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北上草原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2-03-07 00:59      字數:4221
  永遠都不要質疑朱元璋對朱標的感情,朱標太子地位之穩固,世所罕見。

  加之朱標本來就有明君之象,所以,朱元璋對朱標無比重視,視為第二個自己。

  這件事情交給朱標去做,就是想考驗朱標的能力,考驗朱標的本事。

  朱標一聽朱元璋要將這件事情交給自己去做,瞬間變得高興起來。

  朱標當然不會嫌棄麻煩,他本來就想將這件事情解決掉,現在有了合適的辦法,又如何不會去做呢?

  當下就朝著朱元璋拱拱手,一臉興奮的走了出去。

  看著朱標的背影,朱元璋的臉上帶著特別的笑容,眼睛深處甚至還有一絲得意。

  “這個辦法一出,朝中官員肯定會叫苦不迭。考成法,這讓那些沒有本事且有其他想法的官員怎麽活?

  自古以來,多做多錯,少做少錯。考成法之下,這些官員們,想少做,都不由他們。

  標兒啊,這件事情隻能由你來做,誰都不行!”

  朱元璋笑嗬嗬的說道。

  朱標要是真的將這個辦法推行開來,那文官們,或多或少都會對朱標產生抵觸的心裏。

  這正是朱元璋願意看到的,在朱元璋看來,皇帝就是皇帝,就要高高坐在上麵,不能和文官們打成一團。

  文官和皇帝,天生就是兩個不同的陣營。

  讓朱標和文官們分開,這才是朱元璋願意看到的。

  朱標興衝衝的回到東宮,立刻將陳鬆剛才說的那些,全部記錄下來。

  雖然不可能原原本本的將這些內容全都記錄下來,但也能記錄個七七八八。

  朱標還讓人將陳鬆找來,進行深層次的討論。

  ……

  幾天之後,朱標將大體框架構建好了,然後開始進行改革。

  改革所需要的時間很長,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成的。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夏季已經來臨。

  北平以北的草原上,嫩綠的牧草開遍了整個草原。

  整個草原碧綠碧綠的,煞是好看。

  不過,草原荒漠化不隻是後世的特權。

  在這個時代,依舊很嚴重。後世,最起碼還有科學放牧這一說,可現在,牧民們哪裏會在乎這些?

  草原上那些被征服和俘虜的部落,被朱元璋下令南遷,如今北平以北,沿著整個邊牆,都是南遷的部落。

  這些部落,基本上都是金山一戰,俘虜回來的那些部落。

  這些部落的武裝士兵,現在在金山挖金礦。

  部落當中的那些貴族,全都被朱元璋給扔到了台員島。

  為了方便管理,朱元璋仿照大明的戶籍製度,對這些牧民進行改編。

  以一百戶為一裏,設置裏長一名。

  裏長主要以通曉草原語言的明軍士兵,或者很早之前歸順大明的草原士兵擔任。

  大明興起之後,有很多草原士兵投靠大明。

  這些人戰場殺敵凶猛,盡管不是明人,可對大明的忠心不用說。

  曆史上的朱棣,組建的京營三大營中的三千營,就是三千蒙古騎兵。

  三千營跟隨朱棣征伐草原,立下無數赫赫戰功。

  他們的忠心,自不必說。

  裏長統領二十士兵,三十壯丁。負責保衛這個裏的安全,以及防止這個裏當中有人作亂。

  這些牧民剛剛歸順,難免會有別有想法的人,這種情況下,看管肯定要嚴密。

  每個裏,會有自己的草場。在自己的草場中,可以隨意放牧,但不能超出自己所在的範圍。

  同時,如果牧民想要去其他地方,必須要上報裏長,進行報備,同時領取路引。

  沒有路引,一旦被其他裏長發現,不管有無不法事,先杖二十。

  然後再進行審判,若無不法事,打回原地。要是有,直接發配金山挖礦。

  當然了,這隻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政策。

  朱元璋還規定,牧民所交賦稅,按照大明北地賦稅標準來辦。

  新歸附牧民,第一年賦稅免除,第二年減半,從第三年開始,正常交稅。

  陳鬆在之前曾經給朱元璋說過,要在邊牆那裏修建榷場,進行貨物貿易。

  可這件事情,朱元璋以前沒搞過,再加上朝中也沒有相應的人才。

  貿然實施,成功了倒也罷了,要是失敗,那可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朱元璋就一直將此事拖了下來,留給陳鬆去做。

