麽?這位小師傅為烈雲騎、為魔教辯護,還與法鳴大師相抗,是何居心?其是非善惡難道不夠明了,有不實難辨之處?”
“方丈大師,”
常文話落,陡然回過身來,話鋒急轉霎是正色,言道,
“貧道數月前同二位師弟在開平道內偶遇魔教妖女,一番籌謀將那妖女重傷,眼看便要追捕到她、大功告成…哪知妖女詭計多端,終是被她逃了出去。貧道於是與二位師弟一路追蹤,追到了這個小和尚修行的覺隱寺處。
貧道三人請求進寺查看,在寺中見到過這個小和尚,適才他同王兄爭辯,貧道便已認出了他,但彼時尚未將此二件事作一件想。
如今看來當時雖未有所獲,可經這小和尚今日所做作為聯係那日情形…那日進寺查看儼然有諸多疑處,這和尚怕是早與魔教有所勾連,無怪乎今日這般行事。”
常文說道,他舉止有理有節,敘事一絲不紊,投足之間盡顯名家弟子風流,頓了頓又且敘道,
“今日,諸位武林正道中的朋友相聚一堂,為的是北林寺的佛門大會。佛門大會固且重要,然懲惡揚善、匡扶正義素為我輩之任,亦同樣緊要。貧道私以為為武林正道,方丈大師該捉下這個和尚,而不可對其聽之任之。”
…
“濟眾,老僧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老僧。”
法鳴未受常文言語激將,隻向他望去一眼,目光便轉移到悟平身上,說道。
悟平長劍在手,聽法鳴說得客氣,他暫且回得客氣,“大師請講。”
“好。”法鳴點點頭、麵色溫和慈愛,遂問悟平,
“如常文施主所言,濟眾你可與魔教有牽連?”
“…小僧不知怎樣算同魔教有牽連,”悟平頓了頓,話音沉著,
“也不知魔教到底如何作惡、如何喪盡天良。
那日三位施主到本寺要求進寺查找,小僧確乎於他三人之前救下了一名女施主。那女施主的確是常文施主口中所稱的‘魔教妖女’。小僧不懂魔教、不知妖女,隻看那位女施主傷得嚴重,不可不救、不能不救,故施以援手罷了。”
“罷了?!”常文但聽一聲“罷了”,眉毛輕往上挑,言之鑿鑿地喝責起悟平來,
“小師傅一個‘罷了’說得可真輕巧~。你可知你救下那妖女一人,更得因她一人死上多少人!豈是你一個‘罷了’能抵消得了的!”
…
會上但除常文胸口微見起伏、略有幾分氣急敗壞的吼叫咆哮,四下裏悄然無聲,未見第二人在這等爭論洶洶、劍拔弩張的緊張時分發出零星話語。
悟平看著常文,不因他情緒激動、話聲高昂而好似自己便失理一般驚懼非常,臉色依是平靜如常,甚是更加的坦然從容。須臾隻見悟平勾了勾唇角、似在輕笑,聽他不卑不亢、義正辭嚴地反駁常文道,
“小僧不知,小僧不懂,小僧不理。
其一,俗世中的爭鬥與小僧無關,小僧隻管先救眼前人的性命,遵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其二,施主說因救那女施主一人死傷許多人,但小僧看來,難道那女施主所在的魔教就沒有因施主死去的人嗎?
所死所傷皆為生命,生命就其本質而言並無高低貴賤的不同。
小僧聽聞武林之中你殺我一人,我殺你一人,講究快意恩仇。阿彌陀佛,這些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豈有明明白白的對錯、黑白之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小僧看來皆為幻像塵土。”
悟平一聲聲“小僧”,可卻不行半點僧人的禮數,也瞧著無半點僧人的模樣。他心中想這些在座的賓客一口一個“正道”“大義”,不排除些許人確是一心公正,可亦有相當一部分不過是將高帽往自己頭上壘,在所謂“大義”的名聲下,行著齷蹉虛偽偏頗的事實。
這樣的做法,他雖不屑不恥,可難道不會?他不氣倒這個常文,就妄她兩世為人!
遂悟平嚴肅正經,認認真真地說道,“小僧隻願世間之人能止幹戈、少戾氣,包括常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悟平嘴上特意拎出常文,樹立典範,說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時,更是姿態純摯、幼兒般的篤定較真,瞧著煞有介事一般,令人氣得心中癢癢——當真欠揍。
“你——!”
眾人但見常文臉色愈青愈冷,似要動手一般。這也難怪,那小和尚牙尖嘴碎,說話全無自覺,換作他們,也想扯爛他那張嘴,何況出身名門大派的常文,自有非一般的驕傲。
然等了等,常文並無動手,眾人耳聽他道,
“你說止幹戈、少戾氣,那為何將我常任師弟的佩劍奪了去?貧道看你就是通篇無理取鬧,滿嘴假話連篇!若不速將你和魔教的勾連說出,嗬,在場這麽多英豪,我看你是難以平安走出這場大會了!”
