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術抬頭一看，麵前還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黑暗。

  可這黑暗世界像是覆蓋著一層薄紗，看是無邊無際，實際上更像是一種無奈的掩飾。

  他此刻無比肯定，係統就在他的麵前，但是他伸出手後，又什麽也沒有觸摸到。

  他咧嘴一笑，果斷舉起隱峰劍，星能匯聚，比周圍的環境還要顯得黑暗的黑霧，纏繞在劍身上，

  就在他即將揮劍時，眼前的世界突然發生了變化。

  黑幕產生宛如水波一般的漣漪，回蕩在四麵八方，波紋越來越密集，竟看得淩術頭暈目眩。

  他還以為係統有點誠意，要自己出來呢，沒想到還和他玩這個把戲！

  心中頓時冒起一團火，奮力揮下隱峰劍。

  劍芒撕破漣漪，這動蕩的黑幕像一薄紙被輕易撕開。

  緊接著，黑幕散出，這個世界竟然出現了五顏六色的光，炫耀奪目。

  “零號，我們離開超弦時空了？”淩術問道。

  此情此景，讓他不由懷疑係統是不是用了什麽辦法，把他強行帶出超弦時空。

  零號否定道：“並不是，零號沒有發覺係統的任何活動跡象，您剛才看到的，是它自身的隱蔽狀態，您應該已經把它的隱蔽狀態打破了！”

  “那這是什麽地方？”淩術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發現這些色彩斑斕的光，居然在試圖組成一些具體的事物。

  他看到了一根樹樁，緊接著，樹樁上匯聚著綠光，開始出現葉子，甚至還有棕色的藤蔓。

  一棵完成的大樹儼然出現在他麵前，他理解為，這是係統在做手工藝品，小有興趣地打量起來。

  不過隻在一瞬間，他立馬意識到這棵大樹似曾相識，赫然就是他家所在的街道——長平街道上的一棵樹！

  他曾無比細致地觀察過自己所在的世界，非規則意識體帶來的超強記憶力讓他過目不忘，家附近的一草一木他都記憶猶新，不可能認錯！

  這棵樹上麵的藤蔓枝幹，以及紋路走向，都與長平街道街頭的紅綠燈邊上的那顆樹一模一樣！

  光芒又變化出一些東西，淩術一看，也都確定是長平街道上的東西。大到路燈與大樹，還有街道兩邊的房屋；小至路麵上的沙石分布，樹木的紋理都刻畫了出來，精細到連淩術也無法確定，這和長平街道上麵的是不是完全一樣。

  “零號。係統在做什麽？”淩術問道。

  隱峰劍還握在他的手中，退去黑霧纏繞以後，依舊寒光淩冽，與這個還沒有成型的世界格格不入，周圍的彩色光芒進不得分毫。

  零號的聲音從裏麵傳出：“它似乎是在模擬我們的世界。”

  “模擬世界？”淩術看著前麵一朵正在成型的小花，小花被一點點複刻出來，複刻的切麵完全就是將小花從這個地方切開，精度達到驚人的誇克級別，每一個原子都完全一致的複刻出來！

  他伸手過去輕輕觸摸，軟軟的，是花瓣的手感！

  “這已經不是模擬了，而是在創造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的街道已經有一段成型，淩術便順著這條街道往裏麵走去。

  他緩慢前行，給係統留出足夠的時間。

  單論係統已經完成的部分，這個世界已是無比的真實，遠處雖然沒有出現高樓大廈，這裏卻有陽光的照耀，細微的風吹，還遠處汽車的喇叭聲，更有樹上的蟬鳴，隻是看不到蟬蟲的身影。

  淩術低著頭，竟無法分辨出這是不是自己生活的世界！

  他走到楊婆婆家門前的榕樹下，樹葉一點點成型，楊婆婆家的大門也出現了。

  他走了過去，居然嚐試敲門，自然不可能有人回應他。不過這樣也好，他並不希望係統有複製生命的能力，生命需要最基本的尊重。

  街道又加載出來一截，再往前不遠，就要到淩術的家了，他滿懷好奇地走過去，不知道係統會不會複刻出他生活的地方。

  在他的期待下，係統果然開始複刻他的家了。

  可是正當他滿心歡喜的等待時，係統卻用純粹的白光一點點複刻出他的房子，完成後，卻沒有給這一個白色的屋子上色，居然是直接讓它散發著耀眼的白光！

  這白光與這五顏六色的世界相互融合，看起來竟然相得益彰，世界似乎變得更完美了。

  “零號？”淩術輕聲喊道。

  零號知道他要問什麽，直接說道：“先生，這裏和周圍除了散發出來的光芒色彩不同以外，並沒有任何區別，有可能是它缺乏這個屋子的詳細數據，隻好用純粹的白光取代其他色彩。”

  “那也沒有必要把我家弄成一個大燈泡吧！”

  零號給的理由太過牽強，他的爸媽都封閉著自身的能量，係統也掃描過他的家，不應該沒有他家的詳細數據。

  淩術不知道係統為什麽要這樣做，在沉了一口氣後，頂著白光走到大門前麵。

  他彎下腰來，把手摸到門邊的花瓶下，果然在那裏找到了鑰匙。係統雖然這回外觀做得粗糙了，但是這個基本的細節還是有的。

  不過在拿出鑰匙後，淩術愣了一下，這不是他家的鑰匙，或者說，不是他家現在使用的鑰匙！

  這是係統的失誤嗎？

  淩術疑惑地把鑰匙插入鎖孔中，輕輕一扭，居然將門打開了！

  但是裏麵是白茫茫一片，他看不到玄關的裝飾，也不知道屋裏具體是什麽情況。

  零號說道：“裏麵和外麵不一樣了！外麵是係統模擬出來的世界，而裏麵卻沒有一點係統的能量波動，也就是說，裏麵就是係統主體的內部！”