  至於那個也速迭兒,被朱元璋帶到了金陵。

  這種人,朱元璋是不可能讓他重新回到草原的。

  出了北平府往北,一路往北走,走出邊牆,來到了草原上。

  草原廣闊,陳鬆在草原上縱馬疾馳。

  李三娃和張鐵牛帶著幾十個侍衛,跟在陳鬆的身旁,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下午時候,陳鬆看到了前方有一群人。

  控製著戰馬開始減速,那群人也開始朝著陳鬆這邊而來。

  “可是富平侯當麵?!”

  一道洪亮的聲音響起,一個漢子帶著十來個人,停在了陳鬆麵前。

  這漢子正是最近這個裏的裏長,他早已經得知陳鬆今天要來的消息,所以老早就開始等待。

  “在下林朗,柳樹裏裏長,拜見大人!”

  這漢子從戰馬上跳了下來,朝著陳鬆行了一禮。

  陳鬆也跳下戰馬,指了指不遠處的營帳,問道:“這裏就是柳樹裏嗎?”

  “是,這裏就是柳樹裏!”

  林朗站在陳鬆的身旁,恭敬的說道。

  陳鬆讓李三娃將自己的身份明證拿了出來,讓林朗查驗。

  該走的流程必須要走,雖然身份差距比較大。

  陳鬆看著前麵的蒙古包,朝著前麵走去。

  “柳樹裏建立到現在,已經有五個月了。起初,有丁口三百二十三人,年後又新出生了五十多人……”

  走在陳鬆身後的林朗,將柳樹裏如今的情況,一五一十的介紹了一遍。

  很快,陳鬆有進了柳樹裏的範圍。

  和大明境內的村子完全不一樣,柳樹裏的占地麵積非常大,牧民們居住的非常分散。

  現在的情況,和之前相比,已經很不錯了。

  以前,有些牧民間隔非常大,要是去下一家,甚至還要騎著馬去。

  朱元璋為了好管理,所以牧民居住的都比較集中,但這種集中,和大明的村子相比,還是很分散。

  這個林朗以前是明軍士兵,這麽多年以來,立下了很多功勞,後來因為年齡大了,加上會說草原話,所以就退了下來,被安排在這裏。

  林朗的本事還是很不錯的,管理牧民可不簡單,裏麵的事情很多。

  還要懂得這些牧民的語言,這不是普通人能幹的。

  陳鬆跟著林朗走進了柳樹裏,入眼就看到了三個巨大的營帳。

  這是蒙古包,是牧民最常見的居住方式。

  不是他們不願意構築房子,隻是遊牧的方式,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有時候,生活方式要先服從於生活環境。

  “柳樹裏的牧民,以前基本上都是那些王公貴族的奴隸。

  這些奴隸以前放養的牛羊,和他們沒有半分錢的關係,別看他們平時放養的牛羊數量很多,可他們甚至連一頓飽飯都吃不上......”

  林朗看著前麵的蒙古包,耐性的解釋著。

  這個時代的牧民們,基本上都是那些貴族的奴隸。

  中原王朝,有自耕農存在,這些自耕農不是任何人的奴隸,他們的子孫後代能參加科舉,能當官,他們隻需要給朝廷上交賦稅就行。

  可是,草原上的這些牧民們,根本就沒有自耕農這一說。

  殘酷的生活環境,加上混亂的治安,以至於草原上隻信奉拳頭。

  想要生存下去,就隻能比其他人更狠。

  弱者,要麽死去,要麽依附於王公貴族,成為他們的奴隸。

  林朗的聲音在陳鬆的耳邊不斷的響起,陳鬆感歎道:“遍地綺羅者,不見養蠶人。這種情況,在草原上尤甚。想要徹底的解決草原問題,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草原上的人的生活問題,要是這些人生活不下去,永遠都沒有和平可言。”

