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能為力的悲涼(1)
作者:夢無垠心向月      更新:2021-06-05 02:00      字數:2182
  “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對聖上不敬!”

  因悟平番反天之論,鹹福居裏一時鴉雀無聲,食客、跑堂的、前台掌櫃,甚至後台廚子,沒一個心底不是起了軒然大波的。

  稍會兒,當眾人反應過來,那時最先開始說起皇帝修思子宮的年輕書生這會兒也最早開口,兩手握著、搖搖朝東方敬去,鑿鑿質問。

  悟平隻冷眼看了、一聲哼笑,“區區過客罷了。”

  “嗬,”那書生聽了、聯看衣著,更是輕視了很多,又自是“逮著了理”,便鼻孔朝天、無比橫氣,

  “管你是誰,敢誣陷聖上,就得扭送官府!定你個滔天大罪!”

  話了那書生使眼色給適才一齊稱讚皇帝的同行人,另書生立馬會意,離了位跑開,怕是去通知官府了。

  “不過區區書生,也敢妄托天子,當真給的你好大的臉,你又是誰,在那妄論天子家事。”

  悟平回道,話裏毫無色彩情調,刻板得好似機器人。而事到如今他亦再無呆下去的必要,至於美食,於此刻也無了意義,早失了心情。

  由是取出小把碎銀擱桌上,約莫二三兩,付這三菜一飯綽綽有餘,還能有不少找錢——悟平愛錢,但這會兒也無所謂這點錢了。

  “結賬。”便大喊過,朝食肆外走去。

  “你想走?”那書生見狀張開雙臂攔在門口,十分強橫,

  “對天子不敬後還想走!你這妄徒休想逃脫,非叫你去了官府、見了知府大人,知道這天下還有王法不可!”

  “滾開。”悟平不緊不慢道。

  他眸子直視,看都不看那左一個“天子”、右一個“王法”,瞧是斯文、怕隻是投機取巧之徒的書生。

  “嗬,我打死不會讓的!”

  讀書之人尤講究臉麵,書生見麵前小廝樣人不將他放在眼裏,心裏更來氣惱羞成怒,暗忖等會見著知府大人,定好好說上一筆。

  …

  悟平無心與書生繼續爭纏下去——他於他就如犬吠,狗朝他吼,悟平是沒興趣一樣吼回去,更無意等著官府人來、徒增麻煩,

  便幹脆擒了書生衣領,使力直將他舉起、壓著食肆的牆,而後變擒為掐,狠狠掐了脖子,

  可歎那叫囂無比的書生在此過程中竟毫無還手之力,因脖子被掐緊而臉色脹紫通紅,兩手搗騰著、兩腳撲著,竟分毫不能起作用,

  “你,你要做什麽。大、大庭廣眾之下,你還敢、還敢殺人不成。”

  掐的緊了,漸漸難以呼吸,那書生十分艱難講道。

  旁的與之同行的書生平日來盡不過“之乎者也”、吟詩誦對,哪見過像對小雞一樣、毫不費力提了就掐脖子的仗勢,立馬嚇的傻在了原地,硬生生看著,不知怎麽辦了。

  其他食客見到這樣情景,真一個兩個也都呆愣了,筷子在手裏停著,嘴裏的肉還沒咽下去,眼睛直勾勾瞅著,好在店裏那幾個看戲看久了的江湖客領略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但看鬧到這般,他們心中紛紛覺得小廝太過過分,由是豪氣一上來,挺身而出,

  “住手!”有人大喊說,快步前來。

  悟平見狀眼睛後瞟過,另隻手一拍近旁的桌朝後一揚,內力作用下那桌上的幾隻酒杯皆離了桌如離弦之箭筆直朝幾個江湖客射去,速度極快、叫人不可小覷。

  …

  被掐的書生臉色越紫越紅,悟平發了通火總算完全清醒,壓製住澎湃、翻滾的氣血內勁,意識到行為過了度、方才鬆了手,那書生將死逃過一劫,立馬捂著脖連連喘氣,“咳,咳”卻因呼氣呼得急了,還大咳了幾聲。

  而悟平卻不慌不忙拿起一隻酒杯,翻過來繞過去把玩著,爾後稍稍用力,那酒杯碎成了瓷渣。

  “奉勸閣下一句,”悟平瞥地上書生,眼神寒徹尖利,

  “不清楚內情的事,不是自己該談論的事,閣下還是勿要多說,急著發表自己意見,碰上脾氣再差點的人——閣下會死的。”

  話罷,不待那幾江湖客來攔,悟平出了食肆、解了馬,翻身上去一巴掌往馬肚上拍了,棗紅馬吃痛,馬蹄踏踏,即刻奔馳走了。

  便適才鹹福居裏爭執喧嘩的一切,都恍如鬧劇一場幻夢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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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駕,駕——駕——”

  出了靖陽城,腦袋發熱得任自己騎馬狂奔,加速到不能再快,似要將心中的一切激蕩不平都在這狂奔中宣泄了才好。

  悟平雙眼幾分通紅,奔到他無力了、不想奔了,山道上他這才勒了馬減了速停了下來。

  ……

  “啊————”

  但聽一聲浩蕩長嘯,悟平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青山嘶吼,青山似也感覺出他的憤怒悲戚,以同樣的“啊——”的回聲答複。

  而悟平仍不算完,“艸NM,Fuck!為什麽在我剛剛平靜的時候又要來打擾!”

  正是四下無人,他繼續不加壓製得大吼,但且隨心隨意——他該需要好好得、痛快得、全然不管不顧得大吼大叫,

  “賊老天,你就是這樣對待十世善人的嗎?

  前生是孤兒、被人收養;今生好不容易見著親生父母、有完整幸福的家,你又奪去我所有的家人,叫我一個人孤苦伶仃、背負苦痛,還不能手刃仇人!

  你就是這麽對待好人的嗎!就是這麽的叫做好人的付出代價、叫壞人長命百歲嗎!

  那我要這十世善人做什麽?我要這十世善人有什麽用!老天,你回答我啊!回答我啊!”

  悟平張口痛罵,一會手指戳向自己心口,一會拳頭握緊揮向地麵,字字泣血、句句錐心。

  敢口口聲聲這樣質問斥罵天的,他絕對是這個世界的唯一一個。可不管他如何質問斥罵,“天”總不能真的答應他,予他緣由解釋。

  悟平便隻得越罵越無奈,他悲從心起、涕泗橫流,脆弱的真的如個什麽都做不了的孩子,鹹福居裏的一起似都是假的。

  “咚”

  痛罵抽空了悟平的氣力,他一屁股當道坐了下來,耷拉著腦袋、精神好像有些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