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赤帝老祖的話，可以理解，但是，我很難接受。

  其實這跟人類世界當中的國家層麵的管理有些類似，比如，你買到了假藥了，自己覺得是被騙了，可以找負責社會治安的部門。但實際上，這一攤是歸衛生部門管的。

  這並不是說推脫責任，而是因為管理職權的問題。

  同樣的道理，真武大帝確實是可以降妖除魔，這是他的職權範圍內的東西。可是，牽扯到人類在其中，他就要有所顧忌了。

  畢竟，天道當中，神也是被歸納到異類當中的。

  人是天地中最獨一無二的一個特殊群體，是屬於自然法則之下對整個大自然的一個進行有效調整的種群。

  如果世界上沒有了人類，那就是徹底的叢林法則，在這樣的鐵律之下，是會產生一定的漏洞的。

  因為進化也是天道賦予生命物種的技能之一，如果進化到無以複加的地步，那麽，整個的生命體係會遭到嚴重的無可修複的破壞。

  而人類這個特殊的群體出現，打破了固有的叢林法則，能從一種道德層麵對固有的天道鐵律進行部分的修改。

  這樣一來，如果出現了對天地造成極大破壞的超級物種，會被人類特有的智慧所滅。因而，人類是代表天道對世間萬物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管理職能。

  天道這個設定，並不是完美的，因為人類的智慧並非都是向積極的方向發展的，有一些行為，甚至牽扯到了毀滅世界之虞。

  但不管怎麽說，在天道眼裏，人類就是維係整個天地最重要的因素，有效，而且可控。這是神所不具備的。因為很多的神，是可以規避天道的懲罰的，而人類則是無法規避。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講，人類所得到的天道眷顧，甚至超越了神。

  那麽，天地之間，所有的異類，人類，和各種生命，形成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生態鏈，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越是高端的，就越有可能破壞固有的相對平衡係統。

  因此，天道把神歸納為異類，不得輕易侵犯人類生存之界，而且，人類若無劣跡，神是不可以施展出懲罰手段的。

  更為苛刻的是，在天道律條中，人類是可以犯錯誤的，因為人類自身的容錯率非常大，隻有當罪惡滔天，而不被人類自我懲罰的時候，才會允許異類懲罰。

  真武大帝所麵臨的，就是這樣的問題。

  那是推動他手下對付我，被利用了一遭，也隻能查明實據再說。想著憑自己的判斷就貿然出手，那是要冒著被天道懲罰的危險的。

  而且，能做出這麽大的事情來的，絕非宵小之輩所能，綜合考慮之下，還是我這個渡異師，名正言順，我出麵最好。

  反正我也是主意已定，這趟渾水我是趟定了，南嶽都來了，去一趟武當山，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赤帝老祖看我無所謂，拉著我的手正色道：“於蒙，從身份地位上來說，我和真武大帝都差不多，但是，武當山可不同於我這南嶽。因為我為守護南嶽大帝，手下皆是正職神差，妖魔邪祟縱然敢在南嶽留存，也必須要遵守我的法則。可真武大帝那裏就不痛了，他是正職的降妖除魔祖師，其麾下固然有很多的正值神差，也有不少的大能妖魔充當副手，連暗香護法都能……咳，說多了也不好，你自己可要萬萬小心。”

  我馬上心領神會，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臨時工麽？這個我太熟了，正式編製不夠人手，就雇傭一些這樣的人手，除了幹一些正職不方便做的事情外，還有一個功能，就是背鍋。

  “老祖放心，真武大帝不是知道發生了什麽麽？我去找他，難道還會發生什麽意外麽？”

  “嗬嗬，於蒙，你忘了你是怎麽跟我見麵的麽？我和真武大帝，都是正職神位，所以，所居住的地方，也都是跟人類空間隔絕的。天道對我們正職神位的存在要求異常苛刻，非重大時刻不得擅入人間。若非飛焰鬧到差點形神俱滅，你以為我能出來嗎？”

  “啊？這麽說，想要見真武大帝，也會這麽困難？”

  “沒錯，興許要難上加難。真武雖然知道你的事情，也跟我溝通了，但是，以目前的形勢來看，他還沒有理由降臨世間。若非你有渡異師這個身份，恐怕你就算是踏遍武當山，也難以求見真武一麵。武當山為曆代道門高手隱身修行之地，光是人類歸隱的高人，就不知凡幾，還有為真武收服的大妖大魔，也都蟄伏其中，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會針對你的人？所以，別以為真武知道你，你就能夠在武當山橫行，要千萬小心。”

