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頭大汗，感覺一陣陣的眩暈，像手印五行山這樣的大招，其實是需要非常深厚的底蘊支撐才行的。

  又一次，我想起了那句非常著名的話，別光看見流氓吃肉，也要看看流氓挨打的時候。無比光鮮的大手段，其實是在日常點點滴滴的積累中才能夠釋放出來的。

  我甚至連坐都有些困難了，身體一載，倒在了地上。

  “師尊，師尊……”小藤和小獾來到我的身邊，將我扶起來，大聲叫喊。

  我擺擺手都感覺有些費力，今天使用手印五行山的輸出實在是太大了，話到嘴邊，也有點懶得說的感覺。

  “嗬嗬嗬嗬……”就在我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一陣陰惻惻的笑聲響起。

  我頓時大駭，這是山神的笑聲，難道這個家夥被碾壓成那樣了，還有一戰的能力？

  被碾壓的那個碎石土堆，忽然散發出氤氳繚繞的光芒，五彩光芒交相輝映，忽然，各種炫彩光芒猛然如耀斑一般閃耀，我在這樣的強光之下，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強光。

  耀斑般的強光，一點點消退，一個身高能有兩米的大漢，在強光中閃現出來。

  這大漢非常強悍，外身穿了一件汗衫一樣的對襟小褂，下身穿了一條寬鬆的褲子，一頭長發，飄散在肩頭，臉部棱角分明，五官就有如滿弓一樣的質感。

  露出的身體部位，肌肉如樹根一般疙疙瘩瘩，僅僅是站在那裏，就給人一股山嶽一樣的壓力。

  “仙師，好手段啊，居然連佛祖的五行山大法門都會使用啊。隻不過，嗬嗬，你隻學到了，不，你學到了精髓，但是，你的實力遠遠不夠啊。如果你再有那麽一點點的加強，我可能就無法恢複真身了。但很可惜的是，你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我掙紮著想要站穩，但整個身體全都陷入到一種難以名狀的酸軟感覺中，別說是做動作了，就是說話，都懶得說。

  山神雙眼中滿是怨毒的神情，先是看了看我，然後把目光轉移到小獾和小藤的身上。

  “你們兩個，本是本山神庇佑下的精怪，但卻是投身人類，跟本神做對，如果不加以嚴懲，本神日後還怎麽統轄北麓山川？”

  山神一邊說著，一邊向我們三個走了過來。

  轟轟轟，山神每一步邁出，都會讓地麵劇烈抖動一下，步點，就好像是直接踩到了我們的心頭一樣。

  小獾和小藤兩個，馬上顫栗起來。這不能怪它們，它們是精怪之身，碰上山神，對它們來說主宰一樣的存在，不害怕才是出來鬼了。

  山神走到了我的麵前，一伸手，將小藤抓在手裏，他的眼睛，始終是牢牢盯住我。

  “仙師，剛才它好像是叫你師尊啊，嗬嗬，你的徒弟被我抓在了手中，難道你不想做點什麽麽？”

  看得出來，山神的注意力全都在我身上，剛才給他那一下子，足夠他肝顫的了。

  山神是在試探我！他可不想再被我來那麽一下子，雖然他是借助山川之力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他肯定是遭遇到了重創，他不想這樣的曆史重演。

  我說話都有些費力，隻能眼睛帶著憤怒看著山神。

  “嗬嗬，不說話啊，你有這個資格，畢竟，你是能夠溝通三界的渡異師啊。那我懲罰我治下的精怪，你該沒意見吧？”

  山神說著，另外一隻手搭上了小藤的肩膀，微微一用力，頓時，小藤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嚎聲。

  小藤的一條手臂，被山神硬生生卸了下來。

  盡管小藤是藤蔓精怪，卸掉它一條胳膊，就等於是扯斷它一根藤蔓分支，沒有生命危險，但這並不代表小藤不疼啊。

  我的心，就像是被揪了一下一樣，我恨不得馬上撲過去，狠狠咬山神一口，但是，我渾身乏力，心有意而力不足。

  “哈哈，仙師，你說，拜你這樣的師父，有什麽用呢？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徒弟被修理成這樣，卻是一點辦法沒有，嘿嘿，敢到我治下搗亂，這就是下場！”

  嗷嗷嗷，小藤發出了一聲又一聲的慘嚎，山神眼睛看著我，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他不著急弄死小藤，在它的身上，一點點撕下小藤的身體碎片。

  “我跟你拚了！”小獾終於把極度的驚恐轉化成了無邊的憤怒，他身體一晃，變成了牛犢大小的獾，撲上去，張嘴就咬山神的胳膊。

  山神都沒正眼看小獾，騰出撕扯小藤身體的那隻手，輕輕一抓，就已經抓住了小獾的脖頸。

  “孽畜，沒想到你等不及了，那好，我成全你。”

