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察覺,承認
作者:夢無垠心向月      更新:2021-06-05 02:01      字數:6509
  “賢弟, 大哥尋你來了。”

  風波過後的第二日晚, 悟平幾日前便宜得來的雲景雲大哥提著個酒壇, 忽忽然出現在他跟前,抓了他手便拉著他走道,

  “幹什麽活?不幹了!走, 大哥我今晚包了你!”

  包了他?什麽叫包了他?悟平啞然失笑, 說得他倆好像有奸情一般。

  “大哥~,大哥~。”

  雲景拉得急,可悟平不好輕易就丟了活, 他握了他手腕, 順著自己胳臂滑開, 無奈又微微詫異,

  “大哥怎的來尋小弟了?”

  “嘿, ”雲景微露口白牙,左手握上他右肩, 笑回他道, “大哥來跟你道個別。”

  “道別?”他說得稀疏輕落, 悟平聞之一頓, 自是不解, 下意識道, “大哥要做什麽去?怎的還要跟小弟道別?”

  “也不做什麽。”雲景咧嘴笑,牙齒全露開來, 收回手抵上腰際, 道,

  “這不天涼了,狗日的夷狄就又來劫邊了。聖上命與夷狄作戰,特命鎮國大將軍王明陽王大人領軍,大哥所屬軍隊正在征旅之列,不日就要拔師遠行,這一去萬裏之遙,不知何日才能得返,這才特來跟賢弟道個別。”

  鎮國大將軍王明陽?

  …啊,悟平對這人印象多些。他身處漢境,再不欲關心朝廷之事也多少聽聞過些許顯赫人物。

  對王明陽,他尚在皇城時、尚在繈褓中便已聽過此人,確是個有實才的人物。那時其人已聲名鵲起,有可預見的璀璨前程,然還不是鎮國大將軍這樣的一等武將。匆匆十數年過去,諸多事都變了模樣,王明陽該是個白發蒼蒼、精神健旺的上位人物了吧?由他那樣鼎鼎大名的鐵血將領領隊,雲大哥的心願也就有望了。

  一番思忖,悟平也為雲景高興,便聽他拱手道賀說,

  “恭喜雲大哥,小弟聽過王大將軍的大名,戰功卓著、惜恤士卒,既是大將軍統領,雲大哥當有得償所願的機會。小弟在此謹祝雲大哥前程似錦,依願報國。但戰場刀槍無眼,大哥拚殺之餘,萬萬要留心安全。”

  “知道了賢弟。”

  雲景笑應,倒不如何將“安全”放在心上。戰場諸事易變,安全與否豈非人事可決?他能做的,不過是奮力殺敵,搏他個不留遺憾!管他球的安不安全。可秦晟關懷之意,他總是感激。

  停上須臾,忽看雲景攬過悟平肩膀,突道,

  “男兒在世一場,最是該建功立業青史留名!為兄觀賢弟相貌堂堂,見識亦非一般人等,埋沒在這等煙花場所也忒叫人可惜。賢弟可也願投軍去?與為兄一起搏他個大好前景!”

  雲景手搭在悟平肩上親密說道,另手橫肘、抓著酒壇壇口,離得悟平頸項寸許,話了,他頓了頓,又豪氣道,

  “放心吧,有為兄在,為兄定努力護你周全!怎麽樣,要不要跟為兄一起?”

  “…大哥也說了是努力護我周全。”悟平愣了愣,像是被來人的建議驚到,隨即卻苦著臉、搖頭訕笑,

  “並不能保我萬無一失不是。不瞞大哥,小弟性子柔弱,惜命著呢,小弟不上戰場。”

  悟平不惜自貶也托辭不去,非是他真如何惜命怕死,隻是他怎可參軍?雙親慘死猶在眼前,侍衛奔走萬裏護他出宮,他怎可再與漢家朝廷扯上半點聯係?