  “是啊,屬下也是這樣想的。沒有誰喜歡打仗,要是能活下去,誰願意打仗啊?”林朗說道。

  說話間,陳鬆帶著林朗來到了一個蒙古包前。

  一個滿臉泥垢,穿著破爛的半大男孩蹲在蒙古包前麵玩耍。

  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陳鬆等人,這男孩沒有任何害怕,甚至還朝著林朗笑。

  這孩子根本就不害怕林朗,他的父母,同樣也不害怕林朗。

  他們本來隻是那些王公貴族的奴隸,沒有自己的牛羊。

  之前的時候,他們被明軍追趕,他們的頭領告訴他們,要是不跑,不向明軍提起彎刀,那明軍就會將他們這些人全都殺光。

  他們惶恐,他們害怕,跟著他們的頭領在草原上奔逃。

  有一天晚上,他們看到了天罰。

  那天晚上的火光就像是天罰一樣,到處都是火焰。

  在這火焰之下,他們頭領的兵馬死傷慘重,他們這些普通的牧民,更是給這火焰嚇得半死。

  天終於亮了,他們成了俘虜。

  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會如何,他們以為,他們的下場會像他們頭領說的那樣,被明人殺死。

  可是,這一切並沒有發生,這些明軍不僅沒有殺他們,甚至還給他們提供糧食。

  不久之後,他們就被這些明軍帶到了城牆邊上,甚至還將那些原本不是他們的牛羊分給了他們。

  他們這些普通牧民當時還不敢要,害怕他們的頭領回來,懲罰他們。

  可是,明軍告訴他們,他們的頭領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牛羊就放心大膽的養著吧,以後,這些牛羊就是他們的了。

  起初,他們心情忐忑,他們害怕這一切隻是一場夢,不敢相信。他們還在害怕,有朝一日,他們的頭領會重新回來。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的頭領始終不見蹤影。

  牧民們的膽子也開始變大,最後終於放下心來。

  又過了沒多久,一個會說草原話的明人帶著一些士兵來到了他們這裏。

  他們很害怕,害怕這些明人會報複他們,會屠殺他們。

  但這些明人不僅沒有對付他們,還想盡一切辦法幫助他們。

  給他們提供過冬的物資,給他們提供修建蒙古包的材料,甚至還會提供他們草原上非常珍貴的茶葉和鹽巴。

  再冰冷的心,也會被溫暖融化。

  這些牧民們從來沒有體會過這些,就像是春三月的暖陽一樣,溫暖了他們的心。

  就這樣,林朗這些人在這些牧民的心目中,威望越來越高。

  隔閡,也開始漸漸的消失。

  這些牧民們哪裏知道什麽胡漢之隔?哪裏知道什麽華夷之辯?對他們來說,有飯吃,有衣穿,才是最大的幸福。

  陳鬆靜靜的站在這個蒙古包前麵,聽著林朗的解釋。

  “這家有五口人,三男兩女,這個是他家的小兒子,現在這個時候,估計他的父母在放牧。”林朗將這家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其實,這些人和咱們是一樣的,隻要有一口飯吃,就會安居樂業,他們和咱們的百姓,本質上沒有任何不同。

  所有的罪惡,都是他們的頭領造成的,這一點你要清楚,普通牧民們是無罪的。像這樣,過上百年,他們就會和咱們完全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陳鬆背著雙手,語重心長的說道。

  “但是,也不能什麽事都放任,要時刻警惕那些不安分分子,要是有不安分分子或者別有用心者出現,直接將他們丟到金礦那裏去!”陳鬆語氣一轉,聲音冷了下來。

  事情不可能一帆風順,野心家永遠會有,要時刻警惕守舊勢力卷土重來。

  孩子聽不懂陳鬆和林朗的話,笑嗬嗬的來到了陳鬆麵前。

  嘴裏說著一些陳鬆聽不懂的話,林朗將孩子說的那些,一五一十的翻譯了出來。

  “大人,這孩子在說,大明萬歲!”林朗笑著解釋。

  陳鬆有些詫異,這孩子看上去隻有五六歲大,五六歲的孩子懂什麽?估計連大明和草原的區別都不知道。

  要是這句話是別人喊出來的,陳鬆還會相信,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陳鬆不得不懷疑,這是林朗故意這樣翻譯的。

  “你是不是胡亂解釋的?這孩子才多大?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陳鬆看向林朗,不相信的道。

  林朗急忙解釋:“大人,這真不是屬下在亂說,確實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