  哢的一聲，山神手上微微一用力，小獾的脖頸斷了，整個身體軟了下來，它的身體，已經不能束縛住它的靈魂，眼見一縷靈魂要飄出體外，卻被山神一把又按回了小獾的身體裏。

  “哼，想這麽容易就死，太便宜你了。”

  可憐的小獾，明明受到了致命的傷害，卻是無法靈魂離體，被山神摔在腳下，緊接著，山神的一隻腳踩了上去。

  “哈哈哈，仙師，看著你的徒弟受盡苦難，你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感覺怎麽樣啊？”

  山神腳上用力，小獾的身體就像是紙糊的一樣，噗的一聲，仿佛西瓜被踩爆，鮮血，內髒噴濺在山神腳下四周。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神不仁，一切盡是芻狗！

  我感覺一股難以抑製的悲憤從心頭湧起，山神可以剝奪小獾和小藤的生命，可是，他這樣以暴虐手法淩辱它們兩個，這是我絕對接受不了的。

  一股黑暗，從我的心頭湧起，不一會兒，這股黑暗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漸漸，我的身體湧出了濃濃黑霧。

  這根我當初身上能夠攜帶的鬼霧大大不同，彼時是因為鬼頭刀的原因，所以我才攜帶鬼霧，而現在，冒出我身體的黑霧，不是鬼霧，而是我一直想要解決掉的魔海！

  魔海，本是無戒研讀渡鬼真經自身產生的，可是，我把他給解脫出來，魔海卻是轉移到了我的身體裏。

  “放開他們！”我發出的聲音，連我都感覺到陌生。而且，是那種讓人靈魂顫栗的陌生！

  “你，你這是……”山神一下子目瞪口呆，他臉上無比囂張的神情，被深深的恐懼所代替了。

  “我說你放開他們！”我想要警告山神放手，但我的心裏，卻忽然湧出一股衝動，不給山神任何機會。

  我一跨步，就到了山神麵前，一伸手，抓住了山神握住小藤的那條胳膊。

  哢的一聲，我一把拽掉了山神的一條胳膊。

  啊——僅僅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山神馬上體會到了身體撕裂的痛苦。

  沒等山神痛呼完畢，我又抓住了他另外一條胳膊，又是哢的一聲，山神的另外一條胳膊，也被我卸掉了。

  “你好像很痛苦啊，那你在撕裂別人身體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也會這麽痛苦啊？”我的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抑製的瘋狂暴虐感覺，我知道，這是我太悲憤而引發了心魔，心魔給了我力量，也給了我暴虐。

  “仙師，饒……”

  沒等山神把那個命字說出來，我一腳踢出去，將山神的一條腿踢斷，轟的一聲，山神重重倒在了地上。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命抵命。這一點，你不會有意見吧？”我的一隻腳，輕輕踏在了山神的腹上。

  “我，我，我……”

  我的腳，狠狠踩了下去，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任何的猶豫。

  噗的一聲，山神的腹部，也跟小獾一樣，四濺迸射。

  山神渾身抽抽，他跟小獾小藤沒什麽兩樣，遭受到了重創，也是奄奄一息。

  我抬起腳，虛踩上了山神的頭部。

  隻要一用力，山神就徹底完了。這次的軀體，可是山神的真身，如果頭部被踩爆，肯定是隕落的命運。

  萬事萬物，都有最關鍵的節點，哪怕是一塊石頭，找到了這個節點，用力一敲，也是粉身碎骨。

  踩下去，或許僅僅是一用力的事情，但是，我心頭頓生警惕。

  因為，我發現我改變太大了，我的思想當中，怎麽會充滿了這樣的暴虐！山神固然有錯，而且是非常大的錯誤，但是，我沒有權利審判他，更沒有權力剝奪他的生命啊。

  什麽時候，我變得這樣不把生命當回事了？

  心魔，沒錯，就是心魔！惟有心魔，才能讓我的意識當中，充滿了暴戾，任何生命，任何存在，隻要是敢於擋我，那就是被剪除的命運！

  不，這不是我！我也不能這麽做！

  我費力將腳離開了山神的頭部，想要穩定住自己的神識。

  然而，心海中源源不斷湧出無盡的黑霧，恍惚間，我又回到了魔海當中。

  這一次，沒有了無戒，茫茫魔海，就隻剩下我茫然看著四周。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我運足了真氣，用獅子吼吼了一聲，然而，激蕩的聲音，在魔海中蕩起滔天巨浪，卻是無法讓我回歸到正常的狀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