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九在前方披荊斬棘，快速開出一條小道，祁高遠和李家建則在最後麵持槍戒備，孫小彤和司馬雨希兩個女生在葛麗怡的前後警戒四周，葛麗怡握著一把匕首正好在隊伍的中央。

  但是這周圍隻有六人踩著落葉，撥動灌木蕨葉的聲音，以及他們興奮的，和葛麗怡擔心受怕、向泵水機幹抽一般的心跳聲。

  葛麗怡雙手握著刀柄，目光凝視周圍，一個不小心就踩到落葉上滑倒，正手握著的匕首刀尖差點在她的下巴上開個口子。

  後方的司馬雨希伸出一手扶著她：“麗怡，沒事吧？”

  “我沒事。”葛麗怡將刀插入土中，踉蹌地爬起來，失神地望著左右，視線昏暗，上氣不接下氣，體力已經快到達了極限。

  “休息一下吧，麗怡走不動了！”司馬雨希用嬌小的肩膀頂著葛麗怡，單手把水壺蓋在軍靴上摩擦，打開水壺給葛麗怡喂水。

  “這人怎麽這麽沒用？”本就嫌棄葛麗怡的孫小彤，回過頭來就是趁機抱怨道。

  六人連續高強度的行進了半個小時，爬到這斷仙嶺最高峰的半山腰，離山頂至少還有一半的行程。

  他們五人已經習慣了這樣強度的行動，但是葛麗怡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生，自然不可能跟上他們的步伐與耐力。

  “少說點。”最前方龍九回頭看了一眼孫小彤，他知道葛麗怡的體能情況，所以並不反感對方拖慢行進的速度，但是卻很厭煩隊伍裏出現不和諧的聲音。

  孫小彤撇撇嘴，低頭擦了擦手裏粘上草屑的手槍。

  龍九放好工兵鏟，將背在身後的步槍轉到前方上膛緊握著，環顧一眼四周後，走到葛麗怡身邊，小聲問道：“沒事吧？”

  葛麗怡臉色蒼白，喝了一口水後搖搖頭：“沒事，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就休息十分鍾。”龍九先是看著手表點頭示意，然後把讓祁高遠和李家建走到身邊，在他們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話，三個男生就在女生的三個方向上持槍警戒。

  雙熊就在不遠處看著它們。

  越靠近斷仙嶺的頂端，它越是不安，越是焦躁，雙眼已經滿是血絲，一副失去理智的凶惡相。

  “不行，不能在等了！”雙熊搖著熊頭想著，身影漸漸地退出灌木從中。

  幾分鍾後，葛麗怡也緩過氣來，自己接過水壺喝水，看著司馬雨希隻是額頭有汗，還是非常精神的樣子，就又是驚歎道：“你們真的是太厲害了！”

  “練出來的。”司馬雨希嘴角微微一翹，但是眼神中卻沒有一絲喜悅，“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很小的時候就一起和特種部隊訓練，白天訓練風雨無阻，晚上就學習軍事理論，還經常在夜間操練，至少就是五公裏負重越野。”

  “你們那時多大？”葛麗怡一邊喝著水，一邊隨口問道，心裏沒有多少震驚，在她看來古裝電視劇裏的那些精銳部隊就是這麽演的。

  “六歲開始，十六歲才最終結束。”司馬雨希回答道。

  葛麗怡被嗆到了，立馬噴出一口水。

  “六歲開始！”她震驚道。

  “是啊。”司馬雨希點點頭。

  龍九好似發現了什麽，突然回頭衝她們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表情嚴肅地盯著周圍。

  “什麽了？”祁高遠慢慢靠近到龍九身邊，直視著前方疑惑道。

  龍九舉著步槍瞄準前方，自認為是錯覺後，就緩緩放下槍，衝祁高遠擺手讓他回到原位警戒。

  等了片刻都沒有動靜，葛麗怡就在司馬雨希的耳邊小聲問道：“為什麽？你們這也太瘋狂了，就像是……”

  司馬雨希說：“就像是從小培養的死士？”

  “對啊！”葛麗怡說，古裝電視劇裏演的死士不可就是從小培養的嗎？

  “但是我們沒有接受到任何思想教育，就連類似大學裏的思政課都沒有！”司馬雨希靠在了葛麗怡的身上，徐徐道來，“我們那十年沒有休假，不得放鬆，每天日複一日的學習軍事技能，鍛煉格鬥能力，周圍的教官就像是在打造一個戰爭機器般錘煉著我們，卻連最基本的服從都不強調。教官在那裏也是我們的對手，隻有靠實力擊敗他們才有吃的，要麽就餓肚子，要麽就吃難以下咽的炒麵粉！”

  葛麗怡更加不解道：“那為什麽啊？是誰在讓你們這樣做？”

  “還能是誰？”孫小彤冷眼說道，“當然是我們那些將軍父母咯！”

  葛麗怡驚詫地看著孫小彤，想不明白做為父母怎麽可能這麽做？

  “你是想問他們為什麽要那麽做嗎？”司馬雨希問道，見葛麗怡連連點頭就說：“當然是為了淬煉我們的意誌，他們那些從苦難中走出來的軍人，總是害怕下一代缺乏堅定的意誌，所以對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有無比強大的意誌！”

