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把孫軍拉到一邊，問道：“軍兒，這是怎麽回事？”

  孫軍一臉得意的笑容：“嘿嘿，昨天老曲跟我一起買年貨，說是給你備下了一份，讓我幫忙給你捎過去。順帶著，問了一下你家裏的情況。我就說，你家裏就你一個，挺忙的。結果小梅說去幫幫忙，老曲想了想就同意了。嘿嘿，小子，你特麽真有……”

  話還沒說完，孫軍的嘴巴也張大了。

  因為孫軍看到，墨靈煙拎著大包小包，也走了過來。

  “我擦，蒙子，咋回事？”

  “小墨說跟我回家過年，我，我答應了。”

  “啥？小墨也跟你回家？我擦，這可咋整？老曲昨天跟我聊了半天，說的是你家裏的事情，其實就是跟相親差不多，打聽你家裏的情況。放他閨女到你家，說是幫忙幹活，實際上幹啥，你不明白麽？”

  “我，我特麽真是流年不利啊。”饒是我智計百出，碰上這樣奇葩的情況，也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毫無辦法。

  “哇，小梅，你也在這裏啊，怎麽，你還要到什麽地方麽？”墨靈煙的聲音響起。

  我有些痛苦閉上了眼睛，這兩位其實已經好到像閨蜜一樣，隻不過，碰上這樣的情況，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

  “我爸說，於蒙家裏很忙的，要我過去幫幫忙，小煙姐，你這是幹什麽？準備回家麽？”

  “哦，今年不回家了。於蒙說，現在時間太緊了，回家忙忙活活的，就邀請我去他家，我就答應邀請了。”

  我擦，這是睜著眼說瞎話啊，這不典型的坑我麽？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孫軍狠狠扯著我上了車。

  都特麽說做賊心虛，我這啥都沒做，咋還這麽心虛呢？

  相比之下，曲梅寒和墨靈煙兩個倒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倆仿佛是有默契一般，也不跟我說話，偶爾問一下孫軍，算是調劑一下氣氛。

  很快就到了我家所在的泊陽村，孫軍大概覺得苗頭不對，很沒義氣把東西卸下，扯著嗓子跟我爸媽打聲招呼，鑽進車狠踩油門，一溜煙跑了。

  爸媽興高采烈出來，很快就瞠目結舌，然後是麵麵相覷。

  “叔叔阿姨好，我是於蒙的同事墨靈煙，我家是膠州那邊的，過年沒回去，於蒙就邀請我到您家過年。叔叔阿姨，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麽，略備了點薄禮，希望你們不要嫌棄。”

  墨靈煙把自己買的東西一件件塞給了爸媽，我爸媽木然接著，說的客氣話，都是非常僵硬，非常公式化的。

  “叔叔阿姨好，我是於蒙的同事，我是葛家鎮那邊的，我叫曲梅寒，聽說咱家裏過年忙活得不可開交，我就過來幫忙，我買了些過年的年貨，請叔叔阿姨收下。”

  我媽看看我，再看看兩個漂亮的姑娘，眼睛裏滿是疑惑。

  “老劉，你招呼客人進屋坐。”我把稱呼我媽，總是像戰友一樣。

  我媽這才回過神來，我爸這是讓她把人領走，問我到底是什麽情況。

  “哦，哦，小墨，小曲，來，先進家裏坐會兒，外麵怪冷的。”我媽領著曲梅寒兩個進屋了。

  “小兔崽子，你這是鬧的哪一出？”我爸從來就是直奔主題，沒有花裏胡哨那一套，他點指著進屋的兩女，聲音很低，但絕對是充滿威嚴問道。

  “爸，這，這真的跟我沒關係啊。她們兩來，這，這純粹是意外啊。”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啥玩意？意外？帶了兩個大姑娘回來，跟我說意外？”

  啪，我後脖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我爸的教育方式，從來不是說服教育，向來信奉的是散打加器械。

  “爸，爸，別，別打，真的是意外，我不騙您。”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讓我一捂腦袋，身體趕緊縮成團，這樣是能夠最小程度減少傷害。

  我的語速很快，但從出生到現在，我從來不知道我的嘴皮子能這麽利索，硬生生在半分鍾之內，把曲梅寒和墨靈煙到這裏的情況大體上說了一遍。

  最後，我說道：“爸，這您理解了吧？我跟小曲他爸關係好，人家看咱家挺忙的，就讓閨女過來幫忙。小墨因為幹工作太忙了，耽誤了時間，您說，我能讓她一個人在市裏過年麽？您不是常說麽，卸磨殺驢的事情，咱不能幹。”

  “真的？”我爸狐疑看看我，確定真的以後歎息道：“要照你這麽說，還真是有情可原。”

