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湘水四友
作者:夢無垠心向月      更新:2021-06-05 02:01      字數:6191
  悟平前去九娘房中道明來意, 九娘並不意外。料他早晚會得知消息向她請辭,便未如何挽留勸阻,且讓他自行去賬房處結了月銀,其後來去,皆隨他意。

  遂悟平往二樓賬房結了銀錢, 又在同一層回屋收整包裹行李, 屋裏隻他一人,他處處收撿細細查看,其間也不見吳二狗回屋或是什麽其他人經行——他與那些人相處月餘尚且融洽,如今臨到告別,卻要他不辭而別嗎?

  悟平心中微微悵惋,不能親自告辭著實叫他遺憾,可若一一拜別又未免太費時耽擱,行事匆忙之際孰料得這等變化?吳二狗雖大字不識幾個, 悟平略微思忖,仍是即刻簡書紙條一張, 開頭寫上碩大的“吳大哥”三字,這三字吳二狗省得,自能猜出是他留書於他而找識字的龜公看了說與他聽, 他在信中簡明前因後果,吳二狗及其他龜公看了聽了自會知曉,便算他悟平與他等告別, 有始有終結個塵間善緣, 不致太過突兀失禮。

  …

  “茗蘭仙子出來了!牡丹, 牡丹仙子也在!”

  是時正戌時一刻,群芳院裏大紅燈籠高掛、燭燈明點,照得火光通徹。隔上約莫十日,茗蘭才在今日又當登台,不少人算著日子前來看她,群芳院早些時候便已是熙熙攘攘、人多的厲害,此刻更是人頭攢動,致廊道、階梯處均微微擁擠。

  不知哪個眼尖的看到茗蘭從屋子中出來,又見牡丹走過與她碰頭,一句大聲吆喝,當真驚了四座眾人。立時個個脖子仰得高高的往五樓望、又向中心靠,扯扯外袍、捋捋散發,收撿起外表形象來,心想著指不定不經意間得了仙子垂青那等天大的便宜好事~。

  “茗蘭仙子!”,

  “牡丹仙子!”,

  樓中歡客你擠我我擠你緩步挪動,恨不能離得台中更近一些,讓二位仙子的目光更多得看到自己。他等此起彼伏、各樣激切的歡喝,趨之若鶩的模樣真也滑稽可笑。

  四樓一包廂中一位華服公子哥望見那等情景,嗬嗬諷笑了聲,滿臉輕蔑傲氣,又隱隱戾氣縈身,不屑得低聲嗤笑,

  “一堆俗人小民,不入流的貨色也想與小爺我爭?我呸!”

  華服公子哥說得微微含糊不清,腮幫子略鼓囊囊得包著東西,呸著便呸出口中的瓜果殼來,正正好落在身前跪著、高舉雙手的侍女手中。

  “葡萄。”

  華服公子哥吐完便道,又一名侍女趕忙撿了玉盤中大顆紫紅葡萄遞到他嘴前。那公子哥吞了葡萄,望了侍女一眼,侍女生得姣好可人,公子哥揚唇一笑渾是色眯眯的猥瑣,舌頭就勢舔了她手心一把,咬破吞咽吐皮後又道,

  “安石榴。”

  服侍的侍女又趕忙將紅石榴仔呈上。

  公子哥則坐著張獨板圍子玫瑰椅,椅座和兩邊扶手都包了厚厚暖和的絨墊,他身邊圍著一堆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切均不需自己動手。

  身子半癱坐著,手搭在扶手上,雙腿岔開,姿勢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無規無矩的二流子一樣,周身氣度哪襯得上他那一身華美服飾。

  …

  蘇涵那廂正從房中出來,蓮心及四名婢子隨在她身後,尹玥也恰從房中走出,隻芩青一人隨侍。她二人一東一西,相向走進,抬眼均是望到了彼此,臨到一二米處,卻看尹玥忽止步站定在那兒,朝蘇涵笑道,

  “茗蘭仙子,別來無恙啊~。”

  那粲然一笑百媚千嬌,即便同是女子,見那等笑顏也難不沉淪生醉,可蘇涵依舊寧靜淡泊,她在尹玥停下時自己也且停了下來,她與這位化身花魁的魔教少主素無冤無仇、井水不犯河水,無得交集,也未有說過半句話,甚不曾同時現身露麵。

  現下這位魔教少主一反往常相向她而來,多半是有話欲對她說。蘇涵遂靜候她欲言何物,見招拆招耳,此刻但聽她所說,蘇涵回道,

  “向無別過,亦且無恙。牡丹姑娘憂心了。”

  “哦~,”尹玥不以為然,她想到有人對小和尚說到、是她聖神教透露,那人多半便是眼前的茗蘭了。

  茗蘭可知她與聖神教關係?可知她乃神教少主?她自要試她一試,遂尹玥繼續往前,三步後與蘇涵並排,且看她略略側過腦袋偏向茗蘭那方,聽她悠悠得拖長音調,觀她人兒愈嬌,笑得讓人心兒癢癢,渾身透著股機靈狡黠,續道,

  “我怕茗蘭仙子近來焦頭爛額的很呐~,有什麽事辦折了吧?”

