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

  文醜回過頭，看著那熟悉的身影與白馬，心中也是有著不少憤怒湧現。

  想當初磐河之戰時，若非這小子突然出現，那公孫瓚早就成為了他的槍下亡魂了。

  再想日後的界橋之戰時，也是這廝壞了自己的好事。

  一念至此，屬實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還是有些冷靜的，自己剛剛經過一場戰鬥。那場戰鬥就熱身而言屬實有些過了，因此他需要回複一些體力再來與趙雲爭鬥。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文醜已經忘了自己是臨陣最高指揮長官的事情，也已經忘了需要他來主持大局。他的眼中隻剩下了近在咫尺不著片甲的趙雲。

  “當年易京之戰，某還以為那才會是與你終結的最後時刻。”文醜率先出言道：“不曾想，直至公孫敗亡，都是未曾見到汝的身影。”

  “何期今日卻又在曹操的領土中相見？”

  略帶譏諷的說出最後一句話，文醜輕蔑的笑著。

  “公孫將軍忠君愛國，卻為爾主奸逆所害。某自當留有有用之軀來為舊主報仇。”麵對文醜的嘲笑，趙雲不為所動。

  他說的並不是實話，不過對敵人也沒有說實話的必要。

  當初他是有心想要追隨公孫瓚戰至最後一刻的，可結果是公孫瓚讓他保護公孫續逃離。

  是的，殺盡全家最後自隕易京的公孫瓚還是選擇了為自己留一條血脈。而在當時他麾下的眾將死的死，亡的亡，除了趙雲之外，再無其他人有可能帶著公孫續逃跑投奔自己的好友劉備！

  而趙雲帶著公孫續逃離的契機則是他困守易京時的名言“若救一人，後之戰者隻望人救，不肯死戰矣。”

  也正是因為這句話，公孫瓚麾下多有降者。當時議事時，公孫瓚看著趙雲歎了口氣，趙雲會意。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巧合終歸還是會來臨。趙雲趁亂帶著公孫續逃亡後，不期這小子落入了不知道是哪家獵戶設下的陷阱，當場去世了！

  趙雲對此充滿了自責，這也是他沒有轉道徐州投奔當時的徐州牧劉備的原因。

  盡管在他的心中，劉備才是當今世上唯一值得侍奉的英雄。奈何心中的自責屬實讓他無顏去麵見劉備。

  也是因此，他才一直流落在野，若非是快要活不下去了，又很巧合的遇到了周倉，聽著他的話，頗有同感的趙雲便是與其結伴一同到了汝南找口飯吃的話。不然他現在不會在這片戰場上。

  沒錯，趙雲之所以會暫時投奔朱裏的理由就是這麽的簡單，真實。

  遵循主公最後一道命令，帶著少主去投奔新的主公。為避免一路上的各種關卡，專挑了小道前行，結果半道上少主突然暴.斃，內心中充滿自責的趙雲一下子失去了目標。

  流落在兗、冀邊境的他或許是因為命運的安排，總之就是很巧合的情況下跟周倉做了個朋友。

  周倉原本是個山大王，趙雲暫時待在那裏，日子過的也還算舒心，也逐漸從那些悲傷的回憶中走了出來。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周倉的山寨被路過的官兵剿滅了！

  於是，流落天涯的趙雲身邊多了一個伴。之後又在朋友周倉的提議下，暫時先到汝南太守朱裏帳下混口飯吃。因為他聽說朱裏對手下人的管理很寬鬆，想什麽時候走，打聲招呼就能走了。

  徹底的失去了劉備音訊的趙雲這才會以文人的身份與周倉一同前往汝南。

  “你小子，嘴巴倒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文醜不屑的撇了撇嘴，依舊抓緊時間恢複著自己的體力。

  “差不多。”趙雲不知所謂的道了句。

  似乎是為了讓這場戰鬥變得更公平一些，他並沒有立刻出手，而是任由文醜在那回複著體力。

  ····

  “他們在幹嘛？”

  朱裏望著下方的情形，這二人怎麽站那小半天了，都還不開始的呢？

  “看來這對趙雲將軍來說應當會是一場很重要的戰鬥。”

  呂玲綺凝望著那片無人敢踏足的區域，語氣頗為凝重。

  “怎麽說？”

  朱裏擅長趁他病要他命，她完全不能理解趙雲現在的作為。難不成是要通敵嗎？

  “在方才的戰鬥中，文醜定然也是損耗了不少的體力。所以他在趁著這個時候恢複，而趙雲將軍則是在等文醜恢複體力，等文醜主動出擊的那一刻。”

  呂玲綺再一次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沒事了。”

