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經曆了不少的生死曆練，但沒有一次能夠跟這次能夠相提並論。

  之前的生死邊緣的遊走，就是一瞬間的，要麽是生，要麽就是死。而這一次，則是在走著一條長長的非生即死的鋼絲，隻要踏錯一步，就會一切結束。

  別看前麵有個墊背的，後麵的一點也不會輕鬆。有可能一個失誤，所有人都會陷落。

  從山腳到半山腰這一段，是相對比較輕鬆的，山梁脈絡的的走向是一個相對的直線型。但從半山腰到峰頂這一段，則是非常複雜。

  這也好理解，像這種鬆軟的山體被山的構建支撐起來的，越往山頂，就越是需要強勁的支撐，否則，肯定是坍塌的後果。

  但這樣一來，需要計算的東西就非常複雜了。

  我知道一千零八十變局的所有計算方法，可這並不代表我精通。有很多的計算，是需要勤學苦練才能夠做到的，那是來不得半點虛假的，我不是那種很懶的人，但對於這麽複雜的計算訓練，還是能偷懶就偷懶，絕對沒有閑著沒事就苦練的那一幕。

  我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書到用時方恨少。

  每一次的計算，我都需要先想想口訣，才能夠確定計算的方向，而且，我需要防備周衍偷學，因此，我不得不故意整錯方向，裝模作樣算幾下然後再做正確的計算。

  鵝行鴨步，就是我們往絕望之山的峰頂行進的真實寫照。

  我的身後，排起了能有十幾米長的隊伍。後麵的幾乎是踩著前麵的腳印一點點謹慎向前，加上絕望之山的坡度有些陡，所以行進中特別困難。

  在距離峰頂能有百米距離的時候，我叫停了前麵的惡魔。

  因為根據計算，我們要跨越一個幾乎是直上直下的能有十來米的超級陡坡。如果把這個陡坡剝離出來的話，稱之為小型的懸崖也不為過。

  周衍看出了端倪，他隔著墨靈煙和張琳跟我隔空喊話道：“於蒙，碰上麻煩了？”

  我沒有回頭答道：“大麻煩！我們必須要從這個直上直下的斷麵爬上去才行，你說麻不麻煩？”

  周衍看了一下那個斷麵，一揮手，讓另外一個惡魔把攜帶的包裹扔給了最前麵的那個惡魔。

  看來，周衍的準備很充分，那個包裹裏，裝的是攀岩用的裝備。

  我前麵的惡魔看來是受過了這方麵的訓練，十分熟稔取出繩索以及登山用的器材，先用射擊釘槍在斷麵上麵固定住一條繩索，試試能不能禁得住，然後在斷麵上摸索幾下，開始用專用的釘子固定。

  惡魔手上的活很快，它沿著固定的繩索加上釘好的釘子，一點點爬上了斷麵頂端。

  到了上麵，惡魔重新固定好繩索，然後垂下，衝著我們做了一個準備好了的手勢。

  我上前試了一下垂下的繩子，正想要往上爬，一閃眼，卻忽然看到了上麵的惡魔如泥塑一般不動了。

  惡魔垂下繩索後，是轉身要去做什麽事情的，我正好能夠看到它的背部。

  一瞬間，我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雖然惡魔過了幾秒又動了，但我感覺，這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上麵恐怕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我身體貼上了斷麵石壁，手伸到了背後，給後麵的人做了一個危險的手勢。

  周衍輕輕說道：“於蒙，你發現了什麽？”

  這聲音比較尖銳而且非常細，我知道，周衍用的是腹語，那種在非常狹小的範圍內傳播的，隻能我聽見的單向傳音術。

  單向傳音我也會，隻不過，沒周衍這麽厲害就是了。

  “上麵有情況，惡魔好像是遭遇到什麽危險了。”

  周衍吃了一驚：“我也一直關注著上麵的動靜，我怎麽沒有發現？”

  “你大概是走神了，你的注意力難道不是在我身上麽？惡魔僅僅有兩秒鍾的時間身體發生了極為不正常的瞬間停頓，以惡魔的實力，能夠讓它出現這樣的狀況，最起碼，也得是你這個級別的高手吧？”

  “這，這有點不太可能啊，絕望之山，怎麽能有別的東西？”