  “牡丹姑娘以為呢?”蘇涵應道,不作任何顏色,回說,

  “牡丹姑娘說笑了。我清心寡欲,少有什麽焦頭爛額之事,更沒什麽辦折的事。我日日呆在樓中,除去媽媽可以與我指令,並無他人可以與我指令。媽媽待我也極好、很是疼愛,甚少吩咐我做些什麽。牡丹姑娘說的,‘有什麽事辦折了’…是說的什麽?要從何說起?”

  嗬,你倒會揣著明白裝糊塗,我難道會信了你的鬼話?

  尹玥聽了茗蘭那話,隻心中暗暗冷笑數聲,她一雙妙眸落在茗蘭身上,嬌俏、一二分嫵媚飛揚又且婉約模樣甚是可人,瞧著人畜無害,她腹中其實早是算謀連環。

  二人關係究竟如何,各自藏著怎樣隱秘,茗蘭不知可是心知肚明,但她清楚她絕是似敵非友。

  眼下茗蘭且不願打破表麵寧靜,她亦不當無關人等追尋戳破,唯在未摸清底細之前,不主動對茗蘭下手罷了。

  “茗蘭仙子還要登台表演,我就不多耽誤仙子了。”

  尹玥試探達成,繼續向前走去,芩青垂首緊隨在她身後。她二人適才說話時並肩站立,身旁婢女均離得些許遠,二人小聲說話,除了知她等底細的蓮心、芩青知自家大人、少主說得哪般,另隨蘇涵的四名婢女卻是一點也不清楚。

  尹玥錯身走開,須臾便隔了遠,她豎起手、隨意得向後招去,又道,“下麵這許多人皆為仙子而來,仙子可莫要讓他們苦等。”

  …“我們走吧。”

  蘇涵倒不急離去,呆在原處稍作停留,扭過頭定定望了一會兒走遠的魔教少主,方才同蓮心吩咐,領著一行人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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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台上蘇涵甫撫過一曲,待要撫上第二曲,歇息空隙,忽聽有人連著三聲間斷的好字,一聲長過一聲,又伴著啪啪得鼓上幾掌,一掌厚過一掌。

  “茗蘭姑娘奏得好啊~!”

  那人又道。群芳院中人叫他突起的稱好聲、擊掌聲一驚,紛紛循聲找去他人身影,眼見四樓上走下個錦衣公子,身後十數隨從跟他一同走下,也是聲勢浩蕩的小隊人馬了。

  “茗蘭姑娘奏得妙極了~!”

  那華服公子遠遠走來,緩緩得拍掌、一搭一搭,又一階一階、似乎走了一階便悄然重踩了一階,徐徐走下台階,再三稱讚。

  他人走得近了些,樓裏的歡客們看得細致他相貌,顴骨凸出細皮包骨印堂窄小神色不正刻薄相貌,著實生得不好看,但老話道“人靠衣裝馬靠鞍”,他玉冠束發,內裏寶藍織錦衣料,外套純白狐裘…又襯得他仿若英俊上幾分,令人不自禁得另眼相看。

  直至堆擠人群,有不知何人突然當眾大喊,驚訝萬分得高聲道,

  “那不是,不是——,湘水四友嗎?”

  “啊…真的是湘水四友!”旋即便有人附聲說道。

  眾人且瞧跟著華服公子的十餘隨從,為首四人三男一女,與其餘隨從等殊為不同,其餘隨從均身著粗布衣裳,他四人卻身著上等錦緞所製玄色勁服,或腰後別雙把短劍腰間纏彎繞長鞭,或手中執玄鐵折扇手心露單柄鋼刀,不遠不近相隨華服公子,神情肅穆不苟言笑,隱約甚是驕矜,遠比其後的隨從仆役光鮮神氣,更少了素來為奴為仆之人的諂媚謹慎,又似張牙舞爪時刻欲撲的猛虎、警戒四周,明裏暗裏為華服公子防護。

  四人顯在隨從仆役中鶴立雞群與眾不同,江湖中資曆稍淺的晚輩後生或許沒個眼力見認出他等是誰;那些個混跡江湖稍長的前輩長者總不致如此失了見識,

  認出了那玄色勁服的三男一女便是江湖上銷聲匿跡許久、昔時聲名顯赫的“湘水四友”!

