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連為什麽要受那些罪都不知道。”孫小彤嗬嗬冷笑。

  葛麗怡抬頭看著孫小彤，心中無比複雜，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一絲的歸宿感，雖然自己也是無人管教，但是至少曾經擁有過一個美好的童年，一切的破滅都隻是在父親死亡之後方才出現。

  孫小彤感受到她的目光，頓時惱怒道：“你這是怎麽表情？是在同情我們嗎？”

  她的目光中，有對強者的敬畏，也有對可憐人的一絲同情，正是這一絲同情，刺|激到孫小彤脆弱的內心。

  “夠了！”龍九看見孫小彤就要失控了，就厲聲喝止，“都是沒有人管的人，誰比誰強？”

  孫小彤沉著氣冷靜下來，不想在回憶起那些過往。

  這幾年來的冒險，一是為了彌補童年回憶，二就是為了忘卻那噩夢般的十年。

  葛麗怡也低下頭，心中自覺有愧，一路走來，孫小彤也隻是嫌棄的說了幾句，沒有一個人想要把她這個拖油瓶丟在這荒郊野嶺中。

  她連忙道歉：“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

  孫小彤冷哼一聲，龍九就默默地看著她，在龍九的目光中，她才不由心地說道：“嗬，罷了罷了，我們也沒有什麽共同話題，看不順眼也沒什麽。”

  她斜視著葛麗怡，話鋒一轉：“出去後，你也別再來找我們，帶上你，我們哪也去不了！你這種普通的女人，就找個班上，再找個男人結婚，生兒育女，油鹽醬醋地過一輩子吧！”

  “不會的！”葛麗怡頓時抬頭直視孫小彤的目光，目光熾烈，嘴上憤憤念著，“我爸不會希望我過那樣的生活！他希望我活出不一樣的光彩，自立自強，可以在白天憧憬著高高在上的太陽，晚上也可以幻想著灰暗夜空的璀璨，我爸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他……”

  “他？”不僅僅是孫小彤，就連龍九等人對她都是另眼相看。

  他們都是無人管教的子女，而葛麗怡卻還有父親對她的期望。

  “那麽說來，你爸他和我們那些老東西確實不一樣。”龍九開口道，目光在四周飄蕩，竟有些不敢直視葛麗怡熾烈如驕陽的目光。

  “時間到了，我們繼續走吧。”他將步槍甩到身後，拿起工兵鏟就要走到前方開路。

  孫小彤默默地看著葛麗怡，眼神有些呆滯出神。

  “黃臉婆，想什麽呢？”司馬雨希叫道。

  孫小彤回過神來，收起手上的化妝盒，雙手握槍跟上龍九的步伐。

  祁高遠和李家建並肩退到隊伍後麵，隻要司馬雨希還站在葛麗怡身邊，衝她笑了笑：“別在意，我們不是很想說以前的事情，但我們也那麽過來了，倒也不在意議論那件事。”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葛麗怡怯生生道，她感覺眾人的情緒變得低落是因為她的話。

  “真沒事。”司馬雨希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地推著她前進，“走吧，不然前方的兩個就要脫隊了。”

  葛麗怡立馬打起精神踉蹌的蹦了幾步才走穩。

  眾人走了兩分鍾，雙熊躲在前方的草堆中，心中還是糾結萬分，遲遲沒有出爪。

  他們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氣氛讓葛麗怡如熱鍋上斷足的螞蟻，倍受煎熬，心中彌漫著焦慮。

  在這種情緒下，她的體力消耗極大，額頭上的汗水潺潺留下。

  司馬雨希看出她的狀態，快走兩步靠近她，滿懷好奇地問道：“麗怡姐，你的爸爸是個怎麽樣的人？”

  “啊？”葛麗怡愣了一下，遲疑三秒後，回應道：“他也沒有什麽……就是很樂觀。”

  “樂觀？”司馬雨希詫異道，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在他們眼中，一個偉大的父親可以性格溫和，也可以意誌堅定，獨立勇敢，做為家庭的頂梁柱，必須要具有一個優秀戰士的優良品格。樂觀可以形容任何人，但用在戰士身上，就與戰士的血性格格不入。

  “那他……確實挺普通的。”司馬雨希想了一下後悠悠說道。

  “但是他太樂觀了。”葛麗怡說，“當時我們家的生活並不是很好，尤其是他被檢查出腦癌之後，所有積蓄都用來給他治療，連房子都賣了，隻能住在討厭我的爺爺家裏，但是治療卻毫無效果，死神就像是曆史的車輪，我們這些普通人怎麽可能撼動？但是他真的很樂觀，我媽到處借錢求人，他忍受著化療的痛苦，每天還樂嗬嗬的，窮樂嗬，我媽當時都快瘋了。”

  “她說不定是……”司馬雨希說。

  “是真的瘋了。”葛麗怡知道司馬雨希想要說什麽，她父親死後，母親就性情大變，可不就是瘋了嗎？

  “那你爺爺呢？”司馬雨希問道。不想再把話題放在她父親身上，在她眼裏，那樣的男人已經是不負責任的典範，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卻給自己的家庭留下這無法擺脫的夢魘。

