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一驚，至始至終，我的注意力都在外界，根本就就沒有放在自己的身上。

  聽聞無戒說我，我下意識玩身上一看，竟然把我嚇得渾身激靈靈打個冷顫。

  我的身上，竟然也如同那些金剛羅漢，還有無戒一樣，有一根根的黑線纏繞。

  “這，這是怎麽回事？”雖然那些黑線沒有給我帶來什麽異樣的感覺，可我本能意識到，這東西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無戒臉上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於蒙，其實，你，我，周衍，都是一樣的，曾經渡鬼無數，隻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什麽？渡鬼無數，有這樣的結果？我不明白，你能仔細跟我說明白麽？”我是真急了，因為我忽然有種預感，無戒和我出現的問題恐怕是一樣的，甚至有可能，周衍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也許碰到了跟我和無戒一樣的問題。

  無戒歎息道：“無論佛道，殺生為第一戒律，生者，其有命也，命者，天地造化之至也。傷一命，無論好壞，都是破壞天地造化的有損陰德的行為。斃天怒人怨之異類，固有功德加身，然無法填補損命之德虧。天道麵前，功德即是功德，德虧即是德虧。功德者，天道獎賞，有富貴，有運道，甚至可成仙成佛，但功德不足以抵損命德虧，所以，即便是位列仙班，身證靈山，也有劫數加身。”

  我不覺恍然，感覺自己對於天道的一些內涵，感悟又加深了一層。

  無戒苦笑道：“周衍傳我渡鬼真經的時候，我原本以為他會傳我假的，就是利用我。可是，佛家的東西，我還是能夠甄別真偽的。後來，我發覺這東西有點不對勁，就感覺周衍很可能就是挖了一個大坑，不僅僅是把我坑進來，還要把你也拉進來，現在看來，他的目的是達到了。”

  “目的達到了？”我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不覺產生了新的疑問：“無戒，你能說的再直白些麽？周衍達到什麽目的了？”

  無戒指指他身上的黑線，又指指我身上的黑線說道：“這就是目的。渡鬼真經，確實是佛陀感悟出的大慈悲法門經典之作，但是，渡鬼真經需要大智慧大慈悲才行，本經卷本是大唐三藏法師西出天竺而得，為大乘佛教的經典綜合。渡鬼真經的法門有很多類似於旁門左道，實際上是佛陀對渡鬼一道的總結，通過什麽方式能把鬼送到輪回，彰顯我佛慈悲的大情懷。但是，渡鬼何其艱難？正常情況下，人正常死亡會有陰司處理，大部分的鬼魂因此而進入輪回。凡是沒有進入輪回的，都是心懷怨念，甚至是衝天戾氣的鬼魂。為了超度這樣的鬼魂，佛陀就想出了辦法，叫做與鬼謀氣，怨念，戾氣，皆引導到自身，化解遊魂野鬼戾氣，讓它們心甘情願進入輪回。”

  我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無戒，你別嚇我啊，別告訴我，咱們身上的這些黑線，就是渡鬼時候吸引到自身的戾氣所形成的因果。”

  無戒苦笑道：“於蒙，看來你還真的與我佛有緣，一下子就能夠感悟到了。沒錯，渡鬼真經法門陰險，看似傷命，實際上卻是將冤戾之氣盡除，為渡鬼之大義也。”

  “喂喂喂，打住，打住啊。無戒，聽好了，兩件事情，我跟佛家，是沒有緣的，不怕你笑話，我這輩子說什麽也是要娶媳婦的，喜食五葷三腥，這些愛好，我是絕對戒不掉，也不會想著去戒的，所以，我尊重佛門子弟，但是，要讓我與佛投緣，咱們還是拜拜吧。”

  “嗬嗬，有緣無緣，不在於話語，而在於心。於蒙，你以為渡鬼真經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看懂的麽？隻有有緣，才能看懂。周衍是這樣的人，我是，你也是。”

  “我擦，這高帽子戴的，讓我咋爆粗口都覺得不好意思了呢？對了，不會是佛陀傳了我一些法門，所以我才跟你們有緣吧？那我能不能退回？先說好了啊，就算是我有緣，我也要娶媳婦，也要吃我想吃的……嗯？不對啊，無戒，你小子不是經常以解救失足女為己任麽？別特麽跟我說，你特麽想要獻身佛教事業。”

  無戒麵色一正：“有緣，正是因為我們心有雜念。周衍心有，我有，你也有，但我們三個，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感悟裏非常強，所以，渡鬼真經被我們感悟，其中的法門不知不覺被我們掌握，正因為有雜念，所以才會招致因果。”

