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真的感覺自己有點賊眉鼠眼的意思，因為我沿著天空墜落蓮花的路向前走，總是要偷偷摸摸看上幾眼。

  莊嚴，肅穆，我仿佛沉浸在一片悲天憫人的大慈悲氛圍中。

  那一朵朵飄落的蓮花，就好像是一顆顆聖潔的心靈，在向我詮釋什麽是真善美。

  我心裏悚然一驚，因為我情緒有了這樣的變化是非常危險的。

  就在剛剛，我明明陷入到了一片無盡的黑暗當中，在我的感覺中，明明是有擇人而噬的凶殘存在活動，現在，怎麽僅僅變幻了一下場景，就成了這個樣子？

  我忽然想起，剛才在遭遇到詭譎的事情的時候，曾經念過波若波羅密多心經，這屢試不爽的經文，竟然失效了，那麽，肯定是有非常厲害的存在，能夠讓這樣接近宇宙奧義的神奇法門失效了。

  以此類推，我情緒上的變化，很可能不是來自於我的內心，而是受到了非常嚴重的影響才對。

  到底是什麽樣的影響呢？

  我心中忐忑不已，身上竟然不由自主冒出了汗水。

  突然，我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我用到佛家法門失效，未必用上道家法門也會失效。

  想到這裏，我偷偷凝神靜氣，調運起先天功，按照北鬥七靈衛的法門，將我的身體各部，一點點凝成了北鬥七靈衛的形狀。

  氣結於頭，為鬥勺，銜接雙肩與心，此為北鬥鬥勺四星，心，小腹，雙足，為鬥柄，這樣凝結出來，我整個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活動的北鬥七星一般。

  “於蒙，你在幹什麽？你這樣可是在褻瀆佛陀！”我的頭頂，金剛的聲音如驚雷貫耳，讓我身體一陣陣酥麻。

  越是有這樣的反應，越是增加了我對北鬥七靈衛的信心。

  我也不管金剛怎樣怒斥，沉下心來，以先天功的功法運行，催動北鬥七靈衛護佑全身。

  “於蒙，你若不知好歹，莫怪我等無情了！”

  金剛一聲怒吼，頓時，梵音渺渺，天上飄落的蓮花，一個個化成了透明的利刃，在我的身邊不斷盤旋。

  金燦燦的金剛羅漢影像，一下子發生了急劇的變化。

  原本是金燦燦的金身，顏色慢慢暗淡下來，在金色身體的表麵，竟然浮現出了一條又一條的黑線，金身纏著黑線，這詭譎的場景，當真比陰間的地獄還要讓人不寒而栗。

  吼，我一聲大吼，身體表麵浮現出聖白的光芒，從我的頭部，雙肩，心髒，小腹，雙腿，迸射出七個閃閃發光的亮點。

  這七個亮點飛出我的體外，馬上連成一個北鬥七星的形狀，將我護在垓心。

  我不覺驚喜萬分，這是真氣外放的表現，我因為所學駁雜，因此，我的修煉境界一直也是比較混亂的。

  按照道家的標準，我是煉氣化神的境界，而按照佛家的標準，我是天眼通的境界，純純的中等水平。

  無論是保護自身，還是要用法門，體內的真氣，都是無法逼出體外的。

  現在，我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做到了，等於是我的修為生生提升了一個檔次。

  細想起來，這跟我歐洲之行的一係列遭遇有關。

  在教廷那裏，我得到了審判法門的訣竅，之後，在荒蕪之地，又接受了惡龍的饋贈，教廷法門的訣竅，讓我的認知有所提高，而惡龍的饋贈，則是直接把我體內的經骨，徹徹底底改良，使得我的修為大大提升。

  我現在的水準，已經相當於道家的煉神化虛，佛家的慧眼通境界，這是個具有裏程碑意義的境界，因為之前我再怎麽牛，都是一個修道之人的修煉，而現在，則真真正正可以被稱為半仙了。

  北鬥七靈衛破體而出，我劍指導引，引導北鬥七靈衛騰空而起，直奔半空中的那些渾身黑線的金剛羅漢衝去。

  哢哢哢，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北鬥七靈衛所過之處，一個個金剛羅漢竟然如土崩瓦解一般碎裂，化作陣陣煙塵，飄落在地麵上。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這一切就好像是幻覺一般，以至於我都懷疑，剛才有沒有見過那些已經凋落的家夥。

  “阿彌陀佛，於蒙，沒想到，你竟然有了這樣的實力。我已經把你的實力往高裏估計，可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一落，周圍繁亂的景象就如同是幻燈片一樣不斷變換。周圍的背景顏色，竟然變成了血紅一般的顏色。

