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藥應該是皆首珈給我們的……”巫衣小聲說道。

  淩術吸了一口冷氣，皆首珈這人著實是讓人厭煩。

  “先生，現在的宇宙文明，不應該還存在這種利用晶核的技術。”零號說。

  “那就有可能不是現在的東西。”淩術心中的小本子悄悄地記上了龍域的特產，以後有機會，就去那裏見識一下他們的製作工藝。

  巫衣見淩術不再追問，便轉身繼續在前麵帶路，不一會，就把淩術帶到了一個金屬柵欄門前。

  這金屬柵欄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完全不具備阻攔星徒和靈武者的能力，不過要逃出這裏，對於巫鴻來說，也沒有那麽簡單，畢竟這裏是五山傭兵軍團的總部，他們一路上就經過了好幾個塞滿人的大廳。所有人看到淩術，都自覺地讓出了一條路，流著冷汗看著淩術從身邊經過。

  一路上，巫衣還向他介紹了他們的來曆。五山雇傭兵團來自狩獵星域的一個偏僻星係中，一個星係中產生了五個稍有差異的部落文明，他們便以掌控了蟲洞橋的天山部落為首，帶走了各個文明中的一些精英，由天山擔任團長，組建了這個雇傭兵團。他們離開原生文明，便在宇宙中摸爬滾打了上百年，遭遇過他人的欺騙，使得數十年的努力血本無歸，也曾得罪他人，被逼入絕境，幾次險象環生，最終，在這個星係裏，紮下了一點根基。

  可以說，他們一開始進入蟲洞時有多麽的意氣風發，後來就有多麽的狼狽，但他們深知，一個行星文明是非常脆弱的，所有他們隻能硬著頭皮走了下去，處處謹小慎微。但他們又不敢放過任何發展實力的機遇，因為他們清楚自己現在的地位根本就做不到安枕無憂，守界星的水太深了，所以巫鴻才會冒然向淩術拋出橄欖枝。

  巫鴻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就安安靜靜地躺在監禁室的床上，隻是情緒有一點低迷，聽到有人打開了門也沒有什麽反應。

  “巫鴻，你現在挺悠閑啊……”淩術悠悠的聲音傳到巫鴻耳中。

  這在腦海中回憶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立馬讓他從床上蹦了起來，定睛一看，大呼一聲：“先生！”

  他急忙跑到淩術麵前，恭敬道：“先生，能再次見到您，我真的非常高興！”

  “看到你沒事，我也挺高興的。”淩術看了一眼這略顯昏暗的監禁室，“我們出去走一走吧。”

  巫鴻沒有任何猶豫就說道：“好的！”

  他們三人便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監禁室，五山雇傭兵團的其他人看到巫鴻出來了，麵麵相覷，神情緊張，卻沒人敢站出來攔住他們。

  淩術突然問道：“皆首珈對你們做了什麽？”

  巫鴻猶豫了一下後，說道：“皆首珈還沒有對我們出手，隻是威脅我們把您交出去，否則就中斷開發部與五山雇傭兵團的合作，那等於是要把我們給趕出守界星。我們巫山一派的族長巫山出麵與他交涉，以整個巫山一脈攬下了他的製裁，團長為避免他突然的報複，就撤下了我們巫山一脈的職務。”

  “那真是為難你們了。”淩術緩緩說道。

  巫鴻連忙說：“都是我等自願的，怨不得先生！”

  他全然沒有埋怨的神情。

  淩術默默地看著他，這才意識到，從進入五山雇傭兵團開始，看到的每一個人，上至團長，下至一個普通成員，哪怕承擔了巨大的壓力，卻沒有一個人向淩術投去抱怨的眼神。這是一個敢做敢當的文明，選擇在淩術身上下了籌碼，就甘願承擔其存在的風險。

  “那你們有什麽打算？”淩術一邊走一邊問道。

  巫鴻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巫衣，她正站在淩術身後，給巫鴻擠眉弄眼。

  巫衣又是搖頭又是翻白眼的，還真讓巫鴻明白了她的意思。

  意識到團長和幾個大隊長可能已經對淩術出手後，巫鴻感覺周圍的溫度上升了，不自覺地扯了一下衣領。

  他說：“先生，我們巫山暫時躲避一陣子，皆首珈應該就會把您的事給忘了。”

  “我想應該不會那麽簡單吧？”淩術想到了皆首珈當時狼狽的樣子，在把自己帶入進去後，如果自己心胸狹窄一點，那自己可能十年以內都不會忘記，十年以後就不用記了，而是將這份仇化作了本能，隨時隨地都會想到報仇，至於開始時是什麽引發的仇恨，已經不重要了。

  淩術的心聲並沒有屏蔽零號，零號聽到他這麽一份想法，忍不住說道：“先生，你這心走的也太窄了。”