  “所以你們才會這麽厲害？”葛麗怡怯生生地打量著他們，難怪這些人總給她一種鋼鐵般的感覺，原來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厲害嗎？”司馬雨希卻詫異地看著她反問道，目光往孫小彤身上撇了撇，“你看那黃臉婆，小時候被太陽曬落的一層皮，離開部隊以後，就經常往臉上打粉，塗各種防嗮霜，妝掉了就感覺是皮掉了一樣，那可是連軍區醫院的頂尖心理醫生都無能為力的心理疾病！”

  孫小彤能聽到司馬雨希在議論她，甩了一個白眼後，像是受到提醒，將手槍夾在腋下，又把化妝盒拿了出來，一絲不苟地補著妝。

  葛麗怡心裏打個寒顫，本來就覺得這些人不正常，沒想到真有人是神經病人。

  她不由想起和這些人相遇的場景。

  那時候，龍九五人在邕州市的上空進行跳傘活動，正好全部降落到葛麗怡所在大學的操場上，六人脫落的呼吸麵罩也落在操場上，正好砸中一個學生，那個學生立即倒地不起，龍九他們落地後也搖搖晃晃，愣是沒有看到那個就倒在他們身旁的學生。

  操場中的其他人都被他們的從天而降驚呆了。

  隻要葛麗怡反應過來，衝過去一把推開孫小彤，查看那位學生的傷勢，好在呼吸麵罩的風阻很大，即使從高空落下也不足以致人死亡，在葛麗怡的呼喊下，那人就迷迷糊糊地蘇醒，被其他人攙扶到校醫院中。

  葛麗怡則在操場中看著龍九幾人，仔細一看，他們幾人穿著單薄，在拍一拍衣袖時，葛麗怡能聽到冰沙碎裂的聲音。

  幾人眉毛發梢都吊著水珠，在渾身顫抖後也恢複了一絲神誌。

  葛麗怡感覺到他們可以交流了，第一句話就是：“你們傷到人了！”

  龍九下意識地低頭左看右看，然後抬起頭喘著氣，疑惑道：“踩死人了？人呢？”

  說著，雙腳一軟就要摔到在地，好在葛麗怡及時抱住了他，但是其他人晃悠兩下後，都噗的一聲摔到。

  之後，葛麗怡就和其他同學一起把他們送到了校醫室，自己給他們墊了醫藥費，在他們昏迷無法下床的時間裏，給他們送了一周的飯，一來二去就聊了起來。

  在後來的交談中才知道，他們竟然從升到萬米高空的熱氣球上跳下，而且每人隻有一個給氧的呼吸麵罩，沒有其他的保溫措施，足足在零下的溫度裏堅持了一個半小時。

  呼吸麵罩是他們最後失去意識時，在反常脫衣現象中掙脫掉的。

  “你們是真的瘋狂！”葛麗怡想到他們決定進山找熊的時候，自己居然腦袋一熱就和他們一起來了。

  著實是不應該！

  葛麗怡一拍腦袋，後悔不及，雙手雙腳都酸痛無比，哀嚎一聲後四肢無力垂下。

  “沒事，我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司馬雨希安慰道，“我們的軍人準則不允許我們拋棄同伴！”

  “這又不是部隊，你們都那麽厲害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葛麗怡奮力挺直腰板，一臉的詫異。

  部隊培養了他們十年，也一定消耗了不少的資源，一身技能卻不在部隊裏報效國家，反而到處追求刺、激冒險。

  既然如此，又何必從小受那些苦呢？

  但是她沒有想到，當他們聽到她這個問題時，五個人的臉色立即陰沉起來。

  孫小彤緩緩收起化妝盒，拿起腋下的手槍，退下彈夾看了一眼，推進去後上膛，槍膛裏原來的子彈被彈出，她精準地接下放回子彈盒包裏。

  一連串的槍械聲嚇得葛麗怡渾身一哆嗦，還以為是自己問到了什麽不該問的事情，孫小彤忍不住要滅她口了。

  “我們被趕出來了。”司馬雨希緩緩說道，“也可以說是被淘汰了。”

  “啊？”葛麗怡頓時驚掉了下巴，“你們還不夠優秀嗎？”

  “誰知道呢？”孫小彤冷哼一聲，“反正我們也不在乎，他們也不管我們了，進軍區也不攔，想要什麽就申請，一般報我們爸媽的名字都能拿出來。這樣多好，一身的技能知識，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你不也是嗎？”她的目光定著葛麗怡身上，臉上是戲謔的微笑，“你爸死的早，你媽也不管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不一樣！”葛麗怡立即艱難地站起來，堅定的眼神在對上孫小彤的眼神時，立即就開始怯懦地閃避。

  “又什麽不一樣？”孫小彤冷笑道。

  尖酸的聲音在周圍人聽來有些刺耳，但是也直擊龍九等人的內心，也就是因為這點共同感，他們才會帶上葛麗怡這個累贅。

  葛麗怡自認為有所不同的態度，才是孫小彤看不慣她的真正原因。

  “就是不一樣！”葛麗怡低頭說道。

  “我的爸是病死的，我媽很愛他，他死的那一晚我媽滿臉的憔悴，發根都白了，看起來老了二十幾歲。我還有爺爺，隻是我的爺爺不喜歡我，連我給他買的鸚鵡和貓都要丟掉。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我爸死後，我媽就開始記恨爺爺，我更不知道為什麽，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管過我，所有的事情都讓我自己決定，甚至都不過問一聲。”

  孫小彤聽完，嗬嗬一笑：“很好，你至少還活的有些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