  …

  華服公子走到一樓,又走向紅台,公然從紅台旁側的五階階梯上台去時,十人仆役散開分圍住整個紅台,三男一女則跟著一齊上了紅台、不過在紅台邊緣遠遠隔開,既不至礙了華服公子舉動行事,又可防範有人欲對華服公子不利。

  隻看那華服公子站在離蘇涵不遠處,咧嘴一笑,彎腰朝她深深一揖,

  “鄙人廣寧道刺史之子李光宗,見過茗蘭仙子。”

  李光宗?眾人瞧那相貌微陋、服飾上乘的公子竟是李光宗,

  “他原來就是廣寧道刺史李天全的獨子李光宗!”

  “聽聞李天全老來得子,對此子頗為寵愛,其人乖戾古怪,是遠近聞名的紈絝霸王。”

  有人在台下對四周人小聲說道。此間諸多歡客,對廣寧道情形熟悉之人不在少數,他們聽那名字,再聽那華服公子自述,皆不由微微驚詫。

  又聽有人說道起“湘水四友”的來曆,道,

  “那台上的另外四人,看樣子就是在江湖上匿跡許久的湘水四友了。”

  “湘水四友?”有年輕的未聽過這個名頭,在言道那四人來曆之人的身旁,忍不住竊竊插問。

  那人瞥了年輕的小子一眼,冷道,“聽我說。”

  年輕小子即刻噤聲,那人複道,

  “那湘水四友,均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居在湘水之畔。因緣際會結為異性兄妹,因無父母之故,同以‘湘’字為姓,又一同拜在天山老人門下習武,學成後聯手闖蕩江湖,闖下累累聲名。

  台上從左往右,分是那湘水四友中老大湘森,老二湘河,老三湘蘭,老四湘穹。

  四人各學得天山老人一門本事,配以自身所長化為自身所用。老大擅暗器,使得是三寸來長的短柄鋼刀;老二擅雙劍,使得是二把二尺餘長的玄鐵短劍;老三是女子,擅軟鞭,使得是紫金九節鞭;老四號稱斯文,行事文人做派,使得尖戳鐵折扇。

  那四人一及行走武林,寥寥數年便混得風生水起,隻是行事作風亦正亦邪的很,卻也沒真做什麽天怒人怨的歹事。他等個個武功高強,合在一起更是本領非凡,故而正派魔教的武林中人,輕易都不願招惹了他們。

  他們聲名大作了一段時候,大約三四年前起,突然沒了消息,江湖上的朋友都以為他們湘水四友為仇家所害,或是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不想隔了這許久,今日在群芳院看到了。”

  “看他們樣子,”

  那人方才話了,輕頓了頓似要不住口得說下去,右手邊一穿著斯文的江湖客忽插嘴道,

  “是做了李刺史府上的供奉了,難怪許久不再聽到他們動靜、名聲。”

  “供奉?”有年輕後生尚不知“供奉”二字何樣含義,站在江湖客身邊,不自禁微微疑惑。

  那斯文江湖客望著高台,解說道,

  “所謂供奉,是些武林上饒有名氣的前輩高人被達官貴族、富裕豪紳等高俸相請、做了一等師傅。

  雙方簽下條約,那些前輩高人的待遇地位遠高於府上一般家仆,且條約期限過後,可自行來去,倒也十分自由,不失於厭倦江湖紛爭後的一條去處。

  眼下看來,那湘水四友兄妹四人俱是做了李府上的供奉,有他們四人為李刺史的寶貝公子保駕護航,那李公子…他四人可不是好惹的啊——”

  言及至此,那斯文江湖客略略皺眉,臉上憂慮如濃霧之中見遠處山水,若隱若現。

  …

  台下諸人再如何議論紛雜、竊聲四起,台上數人似聞而不聞。

  蘇涵向李光宗欠身施禮,應道,“見過李公子。”

  她眉宇間神色坦然,話音更是平靜不見紊亂,她身旁,蓮心觀出來者不善、護主戒嚴;她身後,四名婢子則已微微瑟縮。唯她自己一人,身作當事人,那李光宗顯是衝著她來,她竟尚能寵辱不驚,這份氣定神閑,卻叫在場眾人無不衷心欽佩,心想果無愧仙子之名了。

  …我看你是真清心高潔的可人兒還是惺惺作態的偽善,那廂李光宗在台上近距離見茗蘭言語舉動,心兒止不住得飄蕩渾似要跳出胸膛一般,他暗暗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之餘卻又不自禁微微鄙夷,待按捺住心中欲火激切,仍決定來上手先禮後兵,便看李光宗再是彎腰長揖,直過身後笑道,

  “在下仰慕茗蘭仙子,傾心已久,現當這在場諸多英豪之麵,求納茗蘭仙子,若能盼得茗蘭仙子常伴身邊左右,在下便是立時斃命,也死而無憾了~!”

