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茶蔓自顧自說了半天，但是遲遲沒有人回應，她自覺有些無趣，抬頭，一眼就看到了男人剛毅的下巴輪廓，她頓時撇撇嘴，小聲咕噥了一句，“嘴巴上能掛一個瓶子了。”

  話還沒說完，她的嘴角卻被人捏了一把。

  男人低笑了一聲，然後湊近，在她粉嫩的唇上親了一記，“說我什麽壞話？”

  應茶蔓眼前一黑，然後又重新恢複光明，她看到了一張英俊的男人麵龐，白皙的臉倏然一紅，這麽近的距離，她能看到對方臉上的淺淺絨毛。

  “嗯？怎麽不說話了？”慕席林低聲哄了一句，趁她發呆，又吻了她兩下，動作輕柔的像是一根羽毛拂過。

  “我說了半天，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用心聽……”

  慕席林無奈地鬆開她的下巴，手又按在她腰上，將她抱在懷裏，眼神卻從繾綣變為冷漠，不過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聽到了，又怎樣？”

  “他們絕對有事，不是朋友那麽簡單！現在又在一個公司，感情麽，是慢慢培養的……”

  “聽起來，你好像很希望他們兩人在一起？”慕席林打斷了應茶蔓的喋喋不休。

  應茶蔓一愣，隨即用力地掐了他在自己腰上作亂的手，“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你的秘書，我是為了誰，才這麽關心他們的事？”

  她說完哼了一聲，對於他的漠不關心，表示出了極大的不快。

  慕席林莞爾，“那我要好好感謝一下你嘍？”

  至於那兩個人，他的眼神一閃，應茶蔓確實說中了一件事，一個是他的至親，一個是心腹，要是他們結合在一起……他的臉色變得更冷，嘴上卻轉移了話題，“你回來看媽了麽？”

  對於他的快速轉折，應茶蔓愣了半天，但是下一秒她卻沉聲歎了一口氣，“我早上回來的時候，媽還沒起床，聽阿姨說，她最近起的越來越晚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在外麵和她視頻，看起來沒有這麽糟糕啊！”

  她們婆媳兩個的關係，一向非常親密，不誇張的說，陳芳對她，越來越好，簡直比對兩個兒子還親，什麽事都和這個兒媳說，不知道的，還會以為她們是母女。

  “前天半夜，媽發作了一次，我們連夜去的醫院。”

  應茶蔓大驚失色，一把推開了慕席林，“怎麽沒人告訴我？”

  慕席林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安撫說道：“你先別急，媽的身體一直這樣，不過最近有嚴重的趨勢，你人在外地，我們不想讓你擔心。而且，不告訴你，也是她的意思。”

  就算應茶蔓趕回來，也幫不了什麽忙。

  陳芳的身體，確實越來越差，主治醫生也毫無辦法，隻能用藥物和物理治療，繼續維持病情不過度惡化。

  話題趨於沉重，夫妻兩個誰都不吭聲，空氣裏又變得沉悶起來。

  良久，應茶蔓悶聲開口，略微帶著哭腔：“我們該怎麽辦？”

  慕席林垂眸，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長發，他的表情不變，但是從動作裏能感覺到，此刻，他的心情異常沉重。

  “……我準備帶媽去國外就醫。”又過了兩分鍾，他才輕聲說道。

  應茶蔓一把抓住他的手，從他的懷裏掙紮著出來，定定地看著他，“我不同意！媽的身體禁不住折騰，再說她的心願就是留在你和曲奈身邊，要是將她送走，在國外人生地不熟不說，我們幾個人也不可能時刻陪著她，到時候她一個該有多孤單？”

  這些問題，一開始他們就討論過，當初尊重陳芳的選擇，慕席林才會高薪聘請專家到本市的醫院，為的就是一家人不分開。

  可是，現在他卻想將母親送走！應茶蔓的反應格外激烈，她試圖勸說慕席林：“你邀請專家來國內不好嗎，就算不在本市，其他省市也可以啊，國內起碼方便，要是媽去了國外，她心裏未必舒服……”

  陳芳後半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兩個兒子和好如初，為此她甚至不惜隱瞞病情，隻為了不拖累他們……現在，她到了彌留之際，肯定也不希望出國的。

  “茶茶，你冷靜一點！”慕席林擰眉，他按住激動不已的應茶蔓，語氣嚴肅，“我知道你了解我媽，可是她的身體究竟怎麽樣，不用我說，你心裏也清楚，如果我們真的為了她著想，不應該在意暫時的分別，國外的醫療更先進一點，治療她的癌症也多了一份保證，我是能將人帶回來，可是那些設備，未必都能搬回來，你明白嗎？”

  他說的語重心長，而且十分耐心，顯然是做好了準備，如今，隻不過是通知她一聲。

  應茶蔓還想再說什麽，卻發現慕席林鬆開了她的肩膀，拿出了手機，他好像有消息進來，不一會兒她就聽到了熟悉的語音。

  是蕭冉發過來的，似乎提到了醫院和醫生的字眼，他全程說的英文，她大致聽懂了。

  慕席林隻垂眸聽了一會兒，立即打過去電話，“蕭冉，你馬上聯係這家醫院的院長，如果對方有什麽條件，你及時和我溝通，隻要能緩解我媽的病情！”

  他這是打定主意將陳芳送走了。

  應茶蔓不由自主攥緊了手，可是，她忽然不想阻止他了，在他心裏，陳芳的地位肯定占據著重要的位置，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將母親送到國外就醫……

  “慕總，前兩天您和我提起的時候，我已經在留意，昨天正好去了那家醫院，對方倒是沒有為難，隻是和我明說過，老夫人的病情惡化，要是早過去的話，大概還有醫治痊愈的可能，現在麽……不過您也不要太著急，事在人為，院方願意將老夫人的病曆當做臨床案例去做，所以他們一定會下苦功夫的。”

  蕭冉的聲音不小，應茶蔓聽個正著。她的一顆心，跟著他的話忽上忽下。

  是啊，隻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棄，也許，慕席林是對的，陳芳出國治療，或許才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