  …

  悟平說了那話,感到雲景怔了怔,張了嘴似還欲與他說些什麽,悟平不想在此事上糾纏下去,遂脫了他手,繞到對麵,把帕子一丟,抱拳道,

  “大哥遠行前仍來尋小弟,可見是真把小弟當作朋友,小弟甚是感念。今日這活不做也罷,大哥遠去在即,小弟當為大哥餞別,祝大哥一路順風。”

  “不可。”

  悟平順利引開話茬,又許是雲景知他不願、亦不再提罷。

  “你一個月不過得月銀幾何?大哥別的沒有,可投了戶富裕人家,祖上餘蔭,手頭上倒還寬裕,支撐得住大哥這點癖好,也不過隔山差五喝些酒罷了。所以這餞別之事,還是得大哥來,小弟請客,大哥出錢。”

  雲景嘿嘿幾聲笑過,悟平卻不依他,兀自搖了搖頭,十分倔強,

  “小弟當比不上大哥寬綽,可無論如何,這頓必須得小弟來請。且小弟終是樓中的雜役,多少能有點便利便宜,大哥就不要與小弟爭了,隨了小弟吧。”

  “這…也罷,”

  雲景瞧秦晟說得認真,頓了頓,擺擺手無奈道,

  “想來你也性子執拗,我此番不與你爭,隨了你就是。”

  ……

  “五魁首”

  “六六順”

  “七個巧!”

  “滿十(實)在!”

  二樓靠南邊的包間,房門緊掩,房內悟平與雲景劃拳喝酒,就著方桌坐上兩邊,喊出聲的同時比出手指,奮力廝殺戰況激烈,地上已是一喝盡的空酒壇,桌上則又見喝了一半和未開封的壇新酒,再上有些助興的肉食小菜。

  “再來再來!我還不信,我還就不能贏過你!三星照!”

  …雲景輸得“紅”了眼,擼起袖猛得站起,“啪”右腳踩在凳上,如此激切,可一比手指和雙方說的口令,到底還是秦晟勝了,這已是他這小弟連勝的第六局,雲景忿忿之餘,也別無二話,抬起左手,爽落得將碗中酒水“咕咚咕咚”喝盡,忍不住翹起拇指,十分服氣得朝秦晟讚道,

  “你小子,腦瓜子真不賴!你難道能料敵機先?你說沒玩過酒令,要我教…你蒙你大哥的吧?你看我才贏了幾回,你小子都超過我了,有你這麽厲害的嗎?不成不成,你得繼續跟大哥比劃,讓大哥我把這場子找回來!”

  雲景話語氣衝衝的,好是不忿,可悟平聽得出他這大哥不是真的不忿,他看他急躁躁的、卻非暴怒易躁,而是實打實、不加掩飾的真性情,他心中對此尤是欣賞,手橫著平展,擺出個“請”的姿勢,麵上已不自禁帶了笑意,頷首道,“好啊,但且大哥願意,小弟奉陪到底。”

  “好”雲景拿手指指他,大像怕他反悔一般,說道,“你說了奉陪到底,你可不能抵賴,待大哥我拿出真本事,打你個稀裏嘩啦。”

  “哈哈,大哥不要傷了和氣,可千萬要手下留情,給小弟留些顏麵才是。”

  …

  一會兒功夫,混搭著醬肉花生米等下酒菜食,悟平與雲景又分喝了二壇,途中再喚來夥計、新上了個三四壇,酒菜均是不愁。

  悟平今夜沒得那些瑣事、做了自個的客人,再與雲景聊得暢快,不由酒醉人醉,臉上紅雲不知何時已飄飄然蔓了幾朵。

  “嗝~”

  他抱著酒壇子軟下身趴在桌上,滿足得打上個嗝,眼皮耷拉蓋著,好不慵懶、怡然,已是很放鬆愉悅了。

  又看他張了張嘴,忽開口出聲道,

  “大哥,小弟與你說,小弟近些日來十分苦惱,不知怎的,心底總覺著悲哀怯懦,可又好像…好像怯懦之餘又感到十分幸福,哎,惱得小弟啊~,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悟平說得麵有苦色,雲景聽他說法、瞧他神色,立便問他道,“哈~,什麽煩事,這樣苦惱著我的秦賢弟?”

