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在水裏可算是撒了歡了，它忽而潛下水，忽而露出來，總之，就這麽點的水域，好像是真不夠它那龐大的身軀折騰的。

  “我擦，真是活見了鬼了，剛才就是有一隻手拖那個花和尚，可我下水全都找遍了，屁毛沒有！”

  白虎爬上岸，使勁甩了一下身上的水，既有些狐疑，又有些憤怒。

  我看看白虎，又看看那恢複了微波蕩漾的水域，擺手道：“算了，咱們還是趕路吧，既然沒找到什麽，也沒必要在這裏耽擱了。”

  白虎往前僅僅走了十幾米，就停了下來。

  “於蒙，有點不太對，我怎麽感覺有點找不到方向了？”白虎四下環顧，顯得非常疑惑。

  “嗬嗬，白虎，你別告訴我你迷路了啊。堂堂的九州西方守護圖騰，居然能迷路，嘖嘖，這可真是有點搞笑啊。”

  “無戒，你別用你那色眯眯的神情說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要不是因為你，我們幾個至於這樣麽？”

  無戒還要反唇相譏，卻被我給製止住了。

  “都幹什麽？碰到了困難，還沒等著對頭發難，自己人就先掐起來了是不是？白虎是圖騰神獸，實力和感覺超級強悍，但也不是感官不能受影響，都省點力氣共同對付潛在危機吧，別吵吵了。”

  白虎和無戒彼此都鄙視了一下對方，但終於是不再爭吵了。

  張靈渡小聲道：“於蒙，白虎能帶我們走這麽長的路而沒有差錯，證明它對路的記憶是非常深刻的。忽然出現這樣的狀況，絕非記憶出現了偏差，有可能是出現了意外的情況。可白虎天賦異稟，雖說實力沒有巔峰的狀態，但等閑不會被迷惑，這有點，有點……”

  白虎哼了一聲打斷了張靈渡：“有點個啥啊？被迷惑了就是被迷惑了，有什麽不好直說的？於蒙，要論戰鬥力和狠勁兒，我自然是不輸任何存在的，但今天確實是有點說不出的怪異，你知道，我的空間感和方位感是特別好的，可是，就在這麽短短的瞬間，這些感覺竟然全部都變了。所以，我才會覺得找不到行進的方向了。”

  這還真是個大麻煩，要知道，茫茫戈壁，無論從哪個方向上看，給人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根本就無從判斷方向的對與錯，我們之前一直依賴的就是白虎的帶路。

  要是白虎的方向感出現了不確定，我們幾個可就真的抓瞎了。

  我把目光，再次投到了那灣水的上麵。

  “於蒙，你覺得是這水的問題？我剛才下去了，可是啥玩意都沒見到啊。”白虎見我蹲在了水邊，湊上來說道。

  我一伸手，從水灣裏撩起一捧水，然後任手裏的水滑落，看著濺起的水花說道：“剛才我們可是全都看見了，從水裏伸出一隻手，要把無戒拽下去。可你呢，下去之後，找遍了水裏的各處，卻是沒有任何發現。難道，那隻手是憑空出現的麽？”

  “於蒙，無論是水裏的東西還是陸地上的東西，都會有十分獨特的遁術，我就說我曾經碰到過的，明明都已經按住了，可人家就是能夠土遁跑了，我懷疑，剛才要拽花和尚的那個東西，應該是水遁逃跑了。”

  “水遁？嗬嗬，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可是，就這麽點地方，你往哪兒跑去？水遁必須要有水，這麽屁大點的地方，隨便你遁，能出得了水的範圍麽？”

  “也是啊，除了人類的修煉者之外，精怪類的異類，基本上就會一種遁術，不能五行皆遁。喂，於蒙，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那就是咱們看到了那隻手，是個幻覺啊？”

  無戒一聽，馬上跑了過來，一挽袖子嚷道：“幻覺？你看看，我手腕上的青痕還在呢，幻覺能整出傷痕來？”

  我仔細看了看說道：“是的，如果是幻覺，還真的整不出這樣的青痕。靈渡，你過來看看，這痕跡你認得不？”

  張靈渡一邊查看無戒的傷痕，一邊笑道：“於蒙，你可是渡異師啊，對於異類，你比我見多識廣，你要是不知道，我可能就更不知道了。”

  端詳半天，張靈渡皺著眉頭說道：“於蒙，雖然我不能肯定這是什麽東西造成的，但我發現，這傷痕有點怪異。我記得，水中伸出的明明好像是一隻人手，但是，這傷痕上卻跟手型抓出來的應該具有的痕跡有很大的差別。”