  一道道黑霧，在血紅的背景色中如煙一般飄逸飛行，忽然，這些飄逸的黑霧，凝成了一個個人影。

  我忽然想起了曾經麵對的一個存在，佛陀心魔！

  能營造出如此氣氛的，給我如此大壓力的，也唯有佛陀心魔那個量級的存在，才有可能實現。

  而我現在所麵對的，絕對不是佛陀心魔，而是一個新的心魔。

  會是誰呢？怎麽能有這麽高的實力？在我的印象當中，好像沒誰能夠有這樣強悍的實力。

  “你到底是誰？別藏頭露尾了，好像故人吧？既然是故人，又何必故弄玄虛呢？”

  “哈哈哈，於蒙，我還以為你能猜得到我的身份，可現在看來，你好像還不知道我是誰啊。”

  伴隨著一陣詭異的笑聲，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路出現在我麵前。

  無數沾滿鮮紅血液的累累白骨，鋪就了一條通往位置前方的路，周圍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紅光籠罩著，那些沾滿鮮血的白骨，似乎是有生命一般，我仿佛聽到了白骨在發出一聲聲不甘的叫聲。

  我一皺眉頭，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於蒙，怎麽了？我就在這血骨路的盡頭，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麽？那就過來。難道，你認為我會給你設下埋伏麽？嗬嗬，那我直接用這些血骨淹沒你就行了，還用費那個事幹什麽？來啊，或者，你不敢？那就退縮吧，這並不丟人。”

  我沉吟了一下，邁起腿，踩著血骨，一步步走向這條路的盡頭。

  沒走幾步，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骨高台，這高台依然是沾滿鮮血的人骨搭建的，在高台之上，有一個全部用人的骷髏頭搭建的王座，一個人渾身泛著金光，但卻是纏滿了黑線在那裏端坐著。

  “無戒，竟然是你！”我怎麽也不會想到，弄出這一切的，竟然會是無戒。

  我不是沒有想過無戒，但是他的實力在那兒，所以，我就把他排除了。

  怪不得那聲音有點熟悉，是我認識的人發出的，能不熟悉麽？隻不過，這個坐在骷髏頭王座上的無戒，發出的聲音跟無戒相差很大，所以，我還真不好識別出具體的人來。

  無戒的一雙眼睛，如同黑洞一般深邃無比，就好像是他的眼中是一個無底的深淵，隻要陷入進去，就永生永世別想出來一樣。

  “於蒙，你到底來了，而且，你還真的進來了。”

  無戒的聲音裏，竟然有那麽一點傷感的意思。

  我腦海中飛速運轉，無戒這麽說，肯定是有所指的，因為我們之間的見麵，不是無意為之的，而是有點類似於因果宿命的那種感覺。

  因果宿命，到底是因為什麽呢？

  我要想掌握住主動，就必須要先想出因果中的因，自己想出來的因，就有頓悟的前提，而被人提到，則有可能無法頓悟，那麽，就必須要承擔所有的果。

  一個人，可以努力對抗世界上的所有一切，但是，對於因果卻是無能為力的。

  隻有一種可能擺脫因果，那就是類似於頓悟的明覺。

  我到這裏來，是因為商無戚找我，而商無戚找我，則是因為無戒出現了問題。

  無戒得了失心瘋一樣的症狀，任何人束手無策，而他產生異變的原因，就是渡鬼真經！

  我心裏有了底：“無戒，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於渡鬼真經，對不對？”

  “不錯，就是源於渡鬼真經。”

  “莫非，周衍在渡鬼真經中做了手腳？”我真心希望這個猜測是成立的，因為這樣還好辦些。

  無戒搖頭道：“沒有，周衍給的渡鬼真經，絕對是真本，這一點，我是可以識別出來的。”

  “那你是因為修煉了渡鬼真經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無戒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

  “嗬嗬，你大概沒想到吧，周衍傳授給我渡鬼真經，曾經嚴厲告訴我，不得擅自修煉，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也一直十分謹慎，可是，在我默寫周衍口傳心授的渡鬼真經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就修習了，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無法控製了。”

  我歎息一聲，我相信無戒說的是真的，他沒有必要騙我，看他的樣子，已經有點類似於佛陀的心魔魔化了，這是非常棘手的事情，情緣好斷，心魔難除，真的是這樣的話，處理起來會非常麻煩，想想我遇到的佛陀心魔，就知道魔化有多厲害了。

  無戒看著我搖頭歎息，忽然詭秘笑道：“於蒙，你也不用歎息我，你先看看自己，看看自己變成了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