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大膽的郭桓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1-10-02 21:09      字數:4149
  陳鬆指著圖紙上麵的框架圖,認認真真的給朱雄英解釋著。

  朱雄英在之前的時候了解過這些事情,所以陳鬆的講解,他也都能聽明白。

  除了這些內容之外,陳鬆還給朱雄英詳細的解釋了錢莊的基本規則。

  在新學學堂的時候,朱雄英也學習到過這些內容,可為了強化記憶,再解釋一遍總沒有錯。

  朱雄英認認真真的站在那裏,聽著陳鬆的講解。

  時不時的,梁河東也會說上那麽幾句話。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自己親手操作,今天我就講到這裏,剩下的事,就你自己來做吧!”陳鬆說道。

  帶著朱雄英熟悉完事情之後,天色已經放暗。

  沒有在這裏多待,又帶著朱雄英往皇宮趕去。

  將朱雄英送回皇宮之後,陳鬆回了家。

  夜開始深了,京城也陷入了寂靜。

  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夢鄉,可唯獨有哪麽幾個人,因為各種各樣的糟心事而睡不著。

  郭桓正是其中之一,坐在自家的書房裏,不停的撓著自己的頭皮。

  頭皮屑紛飛,幾乎落滿了書桌。

  嘴裏不停的念叨著,“這該怎麽辦?這下該怎麽辦?”

  臉上的慌張多了不少,長夜漫漫,可是他卻無心睡眠。

  因為他攤上事兒了,他攤上大事兒了。

  “也不知道李彧和趙全德這兩個人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搭上燕王這支線,如果沒能搭上燕王這支線,我這裏又沒能搭上陳鬆這支線,恐怕這次不好過啊!”

  郭桓坐立不安,又開始在房間當中來來回回不停的走。

  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這個茹太素,真的就是一根筋,實在想不到他為什麽要盯著我不放,為什麽要核查往年的秋稅?這些秋稅已經過去了不少年,這事發生在稅務督辦總衙門成立之前,我就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揪著這點事不放!”

  郭桓長歎一口氣,臉色又變為陰冷,記恨上了茹太素。

  茹太素是一個實在人,也是一個實心眼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朝廷,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稅務。

  所以茹太素在掌管稅務督辦總衙門之後,就開始對稅務進行大包大攬。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茹太素的主要精力放在當下的稅務工作上。

  可忙過了那段時間之後,茹太素將戶部的稅務與稅務督辦總衙門的工作進行對接,這樣一來,不可避免的就要對以前的文書賬本以及稅務進行核查。

  不查不要緊,一查可就將茹太素等人嚇了一跳,也將郭桓等人嚇了一大跳。

  郭桓當年聯合太平府知府胡益,鎮江府知府王道亨,侵吞這兩府之地的秋稅將近五成。

  利用職務之便,和禮部尚書趙瑁、刑部尚書王惠迪、兵部侍郎王誌、工部侍郎麥至德等人攀上關係,侵吞這些秋稅達數百萬石。

  不止這些,幾乎往年各地押送上來的秋糧,大部分都有貪汙。

  這些東西本來在郭桓的春秋筆法之下,加上各個衙門的遮掩,隱藏的很好。

  如果沒有這個稅務督辦總衙門,郭桓自認為自己所做的那些假章,定然能瞞過朱元璋的眼睛。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茹太素是一個例外。

  此人軸的厲害,說要核查當年的稅收,就要核查當年的稅收,甚至要準確到一州一縣之地。

  郭桓所記的那些東西經得起推敲嗎?壓根經不起推敲,這要是被茹太素查出來,那恐怕整個朝野之上又得哀嚎一片。

  郭桓越想,腦門上的冷汗就越多。

  房頂上野貓跑過,踩著瓦片發出的碰撞聲音,甚至都能將郭桓嚇一跳。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說的就是現在的郭桓。

  四下裏寂靜無聲,突然有敲門聲響起。

  郭桓整個人就像是貓頭鷹一樣,警惕萬分。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那敲門聲並沒有停下來,依然在黑夜裏不停的響著。

  聚精會神的聽,仿佛是從後門傳過來。

  應該不是什麽禍事,如果是禍事的話,那來者壓根就不會敲門,也不會走後門。

  應該是熟人,抱著這樣的心理,郭桓悄悄地走出了書房。

  當他打開後門時,看到了一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影。

  這黑影直接竄了進來,不給郭桓留反應的餘地。

  郭桓吃了一驚,又害怕來者不善,可那人並沒有過多的動作,甚至還幫著郭桓將後門關閉。

  “是我,郭桓!”