  我免不了又要腹誹一番，這都什麽事兒啊？我以為像世外隱居的高人，怎麽也比世俗中人要強得多吧？誰知道，說來說去，跟人類都差不多。

  “老祖，您的教誨，我一定會銘記在心。”牢騷歸牢騷，但老祖的囑咐，就像是爸媽的嘮叨一樣，聽著有點煩，也得聽，更要按照嘮叨去做。

  赤帝老祖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一雙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

  我等了半天也沒見老祖說話，忍不住問道：“老祖，可是還有什麽吩咐麽？”

  赤帝老祖歎息道：“現在有個非常棘手的事情，我還沒想出來該怎麽解決。”

  啊？赤帝老祖都感覺到棘手，那一定是難以想象地棘手了。

  又等了半天，還不見赤帝老祖說話，我有點耐不住了：“老祖，究竟是什麽棘手的事情，不妨說出來，我興許有解決之道呢。”

  “玉女，她中了迷仙香，而且是在我們手裏，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咳，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呢，原來是玉女啊。這有啥難的？我不正好要去武當山麽？直接帶著不就行了？老祖，這玉女可是中了暗香的迷仙香才這樣的，我可以說算是玉女的救命恩人了，真武大帝怎麽不得……那個，就算是不感謝一下，怎麽也不能把我當做是仇人吧？”

  我自以為這話沒毛病，可是，卻遭到了赤帝老祖的嚴厲訓斥。

  “於蒙，你知道什麽？武當山可是華夏人類的名勝古跡啊，不說其間遊人多少，就算是在其間修煉的人類，也不知道有多少。武當山雖說是真武所轄，但你別忘了，人間的事情他是不管也沒法管的！你可能聽說，在山裏搞個小偷小摸，或者是別的罪行，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能夠施以懲罰，那絕對不是真武幹的，而是他手下巡職神差幹的。所謂真武顯聖，指的就是這個。真武等閑不得露麵，這是天條，你以為那麽容易啊？你帶著玉女上山，難免會有誤會，那武當山藏龍臥虎，豈是你一句話就能夠說明清楚的？更何況，暗香這麽高級別的正值神差都能被拉下水，可以肯定，有很多的奇能異士，也會和暗香一樣啊。”

  我頓時頭大如鬥，這真是應了那句話了，閻王好找，小鬼難纏，有的時候，並不是名頭最響亮的難應付，反而是一些小嘍囉，能讓你苦不堪言。

  “老祖，聽您這麽一說，我咋覺得上武當山有點闖龍潭虎穴的感覺啊？”

  “嗬嗬，差不多就是這感覺。我現在猶豫的，就是你要帶著誰……那小和尚和小道士，倒是最佳人選，隻不過，實力稍顯差些，要僅僅是白虎跟你去，實力稍顯差些……難啊。”

  “老祖，您快別提那兩位了，這兩貨要說人品嘛，倒還馬馬虎虎，關鍵是別給我關鍵時刻添亂。幹脆，我就帶著白虎一個，那兩貨，還是留下來吧。”

  赤帝老祖搖頭道：“非也非也，此二人是道佛兩門不世之奇才，跟你一樣，也都是未成之棟梁。帶上他們和白虎，雖說有弊……但總體上來看，還是利大於弊的。”

  我心裏盡管有些嘀咕，但還是相信老祖的判斷的。

  赤帝老祖又交代了我一些問題，給我看了一下身體，便讓白虎帶著我除了滴水岩洞，去著張靈渡和無戒了。

  見到這兩位，我才知道我在赤帝老祖那裏已經躺了能有半個多月了。這期間，張靈渡在師門前輩的調理下，已經恢複如初，比我都精神。

  當聽我說要帶他們上武當山時，兩人的表現讓我有點出乎意外。

  張靈渡是比較淡然的，既然是陪我去，那就走一遭。

  相比較之下，無戒的熱情，簡直讓我無法承受。

  我正詫異無戒怎麽會這麽熱情，他的一句話，讓我知道了這其中的貓膩。

  “喂喂，於蒙，咱們上武當山，是不是要帶著玉女過去啊？她可是沉睡不醒啊，帶著既不方便啊。這樣，我辛苦一下，攜帶她上山，就全包在我身上了。”

  “嗬嗬，花和尚，無論何時何地，你這是本色不改啊。好，既然你這麽熱心，那我就成全你，咱們到武當山拜山，你就全程照顧玉女。”

  無戒先是一喜，然後皺緊眉頭：“於蒙，你咋這麽痛快就答應了？不會是個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