  我狐疑著仔細看了一下無戒手腕上的傷痕，確實是如張靈渡所說，傷痕讓人感覺別扭。

  可是到底怎麽個別扭法，我感覺就像是差張窗戶紙那樣的厚度，好似話到了嘴邊，就是說不出來一樣。

  白虎忽然化成了人形，抓起了無戒的另一個手腕，使勁一拉。

  “喂喂喂，疼疼疼，白虎，你想要幹什麽？”看得出來，無戒是真疼了，他的眼裏都泛著淚花了。

  白虎壞壞一笑：“於蒙，你檢查一下我剛才抓的痕跡，兩下一對比，不就知道了？”

  我衝著白虎一挑大指：“你真特麽的人才。”

  通過對比白虎化成的人手抓痕和無戒之前的抓痕，我發現，之前無戒被水中伸出的手抓下的痕跡，少了一塊。

  少的部分，是掌緣的位置的壓痕。要知道，掌緣是非常厚的，奮力一抓之下，肯定回留有壓痕的。而這個抓痕中沒有，說明這是沒有掌緣的。

  “我知道是什麽邪祟了。”我輕輕放下了無戒的手腕，捏著下巴皺眉思索著。

  “我擦，到底是什麽東西，趕緊告訴我們啊，你特麽還思考啥啊？跟咱們哥幾個，還至於冒充你有思想麽？”白虎著急道。

  “我們看到的那隻手，是屬於魍魎的。”

  “魍魎？水妖？”張靈渡有點恍然的意思：“於蒙，要是說魍魎的話，其行為是能夠符合我們所見到的一切的。不過，你是憑什麽判斷出來的？”

  “魍魎，顓頊之子死後而化也。為水鬼，善於水術誘人，拖之於水而食之。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因鬼成精，有了自己的身體。因為長期於水中討生活，所以身體四肢都因生存環境而發生巨大變化。最典型的，莫過於手，枯槁幾乎無肉，掌緣不見。”

  這是《述異誌》當中的記載，通過種種跡象，我總算是能把水中的東西和腦子裏的資料相互印證出來了。

  張靈渡又有了新的疑問：“於蒙，你說的魍魎，或許可以解釋無戒的遭遇，還有我們遇到的情況。可據我所知，魍魎僅僅是水妖，可沒有迷惑的本事啊。”

  “嗬嗬，靈渡，難道你不知道通常都會把魑魅魍魎放在一起麽？魍魎沒有疑惑迷惑的本事，可是魅卻是可以啊。”

  “你說的雖有些牽強，但也不無道理。可如果你判定水中是魍魎，那就更有疑問了。魑魅魍魎，對於尋常人，甚至是初中級別的修煉者，算是個可怕的存在，我們雖然算不上頂尖修煉界的高手，可也足夠震懾此等邪祟了。更兼白虎乃萬煞之源，此等鬼蜮，躲都來不及，還敢迷惑我們？”

  我笑道：“所以我們也就沒往那方麵想啊。我們都按照正常的思維去考慮問題了，總覺得能在這麽險惡的環境下生存，敢向我們這樣的高手動手，就一定是非常厲害的存在。我們忽略的地方是，魑魅魍魎這些東西，並非就是靠實力取勝，其靈智非常之高，狡詐多端，多以智取勝，而非以力。試想一下，剛才若不是我們在旁邊，無戒雖然有實力，但卻是被引誘到了水邊，縱然無戒有千斤墜的法門，可岸邊泥土，不足以支撐無戒，時間久了，肯定會被拖下水，到了水裏，無戒難道還能逃離魍魎手掌麽？”

  無戒聽了，不免有些後怕，摸著腦袋說道：“還真是有點懸，我雖然能夠抗住那隻手往下拉的力量，但我的腳下土地確實是鬆了。要是沒有你們幫著，我感覺遲早要被拉下水。”

  白虎自嘲一般笑道：“真是打了一輩子雁，差點讓雁把眼啄瞎了。我說麽，我怎麽下水找不到東西，原來是魍魎啊。這東西可是能夠跟水融為一體啊，難怪會找不到。對了，我之所以出現空間感和位置感的偏差，應該是跟魍魎在一起的魅影響的。特麽的，丟虎丟大了，我堂堂圖騰神獸，竟然讓這樣的小把戲給耍了。”

  我拍拍白虎道：“你還是別生氣了，魍魎的目標是我們三個，它和魅合作，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我們全都著了道了。這貨還是很怕你的，要不然，早就在水裏動手了。”

  “於蒙，你這麽說，我心裏多少平衡點了。不過，咱們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啊。魍魎算計咱們，要是忙於趕路不跟它計較也就過去了。可魅這麽一影響，咱們連找路都找不到了啊。”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魅已經把我們的感知給迷惑了，這就好像是我們身處一個陣法當中一樣，除非找到陣基破壞，否則就無法出陣。我們要解決被迷惑的現實，就必須要找到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