  “多謝李公子,”蘇涵卻隻頷首,和聲稱道,

  “茗蘭卑賤之人鄙陋之身,無法承李公子厚愛情意,李公子還是另尋他人作伴吧。”

  她說話空靈,當真分外好聽。李光宗聽她說罷,幾步上前,握起她的手便道,

  “茗蘭仙子實在謙遜了,李某雖不才,可還算有識人之明,李某說茗蘭仙子行,茗蘭仙子便行。

  茗蘭仙子若肯跟了李某,李某發誓,決計不讓茗蘭仙子吃半分苦頭,否則天打雷劈,叫我不得好死!”

  李光宗豎起手掌發上毒誓,樓中看客皆不禁因這乍起變故驚愕,忽聽有成熟女子的聲音喊道,

  “李公子,李公子~”

  便見打扮花哨、身姿妖嬈的九娘總算在此刻姍姍來遲,她人未見蹤影、聲音已在老遠飄忽傳來,她撥開四下歡客,走上紅台,滿麵春風含笑,緩緩擺手,到了李光宗與茗蘭二人中間,欲拉開李光宗,不料卻扯他不得…

  “哈~,”

  九娘見尋常力道拿不下李光宗,當著在場許多人麵,她又不便使出武功,眼珠滴溜一轉,便嬌笑了笑,說道,

  “李公子這是做什麽呢~,李公子嚇著我家茗蘭了~。令尊李刺史李大人可還安好?我與李大人有幾分相識,正想近日去拜訪李大人呢~。”

  “家父安好,在下謝過媽媽掛懷。至於茗蘭仙子…”

  李光宗緊抓蘇涵不放,霎那間更握牢了幾分。他乃李天全獨生嫡子,自小含著金湯匙長大,這一路來順風順水,在廣寧道地界,天王老子比不過他父!他從來橫著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李光宗長這麽大,尚沒什麽怕的!

  便李光宗霎是闊氣,道,“嗬,不瞞媽媽,今日在下誌在必得,媽媽盡管開價吧!”

  豎子當真狂妄!蓮心忍不下李光宗對武防使無禮,抬腳要踢,卻初踮起腳跟之時,蘇涵便同起腳擊到小腿止了她,

  大人——,蓮心不禁盯去蘇涵,微微委屈、又微微埋怨,李光宗靠近時、大人製止了她,現在再度製止了她,大人怎可忍受這樣的輕視侮辱?

  可見大人淺淺朝她看來,眼眸之中神色清冷,蓮心頓時身子一凜,微微垂下頭去、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

  “李公子說笑了,茗蘭,這~ ”

  九娘微微尬笑,心頭著急起來——李光宗這刺頭,執意索求茗蘭,他是刺史之子,廣寧道一霸,當著許多人鑿鑿逼問,她如何是好?這架勢他定是輕易不肯放棄,若為尋常她立時斃了他也不在話下!可現在…九娘頓塞猶豫,心道搬出哪位王公貴族為好,又道李天全亦交遊頗多人脈極廣,怕是拿不下這個小霸王…

  便當得這樣尷尬時分,許多人尚存了觀望看戲心思,台下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驟然從眾人頭頂躍起,粗著嗓子高聲大喊,

  “狗日的!把你的髒手從茗蘭仙子手上拿開!憑你也敢褻瀆仙子!”

  那人突然殺出,瞬間博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看客們驚訝之餘全當那壯漢會是個怎樣厲害角色——,

  孰料那漢子要躍上台時,湘蘭取下腰間別著的紫金九節鞭,無須瞧看僅聽聲辨位,手腕微微運勁,長鞭瞬時崩硬僵直,她反手一記長鞭利落甩出,那長鞭頓如長蛇靈舞,吐著毒信飛近,打在那壯漢胸膛之上,“啪”瞬間隻聽得仿若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那壯漢登時半途戛然告止,卻是來時壯闊走時悄無聲息,連聲慘呼尚且聽他不到,便落到地上、不見爬起。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湘蘭不屑哼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叫在場所有人皆能聽個清楚,話語又不屑輕蔑至極,似在警告第二個、第三個…所有存了與那壯漢一般想法的人。

  她收了長鞭,她的鞭法是她言語輕蔑、態度強硬的底氣,她這一手技驚四座,紫金鞭一擊即中,無人可惜那強出頭的壯漢,卻是紛紛為那一鞭顯露出的武藝驚憾。

  湘水四友,果為湘水四友!便是闊別江湖許久,一出手,仍是高下之分立見!

  “你說立時斃命,那你就立時斃命吧!”

  …

  卻道小小座青樓妓院,真有十分的好看頭,便是轉瞬之間,異變陡然再起,自二樓上飛下個背負包裹的粗衣少年來,話音死氣冷冽,收起右腿,左腿往下踢出,目標赫然便是台中行登徒孟浪之舉的李光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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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終於來了,不容易啊!

  親們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