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茶蔓呆呆地盯著天花板，臥室裏麵看著暗燈，她卻像是在不屬於這裏，眼神呆滯，看到的似乎也是虛無，唯有腦海中的那雙眼還在。

  她的身體由內而外的恐懼，是真的在抖。

  “茶茶，你怎麽了？”慕席林終於發現她的不對勁，握住了她的肩膀，“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隻是喃喃地道歉，根本沒有意識。

  慕席林也在壓抑自己的情緒，聽到她的道歉，也嘶啞著安慰她，“和我說什麽抱歉，是我沒有抵抗住欲望，忍不住想你……都是我的錯。”

  “寶寶，媽媽不是不要你……我決定不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慕席林終於聽清了，他的眼前頓時模糊一片，過去了這麽久，冬天都到了，她還沒有放下那個孩子。

  “茶茶，你看看我！現在在你麵前的是我！”那個孩子，既然和他們無緣，此刻應該是在天上，下輩子，他們再聚在一起，如果有來生的話。

  以前，他是不相信這些所謂的轉世的，可是最近不忍看到她難過，尤其是每次親熱的時候，她都會莫名地抵觸，他知道勾起了她的傷心事，隻是沒想到，未曾謀麵的寶寶，已然成為她的心魔。

  “茶茶，人要向前看，我們會過去的，還會再有孩子，你為什麽不放過你自己？”隔了半天，慕席林忍不住搖晃她的身體，試圖刺激她一點，讓她清醒過來。

  “再也不會了，我不會再想生孩子了，我不想要，慕席林，你不要逼我！還有爺爺，你們全部人都在逼我！如果沒有那個孩子，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你為什麽要給我一個孩子，然後又殘忍地奪走他的生命！”

  應茶蔓的臉色極為蒼白，雖然語氣悲傷，但是極有條理，顯然這些話已經說過了無數遍。

  “你累了，早點休息吧。”慕席林不想和她繼續吵下去，放棄了和她溝通，從臥室離開，到浴室洗了冷水澡，徹底冷靜下來，又回到臥室門口看一眼，發現床上的人已經蜷縮成一團，不在是否睡著。

  他站在門邊，將門縫關嚴，沒有再回臥室，而是去了隔壁客房。

  這樣的情景，最近一個多月，上演了無數次。

  距離她小產，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可是她始終沒有走出那個陰影。他幾乎要崩潰，但是卻一次次挺了過來，最近終於有了衝動，可她總是在關鍵時刻停下來。

  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麽問題？又該怎麽解決？

  商場上，多困難的事，他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唯有婚姻，他是新手，也是囚徒，根本毫無辦法。

  次日一早，他起的很早，過來看了一眼，大床之上的人，早就睡的東倒西歪，被子依舊被踢開，他歎了一口氣，忍不住走過去，將被子重新幫助她蓋好，反而被她拽住了手臂，然後枕在了頭下麵，她的臉頰甚至蹭了蹭他的小臂。

  他瞬間覺得鼻酸，湧上了心痛的滋味。

  “茶茶，再給彼此一點時間，一切，都會好的。”他低聲說了一句，不知是在安慰睡夢中的她，還是在麻痹自己。

  豔陽高照，應茶蔓終於醒了了過來，她看了一眼頭枕著的東西，微微發呆，竟然是慕席林的襯衫！

  她什麽時候枕到這個東西的？還有些餘溫，為什麽她腦子裏沒有一點印象？

  “一孕傻三年，我還沒有懷到底，就已經開始傻了。”自嘲了一句，她緩緩坐起來，看了一眼襯衫，似乎是新的，還隱約有淡淡的洗衣皂的清香。

  她疑惑不解的慕席林的襯衫撿起來，然後扔到了髒衣服那一堆，已經皺了，沒有必要再穿。

  今天是休息日，她不用去上班，在家裏宅了半天，感覺哪裏都不對勁，大冬天的，忽然想出去走走，隻是剛穿好了衣服，就聽到背後有人咳嗦。

  不用回頭，她都猜得到是誰，無奈地翻個白眼，等下一聲咳嗦響起來，她才努力做出衣服微笑的表情，緩緩轉過頭去，“爺爺，您早。”

  “都快中午了，雖然在放假，你也要多運動，身體是自己的，你都不愛惜，還指望別人實時提醒麽？早睡早起，勤於鍛煉，這樣身體才能更好，你底子已經查了，再不自律一點，以後怎麽保證你和孩子的健康。”

  應茶蔓始終保持微笑，模樣謙恭，隻是聽到孩子的字眼，眸色禁不住暗了暗。

  自從她流產，老爺子看她是越發不順眼了。以前，她也經常晚睡晚起，可老爺子也沒這麽見天的磨叨。

  看來孩子，在慕家人的眼裏，竟然比什麽都重要。是啊，她早就該知道，慕家人惦記的，一直都是她的肚子，以前因為她沒懷上，所以所有人都沒有明目張膽的表現出來，現在她流產了，在老爺子和一些長輩眼裏，她倒是成了罪人了。

  就是因為她沒有孩子！

  這個家，她越呆越覺得無趣，最後也沒有和老爺子打招呼，吃過午飯，借口出去轉轉，她直接開車出去了。就會她剛離開家門，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奔馳，似乎是李方的座駕。

  “還好你早點出來，不然你們家那個親戚，能再給你數落出花來，那個姓李的老爺子，怎麽那麽喜歡挑唆呢？他一點都不是個和善的老頭，我看他的內心隱藏了一個長舌婦，專門管別人家的閑事！”

  周末，能無條件出來陪伴應茶蔓的，也就是梁銀了。

  她坐在咖啡座，為了照顧好友，沒有點咖啡，而是跟著一起喝牛奶，邊喝邊唏噓不已，為應茶蔓遇到了極品親戚而憤慨。

  “茶茶，我看你成天悶悶不樂的，還不如出去住吧，你要不想去我那，嫌棄陸文昊時不時地回來，你可以組個地方，市內這麽大，你大可以租到公司的附近，也省得你來回折騰了。”

  梁銀的話，果然引起了應茶蔓的注意。她一直沉鬱的臉，表情變得豐富了一點。

  當天，她就找個理由住在外麵，此後，時不時地留宿，將老爺子的不滿拋在腦後，她覺得，她沒有必要繼續遷就別人，誰又能來關心關心她呢？在乎那麽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