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去山東宣讀聖旨吧
作者:數沙人      更新:2021-09-05 23:06      字數:4158
  陳鬆走進了大牢,昏暗的燈光之下,彌漫著濃重的腥臭氣味,令人作嘔。

  強忍著這股濃烈的惡臭氣味,陳鬆在毛驤的帶領下,來到了趙瑁的牢房中。

  趙瑁縮在牢房的一角,整個人就像是害怕看到陽光的老鼠一樣。

  毛驤站在門口,看著縮在角落中的趙瑁,一臉譏諷的踢在了牢房的房門上。

  上麵掛著的大鎖和鐵鏈子碰撞在一起,發出硜硜的聲音。

  趙瑁被這聲音驚醒,轉過身來,看到了牆壁火把照耀下的陳鬆和毛驤。

  眼睛深處有著殺氣湧動,瞳孔皺縮,那股恨意,甚至已經化成了實質。

  “我的禮部尚書大人,您最近這段時間過的還好嗎?要是好的話,就好好的再住下去。要是不好的話,那我可以給禮部尚書大人重新換一間幹淨的牢房。”毛驤冷嘲熱諷。

  這是毛驤最喜歡幹的事情,朝中的大官,隻要落在詔獄,毛驤基本上都會想辦法侮辱他們。

  趙瑁似乎已經習慣了毛驤的侮辱,無動於衷,隻是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陳鬆。

  陳鬆一臉淡然,高高在上的禮部尚書陳鬆都沒有看在眼中,更別說是現在的禮部尚書了。

  毛驤打開大鎖,帶著陳鬆走了進去。

  站在趙瑁的麵前,陳鬆問道:“禮部尚書大人,您要見我?”

  “嗬嗬,當然要見見你這個賊子!”趙瑁一臉厭惡的罵了一句。

  陳鬆臉上沒有什麽變化,說起來,全天下的讀書人,大部分都會罵陳鬆的。

  多一個趙瑁不多,少一個趙瑁不少。

  牢房中沒有桌子,除了牆壁上掛著的一個火把之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照明設備。

  牢房中空蕩蕩的,看上去壓抑不少。

  “毛大人,既然今天禮部尚書要見我,我總不能空手而來,勞煩毛大人置辦一桌酒菜,賬算在我的頭上。”陳鬆側過身子,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毛驤。

  毛驤笑道:“小事一樁,哪裏還用的著侯爺出錢,這一切都由我們錦衣衛包了!”

  毛驤拍打著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的說著,走了出去。

  房間中隻剩下陳鬆的趙瑁兩人。

  陳鬆蹲在了趙瑁的麵前,陳鬆完全不用擔心趙瑁會對自己不利,因為趙瑁現在被錦衣衛的人用鐵鏈子拴著,能活動的地方,隻有那麽一丁點的距離。

  就算趙瑁沒有被鐵鏈子拴著,陳鬆也完全不用害怕。

  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酸儒,陳鬆怕他作甚?

  “陳鬆陳常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這個字,還是陛下給你起的吧!”

  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陳鬆,趙瑁忍著內心的憤怒,問道。

  陳鬆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真是陛下給我起的。”

  “嗬嗬,全天下能有如此殊榮的人,可沒有幾個啊。你陳鬆可真是陛下的寵臣啊,殊不知,像你這種寵臣的後果,可不會太好。

  來俊臣,秦檜這些人的結果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你的九族被誅滅嗎?”趙瑁冷笑兩聲,看向陳鬆。

  陳鬆淡然的一笑,搖搖頭,沒有任何在意的道:“我不怕!”

  陳鬆這句話直接將趙瑁給嗆住了,眼睛中滿是憤怒,看著陳鬆,想要喝罵,卻不知道該罵什麽。

  片刻後,趙瑁再問道:“我且問你,這次的事情,和你有沒有關係?”

  說完話,趙瑁自嘲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事情當中,怎麽可能會沒有你陳鬆陳大人陳侯爺呢?如果這件事情沒有你陳鬆,那可真是江河倒流,日出西山了。”

  陳鬆站了起來,道:“這事有我如何,沒有我如何?你們這些人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總以為自己能執掌天下,總以為自己這些人能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其實啊,一個個的都是蠢貨!”