  朱裏看了眼首位的曹老板，發現他周邊散發的無形壓力似乎消散了不少，也是不再多言。

  或許是有些“被害妄想”，朱裏雖然看不到曹老板的正臉，但總覺得他似乎有了怒氣。也是因為這樣，朱裏才會開口詢問的。不然的話，她是挺無所謂的，隻要現在場上的不是典韋、呂玲綺等幾人，她都渾然不在意。

  簡而言之：愛咋咋地。

  “開始了！”

  曹老板身後的許褚突然的開口，一下子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

  “你休息夠了？”

  趙雲看似輕鬆的架開了文醜的長槍。

  “雖然還沒到十成，”文醜見自己兵器被隔開，也不意外，笑道：“但是用來對付你的話，也足夠了！”

  文醜的心裏其實很苦。

  他之所以會挑這個時候出手，完全是逼不得已。因為他不像趙雲隻需要在這場戰役中擔任個輕鬆的鬥將，而眼下的局勢又因為己方軍士失去了指揮被迫各自為戰，形勢已經有些一邊倒了。

  十萬大軍被數量遠不如己的士兵摁著打，這話要是說出去，身為指揮的文醜隻怕是要笑掉無數世人的大牙！

  他現在唯一的期望就是，不著片甲的趙雲會露出破綻。沒有甲胄在身的將領在生死戰中一旦露出破綻，那就是死期！

  隻要他成功在短時間內擊殺趙雲然後順利脫離，回到中樞坐鎮開始指揮調度，那這片戰場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然而，盡管他的武藝與顏良平分秋色，公平的生死鬥時也能如同顏良一樣完美的發揮。但是他終歸是文醜，而不是顏良！

  就心理素質而言，沒有顏良那麽強大的他更容易被戰場所左右！（因為演義原文是“戰不三合，文醜心怯”，並沒有提到是戰場不利導致，而是單純的說他“害怕”了，所以他的人設是比較“膽小”的。）

  所以，這是一場一旦開始，就注定會戰敗的戰鬥。

  或許在這場互相視為宿敵的戰鬥中，他能夠短暫的克服自己內心中的怯弱，但整片戰場的確是向著有指揮的曹操一方傾倒的！

  “你的槍法，亂了。”

  六十餘合過後，趙雲心中感慨了一番這是二人之間的最長交手外，還察覺到了文醜的心態變了。

  “唉。”文醜歎了口氣，又是朝著趙雲一槍揮過，才道：“看來是你獲勝了。”

  “這並不是你正常的水平。”

  趙雲輕鬆寫意的避開了這一槍後，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想當初，磐河的文醜可是先在公孫瓚的大軍中亂殺了一陣才遇到他的，在那個時候兩人鬥了五六十合過後，文醜是見公孫瓚的救兵到來，才撤離的。

  那時的他似乎尚有餘力，跟現在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

  “我，其實是個很膽小的人。”文醜一邊以強攻來壓製趙雲，以期爭取更久的時間，一邊發自肺腑的感慨道：“平日裏的強大，完全隻是因為我從沒有劣勢過。”

  “而今，我作為這片戰內其中一方的指揮者，卻是被你拖住，導致大軍無人指揮，被迫各自為戰。”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自然無法再保持住以往的強大了。”

  “原來如此，”趙雲麵色肅然的點了點頭，又一次架開了文醜的攻勢後，道：“可惜了，某直到最後都是未能與你進行一場公平的較量。”

  “對於敢於直麵自己缺陷的你，我發自內心的表示欽佩。隻是，既然敢於直麵自己，又為何不能放手一搏呢。”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我舊主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盛極一時，不也被麴義的先登營一戰全滅了嗎。”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文醜苦笑了一下，道：“那，我就來試試吧！”

  二人的戰鬥最終持續了兩百個回合，文醜終歸還是棋差..不，準確的說是因為他麾下的士兵已經逃的逃，降的降，死的死而獨木難支才刻意賣了個破綻，坦然的麵對了自己生命的終結。

  “這文醜，是條漢子。”

  典韋看著臨死前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長槍紮入土裏，從而支撐著已經被趙雲貫穿了的身軀不從馬上倒下的文醜，若有所思的感慨道。

  “為將者，能夠戰至如此地步，實在是值得我輩欽佩。”

  許褚也沒有掩飾自己對文醜的欽佩。

  曹營在場的諸將在之前趙雲與文醜正式交手時便都是重新投入了戰場，隻剩下了一隊衛隊跟他們幾個保鏢留在曹操與一眾文官的身旁。

  也隻有典韋、許褚、呂玲綺三人能夠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