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請自來的“女魔頭”(4)
作者:
夢無垠心向月 更新:2021-06-05 02:00 字數:2255
清一道派三人要入寺相看,末了卻隻常文一人留了下,常任、常何都不聲不響離了開,那二人去了哪?悟平等沒多問,心底其實也清楚,多半去了普懷慈庵…
主持、維那師,幾位寺中長輩陪著常文一道查看,悟行悟寧隨同,悟平也默默跟在後頭,其餘人等則先聚在禪堂誦經。
“此處沒有,還請主持領我去別處再看。”
覺隱寺建寺百年,二度擴建,至今也不過大雄寶殿一間,主供佛殿一間,藏經閣一所,禪堂、齋堂各一間,及四十五間寮房,規模實在算不得大,
常文由慧德領著,沿著寺內布置排序一路順下來,不曾放過任何細微的角落,那房梁高處、佛像之後、殿門蔭蔽的所在…他都仔細看了,確認無誤才言道繼續往下處。
便那廂幾度屋內屋外入殿出殿,終是經寺裏彎曲折繞的木廊到了四十五間僧寮區——亦是最後可查看的點了。
“依是沒有。”
朗日分外明晰,日光投注過僧寮區前的好大片空地,那空地辟有處小池,就著山裏的泉眼挖來,所以許多年來都池水幹淨、清澈見底,正是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池裏又栽種蓮花,值此夏季,大朵大朵粉紅色蓮花嬌美鮮嫩、盛開綻放,十分怡人。
又見棵尤為粗壯的菩提樹長在池旁,看大小業已數十年,正是茁壯成長之際,枝葉開的尤其繁茂、盡顯生機,主幹筆直徑上,蓬發出許多分杈枝椏,已高過一眾僧寮,是以在這夏日暑天,那菩提樹冠下依是餘出好些陰涼,
“知了知了”恍不知隱在那叢叢的樹冠何處,但聞這聲聲間斷的禪吟、悅耳自然。
“那施主可繼續查看,老衲陪著。”
紅花綠樹,正相得益彰,於這炎炎夏日,瞧上幾眼便能叫人心中的躁動火熱去上幾分。
常文仔仔細細看過頭五間僧寮,一樣大小、差不多布置擺設,幹淨的沒有絲毫妖女的氣息,隻得搖搖頭無奈道。
慧德便在他身旁平淡說著他可繼續查看、他來作陪,話間自是從容、不聞苦樂。
由是一行人繼續沿長廊一路順走,那常文當真認真,不肯錯過任何寮房、拐落,這幾十間僧寮其實皆一樣占地、相近規模,說開來不過宿舍罷了,也難為他一人肯這樣一間間耐心看下去,看了一二十間。
悟平的寮房在這四十五間中稍偏後位置,也不知過了多久,連他在內的頭十人終快到了他僧房處,
“哼~哼~”
悟平跟在人群最後,暗暗抽了抽鼻,過道裏還可聞著那麽一絲絲血腥氣味,叫他略略皺了皺眉。
他沒去禪堂誦經但是為了這麽一刻——他盡力不想瞧著在他的場子發生什麽意外,那常文檢查到現在到底有些鬆懈了,隻大致看了、隨便掃了,
這樣正好,一直這樣鬆懈下去就好,否則…他也隻能盡力挽救了,悟平這般暗暗思著。
卻世事終不能全如他意,那常文看來有幾分本事,腳步竟生生緩在了他寮房附近,模樣有些遲疑,
…“奈何奈何~”悟平見狀,心底默默微歎了聲——到底得那麽做,
他遲疑了,他就得決絕。
便看悟平直接步一踉蹌,伴著聲厚實悶響,他重重跌倒,手臂刮蹭上木廊邊緣一處毛糙鋒利的破口,立時撕開了條約莫十來公分、冗長的大口,致皮肉稍稍往兩邊外翻,鮮血頃刻順著胳臂流出、泄到木廊上,很快紅了小片,血腥味須臾充斥附近,即便不善武的普通人都能聞出,遑論在場頭十人都是多多少少身負武功的了。
“怎麽突然摔倒了?”
前麵人聞得後麵動靜和空氣中突兀的血腥味自是停了下來,慧德眼見弟子趴在地上,胳臂上多了一條長口、血流不止,關切問說。
悟平爬起身,抬著被劃傷的胳臂,神情恬澹,回他道,“弟子走路未留意、被絆著了,叫師父擔心了。”
“如此,”慧德聽了點了點頭,忙道,“快些清洗清洗,上些藥,包紮下吧。”
“是,師父。”悟平眸子低垂十分聽從,跟著說道,“那弟子就用那蓮花池的水清洗清洗,等會再去房裏上藥包紮。”
“且隨你。”慧德應他。
常文在慧德話後從懷裏取出了一小管不知什麽物什,笑說,“我這有上等金瘡藥,且與小師傅用吧,鎮痛止血速效。”
道常文本走到這一塊還存猶疑,總覺得有什麽、又不確定,現下被這濃烈的血味一衝,常文隻當自己幻覺了,也隻當那眉清目秀的小僧人是真跌倒、不作他想,心中又念著自己此番打擾寺裏終給人添了麻煩,不若示個好、留個人情,也叫他心裏不過意不去,這才掏了金瘡藥。
然慧德並無意收下那管金瘡藥,言道,“怎有勞施主費心?寺中自製常備這些藥品,每個弟子都有分發,施主當留待己用。”
“不打緊的,”常文卻是將那小管金瘡藥直個遞了過來,
“此乃我清一道派秘製,藥效極好,別處難得,與那小師傅試試吧。”
…
“那便多謝施主了。”
常文一直將藥遞著,小會兒,慧德也沒再拒絕,招手喚來悟平道,
“悟平,還不快謝謝常施主。”
“悟平謝過常施主。”悟平彎了腰,稍稍雙手合掌道,手上早染了鮮紅血跡,他而後接了那管金瘡藥,去了蓮花池。
至於其他人等,除去大師兄悟行自願留下照看他,剩餘的則繼續查房。
“師弟怎麽這麽不小心。”
悟平抬著胳臂,悟行兩手並攏從蓮花池中掬起池水澆在他胳臂上衝洗,一邊洗一邊輕聲責怪。
“是,是,是師弟不小心了~,”悟平連連應著,忍不住咧開嘴笑,稍稍幾分小輩對長輩似的撒嬌,
“還是師兄疼我哇~。”
“師兄從小將你帶大,自然疼你,”悟行邊說邊澆水,碎碎道著,
“你從來心細,今個怎麽這麽不小心,這麽長的口子,你吭都不吭。”
“這有什麽好吭的,其實不疼,師兄。”
“能不疼?你別唬師兄!”
“沒唬你,真沒唬你。”
…
小池旁,但看亭亭的蓮花淨值玉立,年少無憂的師兄師弟,情誼純粹深厚,甚是叫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