  他那話亦打著幾分醉腔,“嗝”放了個氣嗝出來,二人喝了不少酒下去,均生了醉意,可雲景自還是比悟平清醒得多。

  他待順過氣嗝,續道,“不嫌棄大哥的話,就與大哥說來聽聽。大哥雖是粗人一個,可也還經過、經曆過不少,興許能給小弟些建議。”

  悟平迷迷糊糊回道,“大哥,大哥說的哪裏話。大哥不嫌棄我,我就已求之不得了,便與大哥說說。正不知與何人說呢,憋在心底十分難受。”

  “…不怕大哥笑話,”卻見悟平方要說到正題,就已開始局促靦腆、耳根燒紅,一副小媳婦模樣做派。又見他忽而坐端正起來,手微捏著衣角,停滯須臾,道,

  “小弟這二三日…好吧,不止二三日,是近十日來。

  近十日,小弟總是止不住想到一人,吃飯會想,走路會想,做事會想,乃至夢中,都時常盼著與之相會,小弟…哎,小弟…”悟平說到這裏,直羞澀得說不下去了。可未盡之意,已如剝開層層迷霧,現出了七八分模樣 。

  雲景在旁幹看著他這般難為情之狀,不由呆呆傻傻,腦袋都一時為之短路,料不到他這小弟會有這般如女兒家、乃可稱得“嬌羞”的一麵。

  再須臾過後,頭腦才正常運轉,待得一會兒功夫,雲景立馬明了了、爆發出陣山洪般的大笑,寥寥幾聲笑過,又即說道,

  “賢弟必是讀了許多書,才會說話這樣文縐縐酸溜溜,婆婆媽媽拐彎抹角。你這有什麽惱的?依大哥看,你這煩事再簡單不過了。

  你是喜歡上了哪家的姑娘吧?”

  悟平不答,隻是臉跟著越紅,頭也埋低了些。

  舉動已然證明一切。

  雲景瞧他這副模樣,哪還需再多說什麽。他自己尚未成家,也還是頭次遇到這樣的事,感到有意思之時也樂意成人之美——若能促成件好事,自也不失為功德一件。

  撮合說媒,怕是從古至今、人們均樂意做的好事了。

  遂雲景拍去悟平後背,爽朗道,“哈哈不用問了,你必是喜歡上了哪家的姑娘!”

  “…大哥說的是。小弟,小弟確是好像喜歡、上了誰。”

  蘇語的身影現在腦中,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悟平壓抑不住得心動。他能感到自己臉上發燙得驚人,不禁更是埋首,蚊子嗡嗡般得哼哼,心道自個現在、一定臉紅得能掐出血來了。

  “啪啪”卻悟平突狠狠用雙手拍了臉去,拍得生響,訝異得喃喃自語,

  “我也不清楚,依我的情況,不當喜歡誰才是。可我偏偏,哎…大哥啊大哥,你何要如此挑明了說,難道不能容小弟我含蓄些?小弟生平第一次,很是,很是難為情啊~…”

  他不知為何埋怨起自己的不爭,又轉而將矛頭指向雲景,怨起他的直白來了。雲景自不將那“怪責”當回事,他飲了口酒,微眯著眼湊近悟平,“戲謔”道,

  “與大哥說說,是誰家的姑娘~。可是祁州城的?大哥我雖不是祁州人士,可也在祁州城呆了許久,認識些人,賢弟心儀的姑娘若是祁州城的,與大哥說說。大哥讓人給你打聽打聽。也叫大哥瞧瞧大哥那未來弟媳是什麽樣的。”

  雲景說得私密,許是顧慮秦晟臉皮薄、掛不住,此事亦不宜為外人所知,遂低聲言語似在說悄悄話一般。

  悟平隻幽幽歎息了聲“哎”,晦澀苦笑道,“我也不知她是哪裏人,可她於小弟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悟平吐露了一句便不願再多透露什麽。他跟著起身,腳步微有些虛浮、身子稍稍搖晃,打開房門站在廊道上靠著圍欄,抬頭遙往五層望去,雲景跟在他身後隨同他一塊兒,順著他望去的方向同樣遠望,見他這位小弟並不說話,一會兒又見他垂下頭,默然返回屋裏。