“師弟!”左側席上悟行但聽到“難以平安走出這場大會”,心中頓是急了,驀地起身大喊,
“師弟,你和那個什麽魔教到底有無聯係,你給這些施主說了就是!這些施主都是正派人士,總不會難為你,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師兄還等著你和師兄一起回去。若無聯係,你也給這些施主好好講清,想這些施主不會難為你的。師弟,師弟!”
悟行盯著悟平,連喊了兩聲“師弟”,一聲重過一聲。
悟平側過頭望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朝他微笑,說道,
“沒有聯係。我救了那名女施主,但和這些施主口中的魔教沒有聯係。
…這樣說,這些施主不會信呐。”
悟平輕飄飄地說著,話到這兒他頓上須臾,轉道,“師兄安坐,好好修行,此事與你無關,你莫要管。師弟會處理好的。”
末了,再朝師兄笑了一笑,那便沒過頭去。悟平模樣輕鬆,可其餘人自瞧不見,他眼底一片黯然苦澀。
回去嗎?悟平心上一陣酸楚,
——他怕是回不去了。
“貧道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常文聽悟行說話,也不抱多少指望這位小和尚的師兄能勸得動他,不過姑且等上一等,現下果真無用。他於是將長劍平舉,劍鋒對向悟平咽喉,森然道,“你與魔教有什麽關係?說!”
“沒關係。”悟平搖了搖頭,雲淡風輕,
“小僧已說過沒關係,至於常施主師弟——,唔,常任施主攻擊小僧,小僧奪了他兵器不想他傷到小僧,將他甩出去則是怕小僧更多得傷害到常任施主。
阿彌陀佛,小僧的用心常文施主你竟不懂。還非得說小僧和你口中的魔教有牽扯,是要小僧無中生有、信口胡謅嗎?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做不來這等事啊。”悟平再度搖了搖腦袋,又頗是遺憾地歎息著,
“施主竟不懂,哎~。”
懂你M個懂,懂你個錘子!
常文氣急,他眼中目光冷冽,暗暗偏側劍身、挺劍要鬥。
法鳴忽在此時雙手合十,開口道,“阿彌陀佛,常施主,莫要爭鬥,莫要爭鬥。”
那句“莫要爭鬥”古樸厚重、像從天際朝地麵發出一般。法鳴說這話時已然施了內力,內力之深厚當真令人驚駭,由是不動聲色便震懾住了在場所有賓客,自也震懾住了欲動武的常文。
“哼。”隻聽常文輕輕哼了一哼,略微退到一旁,劍身回旋、還劍入鞘。常何見大師兄收了劍,也便將劍送還,站到常文身邊。二人齊齊看著悟平,默不做聲。
法鳴又道,“濟眾認識這烈雲騎?”他將幹戈平息,緩緩上前二步,邊走邊說,“與這烈雲騎什麽關係?”
“小僧認得。”悟平回他。他心中不打算半分虛言,說道,“我不知道它是烈雲騎,也不在意什麽烈雲騎。我叫它小金,小金是我帶出來的,所以必然也要由我把小金帶回去!”
“…原是如此。”
法鳴聽罷那話,怔了一怔,旁人也大多愣了一愣、微露幾分詫異之色。法鳴未想過一人一獸會有這番聯係,隻道濟眾也是為異獸所迷,現下但聽他那般說法,見他眼神澄澈,法鳴不覺著濟眾有托詞謊話,不自禁便道“原是如此”。
轉念想到烈雲騎消息來源,而濟眾適才言語中似隱約維護魔教,法鳴三問道,
“烈雲騎突然於祁州城現身引起軒然大波,老僧不得不出手將之禁於北林寺以平殺戮。
可到底烈雲騎如何出現在世人麵前,消息又如何擴散走漏——
濟眾,你可知悉?”
“小僧不知。”悟平搖了搖頭,突而話鋒一轉,磊落道,“然小僧想來究其根本,此事逃不過武林中人的貪欲無窮!”
“是矣。世間苦難重重,欲念之苦更為其一,是所以我佛要普渡眾生。”
法鳴溫聲應下,承認了悟平所說“貪欲無窮”。跟著便再同他道,
“可這消息走漏,最初,確乎是從魔教而來。據聞,尚是魔教少主親自下令所為。”
…魔教?魔教少主?
悟平耳聽法鳴提及魔教、說到魔教少主,他愣了愣,神色登是木然,瞳孔微微收縮,腦中隻反複現出一個人名——尹玥。
確乎是尹玥?
