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在小區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林自然和柳清波各自打車走了，她也要回去了。

  一轉眼暑假結束，柳清波從嘉義家搬到了學校。

  “清波，我給你說件事。”明霞趴在剛剛鋪好的床上，看著下麵的柳清波，替柳清波不值。

  “你要說什麽？”柳清波便鋪床邊問。

  明霞正要開口，寢室裏的一個女生推門而入。

  明霞從上鋪下來穿好鞋，“清波，我的牙膏沒了，你陪我去買吧，我一個人不想去。”一個多月不見，回了一趟家的明霞又圓潤了不少。

  “走吧。”剛才明霞說有話要說，可是現在她又要出去，柳清波就知道她要說的是悄悄話。

  “什麽事說吧。”兩人挽著手走到了花園邊，柳清波坐下不走了。

  “你以後不要把所有的錢都寄給你家裏了。”明霞嘟著嘴為柳清波打抱不平。

  “怎麽了？”柳清波直到明霞不是挑撥離間的人，她肯定是看到了自家的人幹了什麽。

  明霞看了眼柳清波身上穿了三年的便宜裙子，坐在了柳清波身邊。

  也就是柳清波長得好看，換了自己穿上這樣的裙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剛放假那時候，我在一家耐克店裏陪大龍買鞋看到你媽了。”明霞看著柳清波的眼睛說道。

  “你和她說話了？”柳清波心裏其實是想媽媽的，就算是媽媽隻知道向她要錢，她還是激得小時候生病了媽媽抱著她去買藥的樣子。

  “沒有。你弟弟看上了一雙鞋但是他嫌貴，當時我正好在鞋架子的另一麵，我聽到你媽說這有什麽，等以後你姐姐工作了，她掙的錢都是你的，買上，不能讓你在同學麵前丟臉，我們以後也是有錢人。”

  明霞越說聲音越小，因為她看到柳清波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清波？”

  “我沒事。”

  “我聽著那聲音像是你媽，走過去一看還真是。我就出來了，最後他們有沒有買我也不知道。”明霞說完，把柳清波的頭按下來靠在自己的肩上。

  “清波，如果我是你，我會給自己存點錢的。我們都還在向父母要錢，可是你自從上了大學一直都是自己掙錢，還要給家裏補貼，你說要是你家裏人疼愛你，那也就罷了，可是你媽，真的有點太過了。”明霞小心翼翼說完，柳清波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個人靜靜坐著，直到明霞一抬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林自然。

  林自然和畢業前比起來瘦了，也黑了，臉上的輪廓變得更加的清晰剛毅。

  明霞正要開口叫尹誌平，林自然示意她不要說話。

  明霞側臉一看，柳清波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林自然走過來坐在柳清波身邊，柳清波聞到了林自然身上熟悉的氣息，她從明霞的肩上抬起了頭。

  明霞看到柳清波靠自己這邊的鬢角有淚痕，她假裝替柳清波攏頭發，替她擦掉了淚痕。

  “你怎麽來了？”柳清波轉身看著林自然，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驚喜。

  嘉義的媽媽最近半個月總是加班，柳清波沒有時間出去，他們好久都沒有見麵了。

  “我來看看你。”林自然說完看了眼明霞，又接著說道，“也看看小圓子。”

  “哼！就你那見色忘義的樣子，能記得我？不過我喜歡你見色忘義，你要是敢對清波不好，我絕不會放過你。”明霞眉眼彎彎的笑著說狠話。

  “我不敢的，你老人家就放心，說的你跟我嶽母似的。”林自然和明霞一見麵就開始掐架。

  柳清波坐在他們中間，感覺此刻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三個人在外麵吃了晚飯溜達了一圈，林自然把她們送到了學校門口，就回去了。

  “林自然！去買個帽子戴上。”柳清波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

  “為什麽？”林自然走過來問道。

  “你曬黑了，剛才在校園裏都沒有女生看你了。”

  “哎呀你帶上就是了，清波的話你也不聽了？”明霞揚起頭看著林自然，是沒有以前那樣吸引人了，就連發型都沒有了，頭發亂糟糟的。

  “趕緊進去吧你們倆，我走了。”林自然長這麽大，第一次因為相貌被女孩子嫌棄，還是自己愛的女孩子。

  明霞和柳清波進了校門，林自然才離開，是得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了，先去剪個頭發再說。這段時間活多，他總是加班設計圖紙改圖紙，有時候累了就直接睡了，第二天又要跟著去工地上看著實在沒有時間去收拾自己。

  明霞和柳清波走進去，柳清波握著明霞的手，“明霞，我媽看起來怎麽樣？她還好嗎？”下午沒有說完的話，她們接著說。

  “你媽比咱們剛上大學的時候時髦了，你有時間還是自己回去看看吧。”明霞直到柳清波的媽媽以前是不化妝的，但是那天在耐克店裏，她看到柳清波的媽媽畫著大紅唇。

  “我知道了。”一會兒你先上去，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自從柳清波買了手機，她媽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她每次打過去，她媽都會說一個大學生買手機幹什麽，有了手機心就野了，還怎麽學習，不好好學習的話以後出來了怎麽找到好工作。

  柳清波每次都想著下一次她媽就不會說這些了，她會關心一下自己，可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關心的隻有柳清波掙了多少錢，能給家裏寄多少錢。

  “好，那我先上去。”明霞拍了下柳清波的手，自己先走了。

  柳清波找了個長椅坐下來，給她媽打了電話。

  “清波啊，有事？”柳清波聽著電話裏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她在心裏問自己，這真的是小時候那個為了給自己買藥，大半夜的抱著自己走在大街上的媽媽嗎？

  “沒事，就是我想家了。”一滴淚從眼裏滑出來，從下頜那裏掉了下去，摔碎在了她的裙子上。

  “想家幹什麽？家裏挺好的，你弟弟明年也要高考了，他成績挺好的，我身體也好，你別想了，你可要好好讀書好好掙錢啊清波，我老了沒用了，你弟弟明年上大學要用錢，等他以後娶媳婦肯定是要買房的，也要用錢，媽就靠你了。”

  電話那邊喋喋不休的重複著柳清波聽過好多遍的話，她臉上的淚珠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她盡力地壓著自己的嗓子沒有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