  二人待重新落座,雲景後知後覺,“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悟平瞥看他一眼,自個給自個斟滿酒,抬頭喝了幹淨又斟上一碗,酒能消愁——確是個能消愁的好東西。他這位大哥,果然能猜得出是蘇語吧。

  悟平滿以為雲景會說“茗蘭”,哪聽他這大哥讚了他句,“好誌氣啊,老弟!”跟著就說,

  “是花魁牡丹姑娘?”

  …

  悟平險些沒將嘴裏還沒得及咽下的酒水噴他這大哥一臉——

  他抬頭望得,難道不是蘇語屋舍的方向?!他這大哥怎麽會想到尹玥?

  …念及尹玥,霎那,悟平更增了煩惱,心煩意亂。便就默默將口中酒水吞了,頓了頓,搖頭道,

  “不是。”

  “啊,”雲景訝異道,“大哥說錯了,賢弟勿怪。大哥尚不清楚牡丹與茗蘭二位姑娘居在何處…看來是茗蘭,茗大家了?”

  “嗯。”悟平點頭道,“正是。”

  …

  茗蘭啊——,雲景也曾見過這位茗蘭仙子,聽過她撫琴奏曲,知道那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他心思平複下來,回想自己適才一股腦得發熱、興奮躁動,著實是替他這小弟高興得太多。

  他這小弟喜歡的是茗蘭?雲景側過腦袋看了幾眼秦晟,忽而也沉默下去,不吭聲得喝酒。

  沉默成了這二人間的主旋律。

  二人想法各異,悟平是為確定自己喜歡上個姑娘掙紮苦惱,雲景則是思考他這賢弟能一償心願的可能。

  不易啊——。

  冷靜下來,推敲思考,一思考方覺他這賢弟與花魁茗蘭距離之遠、差異之大,了願微乎其微。

  不論茗蘭抑或牡丹,若這賢弟單隻是名雜役,絕無抱得美人歸的可能。贖身費用不低,鴇母不願放人,一般人家接納不了青樓姑娘,無權無勢更無力守護住那等美人。

  懸啊——。

  …

  “咕咚。”

  兩人各喝各的,似湊成一桌的陌生人。

  雲景饒認為此事的難度非是一星半點,可看他這小弟苦惱不堪,或也是為這諸般種種所累。便忍不住勸慰道,

  “賢弟莫憂。以愚兄之見,賢弟所願未嚐沒得丁點可能。

  愚兄問你,茗大家可曾被誰贖身,可有婚配?賢弟你又可有婚配?家境可還富裕,於贖茗大家出群芳院可有把握?令尊令堂又可願青樓女子為媳?”

  雲景所言句句在理句句懇切,悟平一五一十回道,“我估摸著,蘇…茗姑娘當未曾贖身、也未曾婚配。小弟也未曾婚配,小弟,”

  悟平本想說道自己身份乃是名和尚,話到嘴邊自還是兜了回去,續道,

  “小弟雙親早亡,至於家境,想不及大哥殷實,可還能拿得出四五千兩白銀,不知,不知可能替茗姑娘贖了身去,哎~。”

  這一晚,悟平也不知歎了多少,大抵藏在心裏,發出聲的不過一二次。

  ……

  雙親早亡?雲景微愣,為秦晟的不幸悲哀。又聽到四五千兩,他這瞧著平平無奇的小弟竟能有如此一筆豐厚的款子——雲景微感詫異,既有四五千兩之多,何苦來群芳院做個受人氣的小小龜公?這樣大筆款子,做什麽不好?

  雲景心中疑惑,可這是秦晟的私事,他不用多管、也管他不著。他思索著微皺起眉,內裏想到,饒是一筆巨款,可要憑四五千兩銀贖茗蘭那等頂級的花魁恐還嫌不夠。

  卻如何能好,如何能成?