  我目瞪口呆，我可以說這個解釋很操蛋，但我卻不得不承認，太特麽有道理了。

  “於蒙，在外人看來，我所寫的東西，天書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聯係，甚至可能會認為那就是無稽之談。可是，在你我看來，那就是真真切切的渡鬼真經。周衍因此而感悟，我也是因此，你同樣是。”

  “這，這也太扯了吧？你寫的那些東西，可是撕扯了不少，我就看了幾頁，我，我也感悟到了渡鬼真經？”

  “咳，我沒有撕扯的，恰恰是渡鬼真經的終極奧義，也是冥冥之手控製著我沒有撕毀。這就是所謂的緣，孽緣。”

  “啊？無戒，真特麽讓你害慘了，現在，這，身上的東西會對我們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冤有頭債有主，所有的冤孽，無論積攢多少歲月，都是無法根除的，通過一定的途徑必將散發出去。當年佛陀舍去魔身，何嚐不是因為這樣呢？周衍之所以有那麽大的能力，就是因為積攢了太多的負麵冤戾，能夠吸收太多的負麵能量，所以才會無往不利，這也是因果使然，該當如此。”

  “喂喂喂，等等啊，周衍是通過渡鬼真經獲得力量的，而且，也因此心性大變，他知道的那些東西，很可能是渡鬼真經記錄的世界上發生過的重大改變世界的大事件，這都好理解。但是，我相信，佛家當中，肯定也會有不少的大能前輩讀過渡鬼真經，難道，這麽多的大能前輩，都無法領悟其中的精髓？難道他們也和咱們一樣，弄得這樣狼狽？”

  “有肯定是有的，不過，渡鬼真經引冤孽因果於自身，乃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慈悲，很多的大能前輩，也都甘願這樣，圓寂則奔赴地藏王菩薩那裏，在陰間，同樣可以弘揚我佛慈悲。”

  “我擦，難道這就沒救了？這，這特麽會不會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別多想啊，我可不單單指的是娶媳婦。”

  無戒忽然上上下下開始打量我，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喂，花和尚，你想幹什麽？你不是喜歡女人麽？這個興趣可是挺好的啊，可千萬別改了喜歡的性別。”

  “嗬嗬，於蒙，我是想看看，你究竟何德何能，幾方規模龐大的教會，都需要你來完成救贖。”

  “啥意思？救贖？我特麽現在是引火燒身好不好？”

  “你始為道家全真傳人，而後為地藏王菩薩親傳佛家不二法門，再之後，連西方教廷都要你來完成預言。我看了半天，也沒覺得你比我強多少啊？”

  “靠，這是什麽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等等，你不會是忽悠我吧？少來，還是說說，咱們的情況，有沒有可能解決啊，我還有特別多的事情需要去做，我可不想變成周衍那個樣子，太可怕了。”

  “冤孽，就意味著因果糾纏，為生生世世放不下的循環。要想徹底解決冤孽，那就需要揮劍斬情絲。命之生者，為情，情之至者，為怨，其終結者，必為慧劍。”

  慧劍斬情絲？這個佛家的說法，我倒是聽說過。

  在修煉的時候，修煉者難免會有心魔侵蝕，導致神不守中，必然會擾亂修煉，甚至會引導修煉走進魔道。這種情況，被稱為入魔。

  要想對抗入魔，最好的方法就是慧劍斬情絲，也就是當心中雜念起來的時候，就用自己的一念打斷升起的雜念。

  可是，這是修煉中常見的一個法門啊，難道這麽容易就搞定了？

  我有些想不通，正想要問無戒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無戒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無比狡黠陰險的神色。

  砰地一聲，無戒身上的黑線，忽然膨脹起來，一根根漂浮起來，就像是水母的觸手一般，令人不安向四周飄去。

  我十分警覺向後退了一步，正想著要怎麽應對，卻又聽到了砰地一聲，我身上的黑線，竟然也都飄散開來，好像是隨時準備擇人而噬一般。

  “哈哈哈哈，於蒙，看來你跟我一樣，心中也是充滿了汙穢的東西，隻要有這些汙穢，我們就不可避免要陷入魔道，其實，魔道未必就是不好，因為魔道所崇奉的一些東西，也是這個世界發展前行的原動力，你說對麽？”

  無戒的聲音大變，他的神態也隨之大變，一下子，我眼前的這個家夥，樣貌還是那個樣貌，但是，對我來說是非常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