  周衍話音剛落，就見上麵的惡魔忽然轉過身來，把身上包裹的所有衣物全部脫掉。

  我看到了惡魔的眼睛，那雙眼睛能夠讓人感覺到無比的邪惡，現在，居然是無比空洞的，就好像是把整個的靈魂全部都抽掉了一樣。

  “危險，大家……”我感覺到了危險，正想提示大家趕緊躲避，卻忽然意識到了，我們所處的位置幾乎都是固定的，稍微偏離一點，就有可能萬劫不複。

  “趴下，趴下！”我的反應也足夠快，馬上衝著墨靈煙和張琳大聲吼道。

  我的話音剛落，上麵的惡魔就好像是擁抱永恒一樣從上麵跳了下來。

  因為我處在斷麵的死角位置，惡魔跳下來根本砸不到我，可是，緊跟在我身後的墨靈煙，就是惡魔身體砸的對象了。

  一時間，我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一轉身，將墨靈煙拉到我的懷裏。

  砰地一聲，惡魔結結實實砸在了墨靈煙原來的位置，身體並沒有停下來，向旁邊一滾，頓時，山體就像是灰塵一樣，惡魔的身體很快就淹沒在軟得像水一樣的山體表麵當中。

  周衍麵色凝重，輕輕繞過了張琳，拽著繩索，爬上了斷麵。

  “何方妖孽，竟然敢在我的麵前作祟，可是不想活了麽？”周衍爬了上去，厲聲怒吼道。

  忽然，一種無比壓抑的感覺，就好像是有形的束縛一樣，緊緊包裹住了我。我懷裏的墨靈煙，甚至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叫嚷。

  周衍厲聲怒吼，我感覺上麵鬼氣彌漫，周衍看來是動手了。

  我感覺周衍碰上麻煩了，對於他這個層麵的高手而言，或者是一擊必中，或者，就是陷入到巨大的麻煩當中。

  能夠讓周衍陷入纏鬥的狀態中，肯定是在某些方麵能夠製衡他。

  我想了一下，輕輕拍拍墨靈煙，讓她安靜下來，然後轉身去抓攀爬的繩索。

  墨靈煙一把抓住了我：“於蒙，你想上去幫忙？”

  看著墨靈煙滿臉關切的神色，我輕輕道：“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時候，不能相互拆台。周衍碰上了這麽厲害的對手，不幫忙就有可能出問題，在絕望之山上出問題，你覺得咱們能獨善其身麽？”

  墨靈煙很乖巧點點頭：“於蒙，小心點。”

  我點點頭，轉身抓住了繩索，一點點向上攀爬。

  雖然周衍是一定要幫助的，但我不會盲目去幫忙。最理想的結果，就是能夠小小消耗一下周衍，然後再幫助他。

  但是，這僅僅是理論上的最佳方案，我必須要根據情況決定我的出手。

  “於蒙，小心，上來要先閉上眼睛。”

  周衍的提示有點晚了，我雖然是打算看看情況再出手，但我爬上斷麵高處之後，最先要做的就是觀察。

  我看到，一個能有一扇門大小，巨大的眼睛一樣的東西，在周衍身前五米遠的地方靜靜矗立著。

  這個眼睛的眼白，全部泛成了紅色，眼仁一條條睫狀肌就好像是一條條蚯蚓一樣粗壯。一根自上而下的近乎直線的瞳孔，散發著讓人說不出的蠱惑感覺。

  一瞬間，我仿佛迷失了一般，手腳似乎是不再聽我的指揮，我就好像是親眼看到我的身體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引導一樣，根本就不是我意識當中所想的，爬上了斷麵頂端。

  斷麵頂端是一個能有幾十平米大小的平台，那隻眼睛，正好在平台的最中間的位置。

  周衍樣子有些狼狽，在那隻巨型眼睛的麵前，竟然好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住了一樣，手已經明明結成了法印的形狀，就是無法施展出法術。

  我的意識如此清醒，可我發現我做不了任何的事情，慢慢的，我眼中的整個世界，好像就剩下眼前的這隻巨型的眼睛，甚至，我的心裏，對這隻眼睛有種頂禮膜拜的衝動。

  “於蒙，你要振作些，這是蛇瞳，我沒想到，這麽詭異的東西，居然會在這裏出現。”周衍的道行還是高過我的，我幾乎都陷入到蛇瞳的蠱惑當中了，周衍居然還能夠出聲示警。

  可是，我心裏頭明明有反抗的意識，可我就是無法做出反應，我迷迷瞪瞪的，蛇瞳那一線貓正午時分般的瞳孔，對我來說仿佛就是個我必須要達到的彼岸，我緩緩，但卻是無可阻擋向那裏走去。

  我心裏暗暗著急，明知道自己走過去就是無盡的深淵，可是，我就是無法控製住自己。

  波若波羅密多心經，道家清心咒，居然在這裏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這是我從未有過的遭遇。

  這蛇瞳怎生如此厲害，竟然能讓道家和佛門的咒語雙雙失效！

  忽然，摩地的聲音傳了過來：“這個蛇瞳，是當初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條蛇，被神詛咒懲罰，要永久在絕望之山飽受絕望之苦，一般的法術對它根本就沒用。唯有神的手段，才能夠讓它害怕。”

  我擦，我說麽這蛇瞳怎麽這麽厲害，原來是誘惑了西方人類始祖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