  說話之間,毛驤帶著幾個隨從走進了牢房,身後的隨從攜帶著一張低矮的桌子以及幾個凳子。

  將這些東西擺放在牢房中,飯菜也都擺上了桌子。

  飯菜的種類還是很豐盛的,有魚有肉有菜,牢房當中瞬間出現了香味。

  “東西我已經帶來了,陳侯爺,那下官就先走了!”

  朝著陳鬆拱拱手,帶著隨從走出了牢房。

  牢房中又隻剩下陳鬆和趙瑁。

  趙瑁指了指自己麵前的一張椅子,看著蹲在地上的趙瑁,道:“你雖是禮部尚書,陛下卻不會處死你,隻是會將你發配邊疆。

  好好的品嚐一下京城的飯菜吧,恐怕,這將會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品嚐到京城的飯菜了。”

  趙瑁蹲在那裏,心裏想著絕對不能屈服,可是空氣中的香味實在是太香了。

  最近這段時間,別說吃飯了,就算是喂養畜牲的麩糠,都供應不上。

  趙瑁現在已經被餓的頭昏眼花,要不是靠著心中的那股氣撐著,恐怕現在早已經餓暈了。

  “我是不可能吃你這飯菜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趙瑁還在嘴硬,可身體卻非常誠實,本能之下,不由自主的來到了飯桌旁邊,坐了下來。

  趙瑁身上的鐵鏈剛好足夠,也不用擔心距離不足的問題。

  飯菜冒著熱氣,各種香味湧進趙瑁的鼻腔。

  “咕嚕!”

  肚子叫了一聲,已經完全無法抵擋美食的誘惑。

  已經顧不上其他,趙瑁拿起筷子,就將桌子上的飯菜往嘴中塞去。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吃飯的架勢隻能用風卷殘雲來形容。

  陳鬆靜靜地看著吃飯的趙瑁,任由他將飯吃完。

  因為吃的很快,所以趙瑁好幾次都差點被噎住。

  吃完飯,趙瑁的表情舒展很多,隻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有一些的滄桑。

  “你覺得今天的飯菜如何呢?”陳鬆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趙瑁,問道。

  趙瑁用手將自己嘴角的油漬抹掉,長出了一口氣。

  道:“味道雖好,可是以後和我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說著,語氣一轉,整個人身上的氣勢又沉寂下來,冷冰冰的看著陳鬆,“有時候我很好奇,我看不清你,我看不清楚你的為人,我看不清你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官紳一體納糧這種事情,陛下可以提出來,太子可以提出來,唯獨你,是最不應該提出來的。

  我會很好奇,為什麽,你要弄出這樣一個政策?

  還有這次,這次的事情,所造成的後果,你不會是不知道吧?陛下的權勢在今天達到頂峰,朝中以及京城中的那些讀書人被抓了這麽多,以後,陛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覺著這樣的情況能好嗎?你的新學我看過一些,竟然將天人感應給取消掉了。

  你覺得這事是好事嗎?你難道就不覺得,我們這些臣子活的很悲哀嗎?兢兢業業一輩子,讀了這麽多年的書,到頭來,皇帝想殺就殺,難道我們就是天上的賤種嗎?

  天人感應是唯一能製約皇權,讓皇帝有所顧忌的辦法,可是你卻將這個擊碎,陳鬆,你多智近妖,你覺得你以後還會善終嗎?”

  趙瑁說著,陳鬆隻是平靜的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說完話之後,陳鬆看著趙瑁,道:“說完了沒有?說完了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趙瑁這番話就像是,鼓足力氣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趙瑁的眼睛瞬間就好紅了,他指著陳鬆,破口大罵:“陳鬆,你以為你以後能善終嗎?你的以後,可要比我們這些人慘。功高震主,不管是現在的陛下,還是以後的太子,都不可能留你。你太年輕了,太年輕了。別忘了,李善長都死了,別說是你了......”

  聽著趙瑁歇斯底裏的咆哮,陳鬆站了起來,直接走了出去。

  趙瑁朝著陳鬆撲去,可是身上的鐵鏈限製了他的行動。

  看著陳鬆的背影,趙瑁絕望的大聲哭著。

  身後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消失。

  “想給我挖坑,真是好笑!”