  “裏麵就是係統的內部？”淩術回頭，疑惑地看著這個世界，既然他們這麽容易就找到了係統的內部，那係統為什麽要創造出這個世界？

  他懷著疑問，走進白光之中。

  這白光隻是一層非常薄的薄膜，淩術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眼前的世界驟然一暗。

  這倒也不是超弦時空中宛如深淵的黑暗，而已一個照耀著月光的夜晚，可以用肉眼看清腳下一片好似水麵的地方，身上籠罩著一層薄紗般月光，無比柔和，似少女的輕撫。

  這光從何而來，他不得而知。

  無論他看向那裏，都找不到光源，最終，他和零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這光來自虛無的時空。

  這也許就是係統的能量來源，可是淩術給它補充過晶能。難道它吸收能量不依靠其他形式的轉化，僅僅存在就可以利用？

  零號通過這裏的光蘊含的能量，結合一道知識庫中的時空轉換公式，係統的能量利用效率無限接近於百分之百，更準確的說，係統的損失的能量，微弱到連零號的計算精度都無法運算！

  他想起了自己使用係統近乎三分之一的能量，卻隻製造出一句七紋的身體，其中白白耗費的能量可想而知。

  隱峰劍的細微振動引起了淩術的注意：“零號，你有什麽發現麽？”

  零號回應：“先生，這裏就是係統的內部，中樞核心現在應該處在休眠狀態，您可以嚐試呼喚她。”

  淩術愣了一下，沒想明白零號這個時候為什麽要提到中樞核心，他還是下意識地認為，中樞核心就是係統的一部分，在係統的內部就已經進入了中樞核心的內部，二者沒有必要分開並論。

  可是他沒有意識到，係統正在外麵全力複刻出他的世界，這裏又怎會一片寂靜？

  在零號的建議下，淩術還是呼喚起了係統：“係統，你在嗎？”

  可話音落下有一陣，也沒有看到這裏有任何變化。

  就在他們懷疑自己的判斷時，神奇的變化出現了。

  腳下的水麵緩緩出現一些金色的熒光，像是一隻隻螢火蟲，緩慢地飄向空中。最終，他們懸在這一片空間的上方，宛如一片璀璨的星空。數不清的星辰突然像周圍伸展出放射狀的觸須，觸須將所有星星錯綜複雜地聯係在一起。

  這一刻，淩術想到了一樣東西——大腦！

  每一個星星都是神經元，通過觸須聯係，組成了一個如星河一般的大腦！

  突然，一個女性的聲音傳到淩術耳中：“滴，接收到宿主指令，我們在！”

  淩術緩緩轉身，那個女人就站在他的身後。

  她戴著一個刻印這星辰的麵具，身上的衣物也閃耀著群星，好似用星空裁剪而成，身姿高挑，赤腳站在淩術麵前。

  淩術懷疑道：“你是係統？”

  那女子說：“我是中樞核心。”

  淩術低頭看著手中的隱峰劍，係統的聲音一直是中性的，帶著強烈電磁回聲的聲音，他沒有想到中樞核心居然是一位女性。

  不過中樞核心也才剛剛被他喚醒，顯然不是他要找的。

  他還沒有開口，中樞核心就先說道：“我知道你來這裏是為什麽。”

  淩術輕輕笑道：“我連自己要找什麽都不知道，卻有人比我更清楚的？”

  中樞核心頓時沒了話語，二者陷入的短暫的沉默。

  周圍的精神網絡中，時不時閃過一道白光，好似在糾結著什麽事情。白光突然在神經元中差亂無章的閃爍，這是這女子的情緒與思索，甚至暗藏殺機！

  淩術凝視著她，她長歎口氣，無可奈何道：“你們就是這樣子，總是沒有目的，卻拚盡全力去做一件事情。不論失敗與成功，隻為放手一搏，結果對你們來說已然不再重要！”

  淩術笑道：“什麽話，沒有結果，拚盡全力做什麽？”

  中樞核心默默看著他，看得淩術渾身不自在。

  “跟我來吧。”

  片刻後，她搖搖頭，轉身走向前方。

  淩術欣然一笑，緊跟在她的身後。

  走著走著，淩術突然看到前麵出現一扇木門。

  他們在這扇門前停了下來。

  中樞核心轉身看著他說：“你想知道的就在裏麵。”

  淩術走上前想撫摸一下這扇門，中樞核心卻攔住他說：“請把零號留在外麵。”

  “為什麽？”淩術猶豫了，他不確定在裏麵需不需要用武力解決一些事情，但中樞核心目光堅決，顯然不可能讓他把零號帶進去。

  零號突然說：“先生，您進去吧，零號就在外麵。”

  淩術這才不再多說什麽，放開隱峰劍，讓劍自行漂浮在這裏。自己走到門前，輕輕觸摸後，發現它隻是一扇普通的木門，隨即推門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