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眼神怔了一下，然後又是那種淡漠，那種不把任何生命都放在眼裏的淡漠。

  “於蒙，你們走吧，這裏的事情，不是你們所能夠接觸的。在死門那裏，你們居然用了五雷法涉險過關，這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能活下來，已經是你們最大的僥幸了。但你要知道，你能僥幸一回，兩回，甚至一百回，但隻要有一次無法僥幸，你們就完了。”

  “白虎，你所說的，我全都認可。在生門那裏，你為什麽要去看我們？而且，你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裏的吧？如果你不想跟我們見麵，那二百興許連發現都發現不了你，更別說能夠跟到這裏了。你在怕什麽？怕我們去別的方向，是吧？”

  白虎歎了一聲：“於蒙，你很聰明，但也很討厭。你是最大的障礙，甚至可以說是威脅，隻不過……”

  我馬上接過了話茬：“隻不過，你不想讓我死而已。我相信，周衍在別的地方，一定也是安排了十分厲害的陷阱，你不想讓我們死，所以你就引誘我們過來了。”

  白虎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溫柔的光芒，這根它之前的對世間一切淡漠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我不知道該是恨你還是感激你，兩千多年前，張良把我封印在青銅虎符當中，在我最虛弱的時候，我們相逢了。之後的許許多多的時光裏，或許不是我最風光的，但卻是讓我記憶最深刻的。好吧，我不想讓你死，但是，如果你想要阻止我的話，那你就是找死！”

  白虎說變就變，它的眼睛裏，馬上充滿了一種無比淩厲的殺氣，那股殺氣，真的是能夠讓你感覺到，白虎是說到做到的。

  “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難道就僅僅是為了恢複自己的實力麽？白虎，我理解你，更願意幫助你，你……”

  “夠了！”白虎粗暴打斷了我：“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幫助我的，但是，你想過沒有，你的幫助是什麽樣的？我還要等待多少歲月才能實現恢複到巔峰的夢想？十年？百年？千年？嗬嗬，我現在已經吞噬掉萬餘亡魂，恢複了三成左右的實力，這是你所提供不了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於蒙，我相信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也不能拿著千千萬萬的生命作為代價。白虎，你前世已經把這些亡魂的身體消滅了，現在，居然還要拿它們做交易，為自己謀私利，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被封印兩千多年，這何嚐不是天道對你殺伐的一種懲罰？如果你再這樣執迷不悟的話，恐怕還會有更為嚴厲的懲罰！”

  “更為嚴厲的懲罰？那就讓我來看看，天道是怎麽懲罰我的，我倒是覺得，天道對我做了那些，是不是也應該給我點補償了。”

  我赫然感覺，白虎已經跟我熟悉的那個小花已經漸行漸遠了，它倆，或許根本就不是一個個體存在，或許，小花隻是我對白虎一個美好的印象，真實的一切，永遠都是那麽的殘酷。

  我想了一下說道：“周衍在什麽地方？他做的事情，我是一定要管的。”

  不管白虎怎麽樣，我不想跟它發生正麵衝突，畢竟，小花是我的兄弟，白虎也並沒有把事情做絕。

  然而，絕與不絕，也僅僅是一線的間隔。

  “於蒙，從古至今，我對誰也沒有像對你一樣這麽耐心。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亦或者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就是想走到我對立的一麵？”

  我怎麽能夠不明白呢？它是不想讓我卷進來，白虎需要亡魂，而且它已經開始做了。

  “不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白虎發出了一聲咆哮，周圍的空氣仿佛受驚了一般，發出了陣陣呼嘯聲，以壯大咆哮聲的聲勢。

  “於蒙，給你活路你不走，是不是非要你死我活才甘心？”

  “你說你的選擇別無他法，我又何嚐不是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於蒙，你開玩笑吧？你從這裏退出去，誰能把你怎麽樣？你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小梅，小煙，你願意的話都收到自己的帳中，誰敢管你？放著這麽好的生活不過，你卻偏偏來跟我過不去，你居然敢說欲罷不能？”

  “有些事情，是必須要去做的。白虎，如果我說，你完全可以跟我走，過一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你怎麽說？”

  白虎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迷茫，但馬上變得無比冷酷。

  “這麽說，就是沒得商量了？”