  在走出大牢的時候,陳鬆搖著頭笑了笑,離開了這裏。

  文人的心眼就是多,這裏是錦衣衛的詔獄,這裏麵的所有人,都可以說是朱元璋的眼線。

  陳鬆可以肯定,自己要是在大牢中說話,不管說的是什麽,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到朱元璋那裏。

  剛才趙瑁想方設法的將自己往岔道上引,要是稍微不注意,說不定還真的要中了趙瑁的圈套。

  ......

  毛驤站在禦書房中,恭恭敬敬的將陳鬆和趙瑁之間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聽著毛驤轉述的內容,朱元璋的臉色陰沉到了穀底。

  “這些讀書人,心眼是真的壞,竟然想這辦法想要限製俺的權利?

  真是好笑,這天下都是俺打下來的,還想著限製俺?真以為俺是前宋的那些慫貨?”朱元璋冷笑著。

  毛驤試探的問道:“陛下,那要不要將他給......”

  “不用,嘴上的本事厲害,殺了他也是成全了他。將他的舌頭割了去,然後扔到西南喂蚊子去。”朱元璋隨意的擺擺手,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這樣的做法,相較於之前的朱元璋,已經很“仁慈”了。

  “可是陛下,富平侯雖然什麽都沒有說,可是心裏或許......”毛驤眼珠子一轉,嘀咕了起來。

  “可是什麽?或許什麽?不該說的,不該聽的,都俺憋在心裏,要是還有下次的話,嗯?!”

  朱元璋目光一凜,瞪向毛驤,嚇得毛驤瑟瑟發抖。

  “臣知罪,臣知罪!”

  急忙跪在地上,朝著朱元璋不停的磕頭,那感覺,就像是下一刻就會被朱元璋處死了一樣。

  毛驤可以肯定,朱元璋要是想殺掉自己,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滾吧!”朱元璋隨意的揮舞著手,就像是驅趕一隻蒼蠅一樣。

  毛驤急忙站了起來,跑了出去。

  看著毛驤走出的背影,朱元璋的眼神很冷,“狗就應該有狗的覺悟,不要整天想著主家的事。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不讓你幹什麽,你就安心的待在那。”

  有時候,看一個人有沒有二心,不是看他說什麽,而是看他如何做。

  在朱元璋看來,現在陳鬆已經和自己綁在了一起,要是陳鬆有二心的話,朱元璋甚至都不用自己親手動手,隻需要向朝臣表達出,自己已經對陳鬆厭煩的想法,那麽朝臣們自然會將陳鬆搞死。

  朱元璋相信,陳鬆不可能傻成這個樣子,傻到看不清世事。

  陳鬆的那些政策已經將全天下的士紳得罪死了,想要活命,就隻能依附於朱元璋。

  這是朱元璋心裏非常確定的事情,所以毛驤今天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

  天上的太陽很好,溫暖宜人。

  暖風吹的遊人醉,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大好季節裏,一大批人卻不得不上路前往邊疆各地。

  城門處聚集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

  今天是這些被捉拿的讀書人離開的時候,他們的家人聚集在城門處,看著他們不停的流著眼淚。

  他們的前路已經很明白了,沒有意外的話,他們這些人這輩子是回不來了。

  要是運氣好的話,也許還能過完這一生,可能日子艱苦點,最起碼命是保住了。

  前路迢迢,要是運氣不好,他們這些人死在半路,那這輩子,萬事皆休。

  “兒啊,你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兒啊,你就放心的去吧,以後家裏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城門處響起,隻不過,這一切和陳鬆沒有任何關係。

  此時的陳鬆站在禦書房中,朱元璋看著陳鬆,說道:“現在京城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可是山東的事情卻不能不管。俺采用了你之前的辦法,再次賞賜給孔府一個衍道公。可是俺對孔府不太明白,所以至於冊封誰,就由你決定吧。這本空白名的聖旨你就拿著,拿到山東那裏去。還有這本冊封衍聖公的聖旨,也一並拿著,聖旨就有你來宣讀吧!”

  朱元璋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兩個聖旨,讓站在一旁的慶童拿給了陳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