  熟悉的聲音響起,郭桓輕鬆不少。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著下官來吧!”郭桓說著話,帶著這人往書房走去。

  書房中燈火通明,這個黑影也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罩。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禮部尚書,趙瑁。

  趙瑁的臉色非常黑,比鍋底幹淨不了多少。

  “尚書大人,您怎麽來了?”郭桓問道。

  趙瑁自顧自的坐了下來,臉色很差,語氣低沉,“之所以大半夜跑到這裏來,是因為有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可是和那事有關?”郭桓站在麵前,急忙追問。

  趙瑁點點頭,道:“和那事有關,我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辦法。隻要能運作起來,此事就不會有什麽危險!”

  “果真?”

  郭桓心裏那個興奮啊,要是真的如此,那自己這條命可就有救了。

  冷冷的瞥了一眼郭桓,趙瑁不忿的道:“當初若不是你拖我下水,你以為我會摻合這檔子事?要不是為了我,你以為我會想辦法嗎?”

  搖了搖頭,又裝作高傲的模樣,沒有將郭桓看在眼中。

  “嗬嗬,現在這話說的倒是好聽,當初拿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郭桓心裏不停地冷笑著,這些話卻沒有說出口。

  “你可知道京城中有個放印子錢的,叫做曾大哥的人?”趙瑁忽然說到了這人。

  曾大哥這人是個厲害人,借了大明錢莊的錢,然後跑到其他地方放貸,最近這段時間也賺了一些錢財。

  曾大哥的事情,陳鬆了解一二,隻不過因為陳鬆當時去了外地,加上大明錢莊要忙著擴大業務,所以對這些事情就沒有多麽關注。

  郭桓不僅知道京城中有曾大哥這麽個人,甚至還和他關係匪淺,隻是平時裏不表現出來,外人也不太知道。

  郭桓心裏吃了一驚,不知道趙瑁是如何知道這人的。

  “曾大哥?好奇怪的名字,不知道!”郭桓故作鎮定。

  趙瑁審視著郭桓,問道:“你真的不知道?你確定你不知道嗎?”

  郭桓以不變應萬變,“大人,我還真的不知道,我還真的不知道這個曾大哥!”

  “不知道?那就假設你不知道這人吧!”趙瑁沒有再作糾結,說道:“此人最近這段時間做了一件大事,他從大明錢莊借了很多錢,然後拿到外地放印子錢,這陣時間,賺了不少錢。”

  這事郭桓是知道的,而且,當時這事郭桓還幫了曾大哥不小的忙。

  要不是郭桓,曾大哥在外地,直接會被當地的強人給吞了。

  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曾大哥有些名聲,可是在外地,他啥也不是。

  隻不過,郭桓不知道,趙瑁是如何知道這事的。

  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接著問道:“這事,這事和我們有關係嗎?”

  “這個曾大哥,我是偶然間認識的,至於怎麽認識的,你不必知道。你隻需要知道,如果沒有我,他就沒法在外地放貸!”趙瑁自顧自的說著。

  這話倒是把郭桓給驚住了,趙瑁啥時候和曾大哥扯上關係了?

  而且,聽趙瑁這話的意思,兩人的關係還不淺啊。

  “我是這樣想的,將這個曾大哥的家產拿出來一部分,再讓他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去大明錢莊貸一筆款子,然後充進國庫……”趙瑁說著。

  話還沒說完,就被郭桓打斷了,“大人,咱們當年弄出去的可是糧食,現在補錢?這行?”

  趙瑁眼皮子抬都沒抬,道:“我記得,你當初不是說,這些糧食都已經賣了嗎?現在怎麽又這樣了?

  不行?那就等著吃錦衣衛的刀吧,你和茹太素同屬戶部任職,要不是他較真,咱們至於如此?”