但想到那個姑娘,悟平心緒複雜,個中滋味糾結讓他無以言明。
…蘇語也曾對他說是聖神教透露,他因此跑去問她。彼時她說與她無關,他確乎相信了、未曾懷疑。
…如今想來,似頗有幾分好笑。
也是,作為一教一派的少主,尹玥怎會不知那份計劃,怎會不對那份計劃做出首肯?底下人當真能瞞了她?
——可她權且告訴他實情,也好過她欺騙他啊。
悟平想到此處,輕微、輕微地搖了搖頭,幾不可察。
而法鳴兀自道,“魔教希望我正道中人為此異獸爭得頭破血流,他們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這等用心不可不說是險惡,老僧焉能不出手?是老僧做主將諸位施主聚集到祁州城來,怎能眼睜睜看著這許多殺孽發生?究其根源,罪在老僧呐——!”
…
法鳴依是敘說,又陳述魔教之罪過、同正派之糾葛,悟平時下卻並無心情細聽。他模樣呆呆的,腑內更似頓結晦澀。
他是哀傷嗎?抑或心痛?
或許都有,或許都不。可被自認親近之人所背棄,這樣巨大的失望橫亙在他心上卻是無以磨滅的實情。
他與那位尹姑娘,日後不知可還能相處無隙。
…罷了罷了。
無論如何,他現下可沒功夫感慨傷懷。悟平在心底把長氣一歎,腦中想到,
——權當沒這個朋友就是了。
“罪過,罪過~~!。”
想至祁州城因烈雲騎而死的諸多人等,法鳴閉了眼、不自禁潸然淚下。待調整過情緒、收斂哀傷悲痛之意,他仍舊尋常口吻,朝悟平說道,
“濟眾,你說這烈雲騎是你帶出來的,老僧信你。你想救它,老僧理解,可老僧不能依你,又不願不依你。”
“所以法鳴大師打算如何做法。”悟平已然返過神來,聽法鳴說下那話,他立即追問。
法鳴回他道,“適才你已同老僧動過手,老僧以大欺小,而你未曾如何敗於老僧,老僧算你平手。
現下老僧還有三位師弟,法常、法為、法有,”法鳴邊說邊扭頭朝法常三人看過一眼,繼續道,
“你和老僧這三位師弟一齊交手,如你能在老僧三位師弟聯手之下,撐上一刻鍾功夫,老僧便不殺烈雲騎。”
…
“啊,不殺?”
“怎能不殺呢?”
“想在北林寺三位高僧聯手之下撐上一刻鍾,便於舉世一流的高手亦有難處。這位小兄弟當真可說無半點勝算。”
殺與不殺,不過旦夕之間、轉口之間,席上賓客好些對那句“不殺烈雲騎”反應激烈、又對“在三位高僧聯手下撐過一刻鍾”大感驚訝,由是驟然間議論迭起。
法鳴跟著卻道,“老僧不殺烈雲騎,卻也不代表放了它。雖不殺之,老僧要將它關在本寺,一以絕世人之心;二或可保這異獸性命無虞。
至於濟眾你,你也要留在本寺。”
“我也要留在北林寺?!”悟平深深地皺了眉頭,語調大是詫異。他不知法鳴的葫蘆裏賣得什麽藥,留他在北林寺做什麽?能做什麽?
“是矣~。”法鳴卻微微頷首,徐徐說道,
“濟眾在老僧這三位師弟手下堅持過一刻鍾,老僧會不殺烈雲騎。可你和烈雲騎都得留在本寺,你可答應,可能做到?”
“如果我不答應,”悟平聽罷法鳴所說,神情肅穆話音凝重,道,“如果我不能撐上一刻鍾,法鳴大師欲待如何?”