  雲景思酌道。頓上頓,又問悟平說,

  “茗大家——,可知賢弟心意?”

  “不知,”悟平眯蒙道,“小弟未曾提過。”

  “好。那先去與茗大家說吧。”雲景跟著道,

  “大哥支持你!

  大哥所想,女子總不願在這等煙花之所久居,茗大家若是願意,小弟拿出你的所有家當,再加以茗大家的積蓄,贖茗大家出來的可能也便大大增了。

  你且去與茗大家說,你總要叫她知道才好。”

  “跟她說?”悟平側抬起腦袋,皺著眉頭不解,轉而又側回去,下巴坑在桌上,略幾許痛苦、掙紮,

  “我、我不敢。我怕我說了,而、她不願意,尷尬得就會連朋友,都、都做不成了。要不,要不還是維持、維持現狀吧。”

  “忒~”雲景聽到“不敢”二字,頓是有些惱了,“啪”拍案道,

  “有什麽不敢的?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麽不能的?大哥我要是你,大哥我一定不像你這麽慫。”

  雲景拍著胸脯道,轉又搭去悟平右肩,不斷勸他,

  “有什麽不敢的?去!大哥相信你!男子漢大丈夫,堂堂正正生於世長於世,喜歡了有什麽?又非是王公貴族的千金,喜歡了你且先去表明心跡,難道要等到茗大家被他人贖身,賢弟也不曾說過半分,抱憾終身嗎?令尊令堂…既都不幸辭世,賢弟便隻需求得茗大家雙親的首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賢弟總也缺一不可。”

  “不過賢弟說是去說,”雲景話鋒一轉,卻道,“人需得坦蕩磊落,成了自是最好,不成也不能心懷怨懟。”

  …被別人贖走?

  雲景敘敘說著,悟平早已在他描述下浮想聯翩。他眼前幻象叢生,仿佛見到了蘇語與旁人奔走他鄉,朝他笑別,陪伴她之人卻是個大腹便便的俗氣商人…

  他的美好要破滅了。

  “…大哥說的是,怕他個鳥啊!

  說幹就幹,要去咱現在就去!”

  悟平也不知何處來的膽氣,許是酒力催動,他豪情萬丈,欣然願往,站起身背挺得略向後仰,眯乏著眼往前平望,“大放厥詞”。

  話罷立馬昂著身子強著頭往屋外去,還真說走就走,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氣魄——仿佛這是一趟有來無回的不歸路。

  “你還真去啊,你就這樣去豈不是唐突了?”雲景看直了眼,想不到他這小弟突發即走,他這樣冒冒失失的,人家姑娘一惱,他豈不是半點可能都沒了?不成不成,這哪成?立馬伸手去拉。

  攔我?悟平這會醉了七八分,眸子瞥見雲景伸手過來,忘了如何隱瞞武功,他看他要擒住自己後頸,在他尚未擒住僅是觸及時,悟平腳步停駐,上身順勢原地繞了一圈,泥鰍一般滑不溜得逮他不著。

  “好小子,這一手好啊。再與大哥比劃比劃~!”雲景不惱卻喜,他激了好勝之心,筆直得轟出一拳打去悟平肩膀。

  悟平迎拳還擊,他潛意識裏雲景是他不可傷之人,出手遂留了五六層力,僅施個四五分,卻也足以對付雲景。

  ……

  二人與其說比劃不若更稱打打鬧鬧,直至二人均全醉了、筋疲力盡了,也就就著桌子趴了,側臉貼著桌麵,成了二個醉鬼。

  “一兩二兩漱漱口,三兩四兩不算酒~,”悟平有氣無力,仍叫嚷得哼哼,“五兩六兩扶牆走,七兩八兩還在吼!”

  “吼~!”突而聽他爆發性得大叫一聲,叫過後,卻即偃旗息鼓,止不住困乏得睡了過去。

  ※※※※※※※※※※※※※※※※※※※※

  好吧,還沒寫到表白……下個就是…

  不能再拖了,越拖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