  淩術卻說道：“那是皆首珈的心。”

  零號：“……”

  巫鴻這時苦笑道：“帝國最近動靜很多，他應該會收斂一點吧。”

  淩術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他這是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憐憫上。

  “我會幫你們解決皆首珈的麻煩。”淩術轉過身去看著他說。

  “真的嗎？”巫鴻難以置信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淩術肯定地回答，“這畢竟是因我引起的麻煩，我自然有責任出手擺平它。”

  巫鴻和巫衣激動萬分，淩術的一句承諾，強於他們的任何掙紮。

  “大人，您真是個好人！”巫衣高興地手舞足蹈。

  “你也要叫我先生。”被發到一張好人卡的淩術，轉身繼續向總部外走去。

  周圍的人也聽到了淩術的話，眾人臉上的陰霾煙消雲散，淩術經過時表現出來的緊張也轉變成了由衷的敬意，好像百分之兩百可以確定淩術不會出爾反爾一般。

  巫鴻和巫衣趕緊追上淩術，巫衣問：“先生，您現在要去哪？”

  淩術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巫鴻問道：“你知道克安亞的家人去哪裏嗎？”

  “克安亞？”巫鴻想了一下後，才回答道：“先生，您是說我們上次追捕的那倆姐弟？”

  他看到淩術點頭，就說道：“很抱歉，在您離開後不久，皆首珈就找到了我們，我們躲了起來，放棄了與外界的聯係，並不知道城外發生的事情。先生，他們出事了嗎？”

  淩術搖搖頭：“這個倒是不確定。”

  巫鴻說：“請先生放心，皆首珈很少會注意城外的那群貧民，他不會認為那些人與您有聯係的。”

  “希望如此吧。”淩術轉身繼續向外走去，“那我們就到處走一走吧。”

  巫鴻和巫衣跟了上去。

  零號在淩術腦海中說：“先生，以係統的掃描功能，你隻需用十多分鍾，就可以翻遍這整個望星城。”

  淩術想了一下說：“天上畢竟布置了一個天基武器陣列，我在城裏到處跑，影響不太好吧？”

  “先生，你飛快點他們就看不到你了。”

  “嗯，說的對。”

  他們乘坐著天梯下到了中央大廳中，大廳裏還是聚集著不少人，在淩術上去的那段時間裏，信息窗口更新了一條新的消息。

  來自冥水星域的消息，冥水殿堂的黑河艦隊在冥眼星係與一位神秘女性發生衝突，黑河艦隊的炮火吞沒了數座冥眼星重鎮，目前那名神秘女性去向不明，冥水殿堂宣布徹底封鎖冥眼星係，任何人禁止進出冥眼星係。黑河艦隊已經進入一級戰備，雇傭協會警告所有雇傭兵團，近期不要進入冥水星域。

  對於這條新消息，一旁的人議論紛紛。

  “艦隊可是冥水殿堂的主力艦隊啊！竟然因為一個女人，就出動了黑水艦隊。”

  “聽最後一批從那裏出來的人說，那個女人在黑河艦隊的第一輪轟擊中，竟然毫發無損！”

  “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他們說那人揮揮手，冥眼恒星都黯淡了幾分，她肯定是七紋的實力！”

  “嘶！七紋！”

  “先生，您沒事吧？”巫鴻注意到淩術看著那條消息愣神，便輕輕地問道。

  “沒什麽。”淩術皺著眉頭思索著：“我怎麽覺得，宇宙裏的一半動靜，都是那個神秘女人鬧的呢？”

  零號不解道：“先生何以見得？”

  淩術搖搖頭，他並沒有判斷依據，那不過是憑借心中的一點直覺猜想的罷了。他隱約間想到了孤界星的一些事情，如果說瓶界星係的星橋是銀爪破壞的，那孤界星係的星橋又是誰破壞的，不太可能是冥水殿堂破壞的，那會是誰呢？第三個星橋架裏的痕跡又是誰留下的？

  在淩術沉默之際，零號突然說道：“先生，你所想的與我們有什麽關係呢？”

  淩術聽到零號這麽說，便笑道：“是啊！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宇宙太不太平，都不影響我一點點變強，直至超脫永生。”他平淡地掃了一眼信息窗口上的宇宙大事，就像是看書中的一段華麗文字，入眼，卻難以共情。

  淩術的目光越過信息窗口，抬起頭看向大廳天頂開出了一扇扇小窗。有的小窗緊閉，有的小窗大開，還有人探出頭來。淩術一眼就看到了五山雇傭兵團的那扇小窗戶，團長天山正站在窗邊，向淩術露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

  一笑泯恩仇，可是他們轉變的也太快了，淩術雖然並不在乎，但難免心中膈應。

  他看向巫鴻問出了一個讓對方嚇一跳的問題：“像雇傭協會這樣一片地方，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