“阿彌陀佛。”法鳴雙手合十,輕輕歎息著遺憾無奈,
“濟眾如不願意,或未能撐過一刻鍾,那,老僧不能不殺了烈雲騎。至於濟眾你,你隨意便是。”
“…那好,小僧答應。”
悟平眸子左骨碌右骨碌轉了幾轉,轉瞬之間思慮再三,心中雖悲憤難平,可待他牙齒緊咬、極輕極輕地切過一聲,仍舊一口應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孤身一人,在北林寺的地盤上同北林寺方丈難道有商量和選擇的餘地?至於留上多久,權且到時再論。
悟平心中陣陣冷笑,合十道,“如此,就請三位大師與小僧過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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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刻鍾過去,悟平與法常法為法有相鬥正酣。四人身影方位連連變幻,悟平壓不過法常三人,卻尚能在他三人手底下支撐,未叫他等壓了下去——如此看來,撐上一刻鍾,未嚐沒得可能。那可能性興許,亦不見小了。
左右兩邊席上,眾賓客瞧著這場打鬥目不轉睛、看直了眼,法鳴亦旁觀三位師弟同濟眾打鬥,眸中不落分毫。
他聽這位法號“濟眾”的沙彌說出那四句畿子時,心中已初感驚訝;而後他欲殺烈雲騎,濟眾出手阻攔,幾招擒拿手法的玄妙令他心中驚訝更重。故而他那時朝他擊掌過來,他不避不讓,有意試上一試探究深淺。
那一試…法鳴的目光不由更多地投在悟平身上,
——這名少年年紀輕輕,不僅招數奇特精妙,一身內力竟也著實驚人。他枉自活到這般年歲、江湖上人人敬重他這名前輩高僧,可他竟看不出這少年是哪門哪派的高徒。
這少年為人雖狂氣了幾分,可似有一身正氣、不落邪道。於正氣之外,卻又有許多戾氣,是名心懷不平的少年。
具慧根、有佛性,武功高超路數正派,法鳴深覺少年是個可堪造就的好苗子,故而留下烈雲騎同時也要一並留下他,希望借此能稍加點播、感化,以使日後能造福武林,或也於佛法得所大成。
但…是否能留下烈雲騎,乃至一並留下此子,法鳴觀場中戰況愈烈,心道,
“隻得看佛祖慈悲了。”
…
一刻鍾功夫已然過去大半,法常法為法有攻勢穩重淩厲、愈鬥愈猛,場中的小和尚卻始終不見落敗,亦不見如何居於下風——當世三位高僧、三位名家高手聯合之下,那名不見經傳的小和尚,眼看真能撐上一刻鍾…
便且不論此事結果究竟如何,隻此一戰,
——小和尚名揚天下!
怎知乍在此時,右邊席上驀地高竄出道瘦長的人影輕功疾縱,轉瞬奔到鐵車跟前,左足挺直足背踢上鐵車車架,“哈哈哈”數聲狂笑,叫囂道,“你們都不要這烈雲騎,我要了!”
他話落,鐵車四角安著的木輪猛烈轉動,於眾人錯愕之際已然跑出三四丈遠而仍不見有停止的趨勢。
“小金!”
悟平瞥見鐵車都要被人劫走,哪還有心思繼續履約,當下便要擺脫法常三人朝鐵車那去。
法常等卻毫不理會,逼緊了悟平,愣不令他抽身退去。
三丈遠外法鳴已返過神來,他即刻高呼,命令在場所有僧侶“擋住那名施主。”自己也便要出手親自阻攔,卻有人較他出手更快。
那人從旁側繞路,彎了一圈,竟不知怎樣本事反後發者至,出現在了鐵車之前、堵住去路,毫不留情地一掌轟擊過去,喝道,
“李玉,你要做什麽!打鬥未出結果之前,豈可動烈雲騎分毫!便是處置,也不由得你來處置!”
“我呸!”被喚作“李玉”的人怒聲回罵,
“你喬任能忍得住看到吃不到,老子可忍不住!你喬任能舍得讓這寶物死了,老子可舍不得讓它死咯!滾一邊去,老子可不怕你!”亦是一掌對轟上去,刹那自他二人身周泛出的餘波非隻牽害方圓四丈裏內的旁人,更將鐵車連同烈雲騎再震出數十餘尺。
好在場上的北林寺僧侶已圍攏合聚,將大雄寶殿殿前佛會舉辦之處圍成一圈,鐵車連同烈雲騎滾到了那圈的邊際、被近旁的僧侶聯手擋住,也便終抵消了力道不再往前行進。
悟平瞥見這般狀況,方才安下心來。可此刻,場上除了他與法常三人,儼然增了喬任與李玉。
事態接下來會如何發展,誰也難以說定。
這一場佛會至今,幾番波折,出乎意料之事接連上演。可若止步於此,倒也算不得什麽。
現下一刻鍾之期將近,場中兩隊人鬥得難舍難分。如李玉一般對烈雲騎存了心動了念的,會上自是不止他一人。可卻再難有第二個藝高人膽大的“李玉”,又看他前車之鑒,一個個均持觀望態度、不敢輕舉妄動。
恰在此時,平地一聲嬌斥,半空之中突得遠遠傳來一道嬌美不失剛氣的少女聲音,隻道,
“你們北林寺好生熱鬧呐~,也不知會一聲!正派的這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聚到一塊兒,也不給我聖神教來封請柬~。
少了我神教,豈不少了許多滋味?哈,本少主焉能叫各位這般遺憾?親率手下人給諸位賀上份厚禮來了~~!”
那話音一起,突然間烏壓壓的許多人似憑空自北林寺大雄寶殿的四麵八方遠遠現出身影、密密麻麻,令與會的江湖人士連帶許多高僧登時臉色凝重,青黑拉長著尤不好看了。
魔教…
嗬,來者不善善者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