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盡覽眾生相 第六十三章 門當戶對
作者:聲之      更新:2021-05-24 10:33      字數:3232
  <b></b>練浩軒是真正自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哪裏經得住一天滴米不進?雖說肚子已經餓的咕咕直叫,但依舊要作出那種氏族大家公子的氣派。哪怕再餓,也得是細嚼慢咽。

  練浩軒妻子晏氏是喻州府城一位富商的掌上明珠,那富商在喻州府城有足足五處酒樓的產業。雖說士農工商,商賈在其中隻排末流,但大幸的武人在市井階層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裏去。

  畢竟以武犯禁是曆朝曆代屢見不鮮的事,也是每一代皇帝都十分頭疼的事。試想當你曆經險阻毒計終於能執掌天下權柄,臨登帝位,卻突然發現有一個人能突破重重侍衛將你擊斃。

  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忍受這種事情,能掌控天下萬民之生殺,卻連自己的性命都無法主宰,何其可笑?臥榻之處,豈容他人鼾睡?

  憑恃武功以匹夫之力禍亂天下的事情並非沒有,數百年前的大越朝曾有一淫僧,竟將畢生之誌定為占據國色誌上所有的女子。最後竟是在一個深夜潛進皇宮玷汙了當時的大越皇後,雖說那時大越朝已經式微,但頭上抹綠草這種屈辱一屆布衣都受不了,何況一屆君王?據傳那一國之君龍體本有舊疾,聽完此事當時便駕崩了去。

  到了大幸吞越之後,為了防止此類事情再度發生,便設立了勘隱司。專職收納江湖武林高手為朝廷做事,同時以大內高手製衡江湖高手,便是所謂的以武製武。

  練醇坐擁雪珀山莊可謂是喻州當地的地頭蛇,莊下供養百餘賓朋食客。文生、大夫、武師、琴師三教九流皆有。加上從他爺爺起便開始訓出的一批護莊武夫,不可不謂是一大勢力。加上練浩軒的妻子晏氏是那富商唯一的嫡女,光是當初嫁妝都是喻州府城的一棟位置優異的酒樓,所以莊上金銀細軟更是不計其數。

  對於練醇而言,門楣與門當戶對是個極為重要的問題,隻可惜自己莊上還是以武為主,不然若能給練浩軒找到一個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才是最好。

  練浩軒細嚼慢咽吃下了三碗白飯,才終於是打了個飽嗝。

  “晚上不必做我那頓,莊上有一友人約好與我下棋,我去他那裏。”

  練浩軒對著自己的夫人開口,兩人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不上什麽感情。晏氏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了三個字:“知曉了。”

  練浩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開口道:“聽聞你去找紫玉的麻煩了?下次別再那麽做了,你畢竟是少夫人,何必自屈身份?”

  聽聞練浩軒的話,晏氏心中也是有些委屈:“那你為何又自降身份去幫那丫鬟求情?”

  練浩軒苦笑:“畢竟是一起長大了的玩伴。”

  “隻許你與她玩,我便不能罵她?你也知道她隻是個丫鬟,那她更應該有自知之明,一個丫鬟整日溺在你少莊主邊上,你不怕人說閑話,我聽著都煩。”晏氏大聲道。

  練浩軒微微皺眉,都說婦人善妒,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妻子的性子。即便她開口中傷紫玉,自己心中微微惱火但依舊盡量平複心情開口:“莊上誰敢說那閑言碎語你以後告訴我就是。”

  晏氏聞言冷笑:“怎麽?告訴你?你還能把他們舌頭都拔了不成,做了醜事還怕人說?”

  練浩軒也是聽她尖酸語氣再難抑住心頭怒火,他開口反問道:“做了什麽醜事?即便我娶了紫玉,讓她當妾,你又能如何?”

  晏氏一時不敢相信練浩軒會說出這種話,竟是眼含淚光嘴唇翹道:“我爹和你爹做過約定,你練浩軒這輩子隻能娶我一個,我才嫁到你們莊上,你現在想出爾反爾?”

  練浩軒本就因為近來種種糟心事煩悶不已,哪管三七二十一:“就算是又如何,你整天在莊上聽風就是雨,我練浩軒堂堂正正做人,紫玉四人現在都是完璧之身,我怕誰說?你自己疑神疑鬼,我有什麽辦法?”

