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無人應答
作者:油條      更新:2021-05-24 23:15      字數:2162
  隻是,這負心郎又是像上次一般無聲無息的走進了法陣,上次來時要去了她清白的身子,許下了許多海誓山盟!

  而這一次無聲無息的來,卻還來做什麽?!是否是將她拋棄了還不夠,還要親自來給她施與噩耗與噩夢呢!

  她強撐住精神不奔潰,妝點自身門前相迎,就是想要親口聽到答案!

  現在她聽到了。

  這個答案於她而言已是足夠,她的兩頰極速充血,感覺整個人既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輕飄飄浮在半空,又似沉甸甸的腳踏實地一般安穩!

  她的嘴唇在方才的高度緊張忐忑之中已經不自覺被自己的牙齒咬破,鮮血滲出,讓她的雙唇顯得更加嫣紅!

  她此刻抿了抿嘴,就立刻品嚐到自身鮮血帶著些微鐵鏽的味道!

  她見徐衝一臉堅定的還要再說什麽,不由搖了搖頭——今天她已經聽到了她想要聽的話,不想再聽到其他的話了,更不想要聽到關於另外一個女人的話了!

  她於是伸手堵住了徐衝的嘴,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把他迎了進來。

  像個妻子一般給他接風洗塵、侍候他沐浴更衣、斟酒夾菜,又不停的絮絮叨叨,跟他說些他不在之時家中發生的小事兒。

  一直到息燈就寢時,她伸手牽著徐衝的手,問他“姐姐美麽?”

  第二天。

  當他昏昏沉沉的醒來時,下意識伸手一撈,身邊卻已經不見了嫵媚的身影。

  ——隻一旁的枕頭上還殘留著枕過後下凹的痕跡,伸手一摸,已經沒有餘溫冷了,卻又好像有些濕!

  這是。。。淚水嗎?

  他下意識的一慌,連忙起身在屋內尋找,卻沒有找到。

  於是他心裏更慌,一邊忍不住在心頭自我欺騙安慰自己說“不會的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說不定下一刻嫵媚就會出現在身前”,一邊又慌慌張張的胡亂穿上衣服,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到處亂找!

  可惜此刻的落櫻山已經是一座空山了,不止嫵媚不在了,連原本服侍她的小妖也全都不在了!

  徐衝進進出出、上山下山,來來回回的找了幾遍,口中不斷叫喊著嫵媚的名字。

  可以空山寂寂,卻是無人應答!

  他終於頹然的坐倒在地上!

  他終於意識到他做錯了!他一直以為嫵媚難免會傷心,但最終還是會原諒他、遷就他,與萬聖公主一起成為他的新娘子。

  但嫵媚沒有,她沒有選擇原諒、遷就!

  ——她早已察知了他的心意!但她卻絕不願成全、遷就這心意。

  她可以對他一見鍾情,可以不必在乎他的出身高低、身家貧富、修為深淺,也可以放下女性的矜持自尊。

  在無名無份時就將清白身子給了他——乃至於為奴為婢,隨他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她都是心甘情願,不以為苦、反以為樂,甘之如飴!!

  她由始至終所求的,隻是一顆真心!一顆隻屬於她的真心而已!

  當這顆真心已不再獨屬於她時,於是她消失了、不見了! 2

  嫵媚一直都在寵溺他、遷就他,但當她不再這樣做時,徐衝方才忽然醒悟到——他對於嫵媚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就連嫵媚有可能會去哪裏眼下都是茫然無緒,找都沒地兒找去!隻知道她跟月英仙子十分交好。

  對!月英仙子!徐衝猛然想起這一茬,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忙急急騰雲直撲月英山。

  月英山似乎還是那副老樣子,一山素白,開滿了梨花,靜靜的立在那裏,就像一位淡妝靜立的姝女。

  徐衝心憂如焚,顧不得講究禮節,直直駕雲落在山頂處!

  還好,看到月英仙子仍是一身簡單的白衣打扮靜立在山頂,徐衝一直提著的一顆心就放下了一半!

  月英仙子似乎知道徐衝來找她何事!她似乎一直就站在這裏等著他!

  徐衝落下,還未開口,月英仙子似乎已經知道他要問什麽了,徑直搖了搖頭!

  徐衝如遭雷殛,他不顧姿態,急急上前雙手緊緊捆住月英仙子的雙臂,身音嘶啞的問道:“為什麽?白!告訴我為什麽。。。”

  ——徐衝一直叫嫵媚“姐姐”,嫵媚又一直“小白小白”的叫月英仙子,有幾分以長姊自居的意思,所以徐衝就直呼其名,喊她“白”。

  此刻他卻是在質問白,為什麽?

  為什麽嫵媚一言不發就消失了?

  為什麽連問都不問?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為什麽要這麽決絕,不給彼此留下半點餘地?

  白搖頭,眼波流轉之間就將嫵媚最後留下的話複述給徐衝聽——

  “鳳凰血裔,非梧不棲,非醴不飲;心已許君,然願自此白首不再相見!”

  徐衝聞言隻覺一顆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魔手重重捏了一把一般,揪疼的厲害!

  他渾身無力的鬆開了抓著白的手,腳步虛浮的踉蹌向後退去,手捂在心口處,直覺這心口十分難受,難受得直磕得慌!

  他忽然彎腰重重的一嘔,嘴裏嘔出了一大口碧綠的鮮血,跟著麵露慘然而去!

  白看著他離去的背景搖了搖頭,似在歎息!

  又看向他噴出的那一口血形成的碧綠色的血跡——這血跡範圍極大,顏色十分深,看去十分觸目驚心!

  山頂是白的修行場所,留這樣一攤血在這裏似乎有些不妥!況且她是愛潔近乎於潔癖的性子,剛才徐衝拿手抓她,就已經是令得她在心裏頭暗暗皺眉了!

  故此她袖子一抬,就要將血跡抹去!卻不知怎地袖子抬到一半就放下了,就此任由那攤血跡留在那裏。

  徐衝捂著心口,踉踉蹌蹌的騰著雲往三山四水之地飛去。

  他從此不願再回那落櫻山了!

  他隻覺得自家心口上永久地破了一個口子,形成了一個永遠填補不滿的空洞。他心口難受之極,隻恨不得立時死了擺脫了這痛苦去!

  落櫻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一桌一椅、一窗一門,甚至是那裏的風、聲、光,都會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