  我長出一口氣，最難過的就是我爸這一關，能把老爺子糊弄住了，我媽那邊就更好糊弄了。

  啪，就在我覺得涉險過關的時候，脖頸上又挨了一巴掌。

  “爸，事情不是說清楚了麽？咋還打我？”我有些不解。

  “小兔崽子，我和你媽著急你的婚事，都尋思過完年趕緊給你相親，你可倒好，把人領回來了，還兩個！你說過年來竄門走親戚的，我可怎麽說啊？”

  “爸，就按照我說的，實話實說唄。”

  “放屁！實話實說，怎麽實話實說？同事，好友的閨女，就這麽說？誰信啊？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爸，小曲是來幫忙的，幫完忙就走了。”

  啪，又是一巴掌扇來。

  “小兔崽子，本以為你長大了能知道點人情世故，人家來，帶了那麽多東西，幫完忙，你好意思讓人家走啊？她爸讓她來，難道就是幹活？我是當爹的，我才不信嘞。”

  這一巴掌挨得不冤，我確實是沒想到這一層。

  “你到底看上哪個了？”我爸回頭看了家裏一眼，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小聲問道。

  “都挺好的啊。”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一巴掌，挨得同樣不冤。

  “你還腳踩兩條船！能耐了你啊！你媽肯定得給壓腰錢，難道兩個都給，你兩個都要？”

  我不敢抬頭了，估計我爸想吃了我的心都有了。

  “爸，這，這，我不是都說了麽，僅僅是個意外，她倆誰都沒打招呼，就這麽過來了，我能有啥法？難道我說你別來了？爸，我要是真那麽幹了，估計您也不能饒了我。我，我也冤啊。”

  我爸大概一頓巴掌下來，氣消了不少，看我也為難，歎息道：“小蒙啊，這，這可怎麽弄啊？大姑娘上門，怎麽也得給壓腰錢啊。咱也不是小氣人家，不管事成不成，孩子上門給個壓腰錢天經地義，可你帶回來倆，我不是心疼錢，而是感覺這不叫事啊。”

  “爸，那幹脆就誰也別給了。”我自認為這主意不錯。

  我爸的手又揚了起來，隻不過沒打下去。

  “算了，小兔崽子，我上輩子欠你的，我還債，我還債還不行麽？”

  我耷拉腦袋跟著我爸進了屋，我媽正領著兩女在坑上嘮嗑呢。

  曲梅寒見我進來，趕緊下坑：“叔叔阿姨，後天就三十了，咱們家還有什麽沒弄好，我幹幹就行了。”

  我爸趕緊攔住：“小曲吧，你在坑上歇著，有什麽事情呢，讓那小子幹就行了。餑餑，包子啥的都蒸好了，就剩下排骨還有整雞整鴨沒剁了。你幹不了那活，陪你阿姨在炕上聊天吧。”

  我媽找個借口，讓墨靈煙和曲梅寒先聊著，下坑把我拉到了一邊。

  對付我媽，可比對付我爸輕鬆多了，不用擔心挨揍，隻要碰上老媽不高興，可憐巴巴說幾句，馬上就能把老媽拿下。

  “小蒙，這兩閨女都挺不錯的，看著哪個都順眼。小墨吧，知書達理的，一看就是有文化的。小曲吧，家是本地的，一看就是本分的。咳，要是從前的社會，倒是兩個都能要了，現在是新社會，隻能娶一個老婆啊。”

  親媽，絕對是親媽！

  我一邊剁著排骨，一邊洋洋灑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再次重申，這就是意外，誰也沒想到，兩人竟然一起跟來了。

  “那你看中誰了？”又是這個讓我無比頭疼的問題。

  “媽，我們就是認識，而且在一起做過事情，還沒到談戀愛的時候，你讓我怎麽說啊？”

  “小蒙啊，可別不當回事。咳，自己的孩子媽最清楚，就你這奸懶饞滑的樣，萬一讓人家發現了可怎麽得了？你說一個，我直接給壓腰錢，然後春節後見家長，把事情定下來，可千萬別讓人家閨女後悔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我感覺天雷滾滾，親媽這套路，真是恨不得馬上就成親的節奏啊。

  好說歹說，我把跟我爸說的話又說了一遍，母親雖然沒有父親的暴力，但比父親更厲害的是，能反反複複把一件事情給你扯出好遠。

  我錯了，不該感覺母親比父親更容易對付，母親的想法，那絕對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啊。

  我都忘了，是怎麽把老媽糊弄離開我身邊的。我隻希望，曲梅寒能夠回家過年，身邊剩下一個，就好說了。

  然而，這隻是個夢想，很快就幻滅了。

  曲梅寒倒是提出要回家，我爸媽出於禮貌極力挽留，曲梅寒在熱情的挽留之下，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