  晏氏一把將桌上的一個白瓷玉瓶舉起向地上砸去。

  一聲脆響,那裝著嬌花的白瓷瓶就這麽四分五裂,其內水漿流淌一地。

  “你就是袒護那個賤人。”

  “啪。”

  練浩軒滿臉怒意,晏氏捂著左邊開始腫脹起的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練浩軒,兩行清淚再是繃不住。她厲聲大喊,聲音極其尖銳:“練浩軒,好,你長本事了,咱們不過了,我明日就回娘家。”

  練浩軒看著眼前的妻子,手上還殘留著剛才扇那一巴掌的餘溫,不覺心中有些愧疚。但他終於狠下心來,轉身擺了擺手:“隨你。”

  說完便走出了院子。

  紫玉準備出嫁,所以近來都要待字閨中,不準出門,而蘇佑陵在一番探查無果後便差青秋將瑤琴還給了紫玉。

  蘇佑陵白無聊賴的和衛昌友在露台一起喝著茶,衛昌友看著蘇佑陵眉頭緊皺,形如沉思便開口道:“怎麽,你可是我堂堂黑丞會的幫主,可別給我整些幺蛾子,別說這莊上一個丫鬟女侍就把你迷的神魂顛倒。”

  蘇佑陵聽著衛昌友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調侃之意,隻是更加煩悶,所幸把那瑤琴輕放在一邊。

  “衛主事說笑了,隻是你當真要去幫那幾個丫鬟說說好話?”

  衛昌友看了蘇佑陵一眼,眼神奇怪道:“怎麽,不能我老頭子做一次英雄救美?其實也隻是說兩句好話,練醇那老小子脾氣我知道,比驢還倔,隻是看不下去那幾個丫頭整日哭哭啼啼。”

  蘇佑陵嘴角輕勾:“還有你看不下去的事,暗地裏在你手下丟命的女子可還少了?”

  衛昌友聞言哈哈大笑:“你少拿話梗老夫,不知道有句話叫眼不見為淨?”

  蘇佑陵掃了眼前飛瀑一眼:“管的話,又得留在莊上好幾日,我們的時間,耽擱不得的。”

  衛昌友眉毛一挑:“那便不管唄,早日去府城便是。”

  蘇佑陵點了點頭,也是想著將此事忘卻。

  紫玉坐在床榻懷裏緊緊抱著那把瑤琴,說是百無聊賴也好,總之她也知道。對於世間很多丫鬟而言,她的命已經不錯了。

  她瞥了眼那斷弦之處,隻是心裏微微有些後悔,為什麽當時沒能攔下練浩軒,害得兩人一同受罰。

  莊上管事的告訴她再過兩日便是吉日,到那天莊上就會挑選一位才俊來娶了自己。說是才俊,無非是誰與雪珀山莊牽扯更多,貢獻更大罷了。

  紫玉並不太關心最終誰會娶了自己,因為對於他而言,那個人是誰與他而言並沒有那麽重要。此時她更加擔心的是藍姍幾人會不會因為自己受到牽連。

  青秋今日來送琴時便已對她說了之後經過,練浩軒此刻當然已經被放了出來,隻是不知道晏氏會不會因為她與練浩軒鬧出什麽矛盾來。不過轉念一想,又覺著自己有些不知羞。

  紫玉啊紫玉,你隻是個丫鬟,少夫人和少莊主又怎麽會因為你而起什麽不和?

  青秋還告訴她看了蘇公子的模樣好像是也不再準備幫她們,倒是衛昌友說過會幫她說幾句好話,紫玉對此絲毫沒有什麽怨恨。本來與蘇公子就是萍水相逢,人家又有什麽義務去幫自己?

  人家是貴客,聽聞是那整個喻州都頗具名氣的幫派的幫主,自己呢?依舊隻是個丫鬟。

  不過說來好笑,那個斯文有禮,作態滑稽的少年,真不知道在眾多幫眾麵前發號施令的時候該是什麽樣子?

  但是若是能嫁給他,好像也不錯?至少蘇公子看自己四人的眼神從來都沒有汙邪之色,想到她們四人剛進摘星院時那滑稽局促的模樣,分明隻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屁孩子。

  女子天生心細,也更早成熟於男子,紫玉打小見慣了人情世故,自然更加明白人情冷暖。

  他們四人自小或因家境衰落,或因戰亂,或因雙親早故,終在雪珀山莊齊聚。那時候除了丫鬟,她們還是練浩軒的伴讀,隻有一件事從他們進入莊子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

  “從今日起,你們四人便是少莊主的貼身丫鬟,他讓你們往東,你們便不可往西走一步。他要吃扇兒街的包子,你們便不能去沉香街買。”

  從小便有老師教習她琴棋書畫,她最是愛琴,隻因為那可親麵善的少爺曾誇她指如削根蔥,彈琴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她第一天見少莊主的時候,心中很是忐忑,不知道將來或許要服侍一輩子的公子是什麽樣的人。

  “你叫什麽?”

  “舒梓虞。”

  “好奇怪的名字,曾有詩人為紫幸城題詞:躞蹀半個秋,胭紫難盡頭。濁酒澆春池,琢玉江山瘦。大幸貴紫,王公佩玉。你今後便叫紫玉,如何?”

  那時的舒梓虞看著眼前滿目春風的少莊主,覺得他學識真是淵博,下意識便點頭應下。

  不知不覺,一聲聲紫玉便陪伴她渡過了十年春秋。

  “若紫玉不是丫鬟,若紫玉的舒家還在,不知道舒梓虞,可配的上公子?”

  紫玉輕撫瑤琴嫣然一笑,顏如百花綻開,煞是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