  我沒有猶豫，我是圓滑，但在原則的問題上，是絕對不會討價還價的。

  看到我十分凝重點點頭，白虎猛然人立起來，仰天長嘯。

  白虎身後的黑氣，猛然間如被狂風席卷一般，直飛衝天，露出了黑氣下的營寨。

  在營寨之中，一聲聲鼓聲響起，緊接著，就是人聲嘈雜的聲音，過不多時，就聽見整齊的腳步聲響起，一隊隊排著整齊隊形的軍隊，從營寨裏開了出來。

  這樣的軍隊製式，我簡直太熟悉了。因為眼前的軍隊，活脫脫就是兵馬俑的造型，那鎧甲，兵器，甚至麵容，都幾乎是兵馬俑活過來了。

  “於蒙，認得這些軍隊吧？這可是曾經的大秦虎狼之師，你難道想要嚐嚐虎狼之師的滋味？”白虎的眼中，浮現出了十分驕傲的神情。

  從營寨裏出來的大秦之師，雖然沒有殘魂那樣數量龐多，但勝在整齊如一，協調一致。那種一聲令下萬眾一心的感覺，比多少數量的大眾，更有震撼力。

  很快，營寨裏出來的虎狼之師，便集結好了隊形，頓時，山嶽一般的壓力，讓我有種呼吸為之一滯的感覺。

  “於蒙，你還有選擇的機會，大秦虎狼之師一旦發動，就連我，也無法阻止。”白虎眼中閃著灼灼的光芒，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那個戰神白起。

  “白虎，這些，都曾經是你的部下，是你出生入死的弟兄吧？可是，你為了能夠看管這四十萬的趙卒亡魂，竟然把他們也變成了亡魂，幫你守護鎮壓，難道在這些人變成鬼魂的時候，你的心中，就沒有那麽一點的憐憫之心麽？”

  “閉嘴！於蒙，少給我講大道理，有的人，天生就是主宰這個世界的，而有的人，則是天生要為主宰世界的人犧牲的！很顯然，我就是主宰世界的，而他們，為我犧牲，死得其所！”

  我痛苦閉上了眼睛，白虎已經徹底凶性畢露了，它已經不是那個我的兄弟小花了。

  “於蒙，你快做決定，你到底走不走？如果你還不做選擇的話，我可要下命令了！”

  “來吧，正邪不兩立，今天，我就要領教一下，虎狼之師，到底有多厲害！”

  我感覺胸中湧動著熱血，不把這一腔的熱血發泄出來，我就不會平靜！

  “攻擊！”白虎的臉色稍稍變了一下，沒有猶豫，馬上下大了命令。

  吼吼吼……那些整裝待發的大秦士卒，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吼聲，將手裏的長戈向前一伸，排著整齊的隊形，向我們衝擊過來。

  “張靈渡，請神兵，給爭取點時間！”我並沒有拔出鬼頭刀，跟這樣的虎狼之師要是硬拚戰鬥力的話，真不知道會怎麽死。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要超度這些亡靈。

  而普通的超度手段，對製式軍隊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我要使用的，就是韓信曾經用過的十麵埋伏大陣。

  秦末之際，天下英雄並起，最後有資格角逐天下的，唯有劉邦項羽而已。

  劉邦數敗於項羽，被打得懷疑人生。然而，垓下一戰，一戰定乾坤，項羽完敗。

  垓下一戰當中，韓信就是利用十麵埋伏大陣，徹底擊潰了項羽的主力部隊，進而獲取了奪取天下的最重要的一場勝利。

  用西漢的策略對付戰國的軍隊，雖然有點關公戰秦瓊的感覺，但在眼前這種極為特殊的情況下，還是非常可行的。

  張靈渡快速發出法旨，請來無數的黃巾力士，正好跟大秦部隊衝擊到了一起。

  戰鬥出現了一邊倒的狀況，黃巾力士看上去很高大很強，但在步調整齊一致的秦軍麵前，卻是不堪一擊。

  僅僅十個呼吸的時間，黃巾力士就節節敗退，淹沒在虎狼之師的進攻狂潮當中。

  吼嗚——白虎發出了長長的嘶吼聲，秦軍戰士的隊形馬上變了，兩翼迅速向我們幾個的側後方展開，我們當麵之戰士，放慢了腳步，緩緩，但卻是不可阻擋向我們一點點靠近。

  什麽叫訓練有素，看看秦軍的這一頓操作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們幾乎都沒有整明白，就赫然發現，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四下裏，到處都是密密麻麻而且是錯落有致的秦軍戰士，我在麵對絕地殘魂的時候，那麽龐大數量的殘魂，都沒有讓我有無力感。

  但現在，那種泰山壓頂般的氣勢碾壓過來，竟然讓我陡然升起了無力回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