  郭桓一臉無奈,“可是啊,茹太素實在特殊,看上去是戶部侍郎,可人家壓根不歸戶部管,連帶著稅務督辦總衙門,都直歸陛下管,能直接麵見陛下。

  再說了,茹太素可是陳鬆的人,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壓根就沒有辦法啊!”

  “嗬嗬,那是你的事。路我已經給你指明了,你就看著辦吧。要麽按照我說的去做,要麽就想辦法把茹太素搞死吧!事已至此,我已經無話可說,要是這點小事你還做不到,就等死吧,最起碼,我能保證我在死之前,先讓你走在我的前麵!”

  丟下一句狠話,趙瑁直接走出了書房,將那身黑袍子套在身上,消失在黑夜裏。

  送走了趙瑁之後,郭桓站在後院裏,臉色陰晴不定,一直在想著這些事情。

  他非常好奇趙瑁是如何認識曾大哥的,可這在此刻又不重要。

  “要是其他人的話,送點錢,糊弄糊弄就能行,可茹太素是個油鹽不進的東西,怎麽能行呢?”

  “要不,想辦法將他幹掉?稅務改革的時候,要是操作的好,倒也可以直接把這事徹底隱藏,可誰讓是茹太素啊,非要查以前的事!”

  郭桓的目光逐漸變冷,看著稅務督辦總衙門的方向,自言自語的道:“茹太素啊茹太素,這可不怪我了!”

  ……

  時間一晃而過,陳鬆來到了寶鈔督辦總衙門處理公事。

  太陽未升到頂空,茹太素腳步匆匆的朝著裏麵衝去。

  門口的衛兵急忙阻攔,攔住了茹太素。

  茹太素收拾了一下儀容儀表,道:“侯爺在裏麵嗎?就說茹太素求見!”

  茹太素穿著官服,衛兵就進去稟報。

  沒一會兒,衛兵去而複返,讓他進去。

  陳鬆正處理著文書,準備整理完畢之後送到朱元璋那裏去。

  正聚精會神,茹太素站在了桌子前。

  放下手中的毛筆,看向茹太素,“怎麽了?怎麽這個表情,可是衙門有啥問題?”

  茹太素臉色陰沉,重重的點了點頭,道:“侯爺,天要塌了!”

  陳鬆正色道:“天塌不了,到底出了什麽事?”

  以為稅務督辦總衙門出了問題,陳鬆立刻緊張起來。

  這是陳鬆一手建立起來的部門,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出事?

  “侯爺,事情是這樣的……”

  湊到陳鬆耳旁,小聲的說著。

  陳鬆的表情越來越陰冷,越來越難看。

  茹太素說完話後,陳鬆一拍麵前的桌子,罵道:“這個醃臢貨,怎麽就躲不開呢,就是個狗皮膏藥!”

  “侯爺,此事事關重大,下官不相信此事隻和戶部有關,要是捅出去,恐怕牽扯不小。

  戶部總庫的庫糧對不上帳,郭桓說,因為時間久遠,所以便宜賣了。

  賣的錢財,被禮部支用,被工部支用,被刑部,被兵部支用。可下官讓那些賬房挨個核查,卻發現有很大的出入。

  往年庫糧總共三千八百多萬石,賣出將近兩千四百多萬石。

  郭桓說,因為糧食生蟲,所以隻能賤賣。

  就算他說的都是真的,也不對勁!

  賣出去的糧食,總價高達兩千七百多萬兩白銀。可被各部支用的,也不過將近兩千萬兩白銀。

  戶部的賬麵上應該還有一千多萬兩白銀,可現在臣翻遍整個戶部,沒有見到這筆錢!

  臣也讓人去了禮部刑部工部等,讓手下人核查,可卻被趕了出來。

  各部支用銀錢數量重大,要真的落在實處,肯定能看出來,可如今朝中,哪裏能看出來?”

  茹太素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語氣越低沉。

  說到最後,直接閉上了嘴。

  陳鬆的嘴角抽了抽,這個郭桓,還真的狠,敢在老朱的手中這樣搞,確實不知深淺。

  陳鬆本來不太想摻合這件事,可這事現在被茹太素給碰到了,不想摻合,也不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