  葛麗怡說：“我爺爺……很固執。”

  “倒是能感覺出來。”司馬雨希說，一個不愛自己孫女後輩的老人，多少讓人下意識想到傳統的固執與古板。

  “我小時候對爺爺的記憶不多，也就在我爸治療那段時間去爺爺那裏住過一段時間，我爸死後，我媽就把我帶到了另一個城市，之後的幾年都沒有和爺爺聯係過。再之後，我媽才在過年的時候帶我回去見他，但是那時就感覺我們之間有了一道隔閡，在加上我媽不再說我管我，我也不想搭理那個老人，就跑到長平街道上，在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更沒有時間去看他了。”

  葛麗怡歎氣道：“現在想起來，整條長平街道都是一群老人，他們看起來也挺可憐的。”

  她的目光在周圍的草叢裏飄蕩，想要掩蓋住眼睛裏的淚花。

  突然，她看到一個草堆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地上撿起一根木頭丟了過去。

  司馬雨希還跟在她身後，心中正想著他們都有一個不太美好的童年，看到她的舉動就轉頭看了過去，當木頭砸在草堆中時，陷進去的草像是被鬆開的彈簧，瞬間躥出一道黑影。

  她們麵前驟然一暗，高大的黑影上亮著一雙散發紅光的眼睛。

  “黑熊！”司馬雨希驚恐喊道，一手拉著葛麗怡後退，另一隻手抬起手槍砰砰砰連續打出三槍。

  子彈打在黑影身上，像是平靜的湖麵掉入幾塊石子，當掀起幾道微弱的漣漪後就恢複平靜。

  雙熊抬起利爪，在被子彈擊中的地方撓了撓癢，變形幹癟的子彈從毛發出掉落。

  司馬雨希在那時就已經拉著葛麗怡，連滾帶爬地跑到祁高遠和李家建的身後。

  祁高遠和李家建看清黑熊的那一刻，就已然舉槍射擊，連續一陣槍聲回蕩在這寂靜的山林裏。

  雙熊瞪著通紅的雙眼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緊接著，一道更猛烈的火舌從後側襲來。

  龍九在前方舉起射擊，火舌在雙熊身上遊蕩，雙熊卻沒有什麽反應，掃到它的腦袋時，才象征性地舉起爪子撓癢。

  這些子彈的威力，未必比得上它撓癢癢的力度。

  祁高遠等人的手槍已經換了一個彈夾，之後就幹舉著槍，驚恐地看著雙熊在7.62毫米口徑突擊步槍的火力中屹立不倒。

  “怎麽可能，它怎麽看著一點事都沒有？”司馬雨希震驚道，另一隻手還將葛麗怡擋在後麵。

  “見鬼！”祁高遠一咬牙，快速將背包翻到前麵，“所有人，臥倒！”

  他在大喊一聲後，從背包中拿出一個手雷，卸去保險握在手中三秒後丟向雙熊。

  他們立即原地臥倒，葛麗怡也被司馬雨希撲倒在地上，下一秒就響起爆炸聲，震耳欲聾，沙土草屑拍在她的身上。

  不一會，她感覺司馬雨希在拉她後，就抬起頭，看到他們都站起來後，自己也才站起來。

  她看到司馬雨希站起來後就扯著自己的背包，鳴響地耳朵中隱約聽到她在喊：“混蛋，用的的彈珠手雷！”

  緊接著，就聽到祁高遠更大聲地喊道：“它沒事！它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葛麗怡這才看向雙熊，發現它就立在一片被手雷炸起的木屑沙土中，毛發光亮，看不出任何被手雷炸出到烏黑燒焦的地方，正雙爪抱著腰，伸著長舌頭添鼻子。

  也許這一顆手雷唯一的傷害，就是震到了它細嫩的鼻子。

  龍九也停止了開槍，腦中迅速抉擇，這隻黑熊不怕子彈，連手雷也傷不到它，這就意味著，他們奈何不了這黑熊！

  很快，他就又舉起步槍，在孫小彤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後，就衝遠處高喊道：“高遠，你們慢慢退後，不要在激怒它！”

  雙熊轉頭看向了他，憨態的眼神與他堅定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孫小彤舉著槍慢慢退開，祁高遠等人也慢慢退後，唯獨他還在舉著槍和雙熊對峙。

  他這是想獨自留下來，掩護其他人撤離。

  雙熊揮動著雙爪，嚇得眾人渾身一哆嗦，但是它隻是拍了拍身上的毛發，一顆顆手雷彈珠從毛發中掉落。

  它不想和這些人有任何糾葛，一個跳步，在眾人震驚道目光中，跳了有二十多米，直接跳出樹冠，然後碰的一聲砸在眾人前進的方向，張開血盆巨口，發出響徹天地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