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就賭江瀛今晚會不會發...
作者:斑衣白骨      更新:2021-05-23 15:07      字數:4393
  周靖也敲響六樓一間客房房門,道:“江董,是我。”

  客房裏裝著整套智能家具,江紫煙躺在飄窗上就打開了房門。

  周靖也推門走進去,手裏拿著一隻精致的手掌大小的加濕器,他把加濕器放在起居室茶幾上,道:“這是您要的加濕器。”

  酒店建在山上,被樹林環繞,背身就是海,空氣本就很濕潤,此時下著暴雨,房間裏更是潮濕。但是江紫煙又在房間裏擺了兩大一小三個加濕器,更要了一個精巧的晚上放在床頭蒸臉。

  她日理萬機,臨時留宿在山莊讓她晚上飛去英國的計劃不得不延後,因此心情煩躁:“路還沒通?”

  周靖也笑道:“雨太大,半山腰剛發生一起車禍,現在路障又多了一重。今天晚上您安心住下,缺什麽就告訴客房主管小孫。”

  江紫煙臉上貼著麵膜,右手打著懷裏的電腦,左手挑起手指輕按臉上的麵膜:“網太差,有沒有辦法解決?”

  周靖也道:“我讓人把路由器遷到您房間,可能會好一些。”

  江紫煙從鼻孔裏嗯了一聲,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瞧周靖也。

  周靖也等了片刻,見她不說話,就返身往門口走。

  “等一下。”

  江紫煙道。

  周靖也回身:“還需要什麽?”

  江紫煙關上電腦,轉過臉,瘦長的臉被白森森的麵膜紙包裹著,像一具骷髏:“你把江瀛安排在哪兒?”

  周靖也嘴角一勾,笑道:“江總在三樓。”

  江紫煙皺了皺眉:“和我在一棟樓?”

  周靖也:“對,客房都在這棟樓。”

  江紫煙不語,稍顯憂慮的模樣。

  漆黑的夜空裏恰好響起一聲巨響,似乎整座山體被狠狠撞擊,江紫煙的身體隨著山體被撞擊輕輕顫了一顫。

  她煩躁地說:“沒事了,你出去吧。”

  周靖也笑而不語,離開了她的房間。他知道江紫煙在害怕什麽,而江紫煙的恐懼正是他想要的。

  他的房間在一樓,他扶著樓梯扶手一層層走下樓,到了三樓,恰好看到葉初陽和江瀛沿著樓梯上來。

  三人打了個照麵,周靖也問:“兩位還沒休息?”

  雨勢太大,盡管撐著傘,但是身上不免沾到了雨水,一看就是剛從外麵走了一遭。

  江瀛把西裝外套脫掉了抗在肩上,道:“對,現在要回去休息。”

  他抓著葉初陽的手打算繞開周靖也,但是葉初陽稍一用力把他拽住了,對周靖也說:“如果下山的路通了,請立刻告訴我們。”

  周靖也先答應了,才問:“晚飯在餐廳吃還是送到你們房間?”

  江瀛搶先道:“送到房間,謝謝。”多聽葉初陽和周靖也說一個字,他都不舒坦,於是拽著葉初陽回房間了。

  套房很大,但是浴室隻有一個,葉初陽先進去洗澡。江瀛脫掉潮濕的襯衫,裸著上身靠在浴室門口,抱著胳膊說:“現在報警有什麽用?讓警察查周家和薑家往上三輩兒的關係嗎?”

  葉初陽在沙沙水聲中略略拔高了嗓音:“至少警察能查到薑往爺爺和周靖也爺爺的身份。”

  江瀛:“我也能查到,我這就讓邊秘書去查。”

  葉初陽:“那鼠窩呢?不讓警察過來勘察鼠窩?萬一真是案發現場呢。”

  江瀛被問住,不情不願的皺起眉毛。

  水聲停了,浴室門被推開,葉初陽穿著浴袍走出來,係著腰帶說:“你諱警的毛病怎麽又犯了?我們必須借助警方的力量查案,而且查案也是警方的權力,我們不能幹擾警方執法,否則是犯法的,聽到沒有?”

  江瀛揉揉耳朵,嘴裏咕咕噥噥地說:“聽到了,你總是有很多大道理。”

  葉初陽在他額頭點了一下:“是你腦子裏的大道理太少。快去洗澡,一會兒要感冒了。”

  江瀛去浴室洗澡,葉初陽來到起居室坐下,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回想在周駿房間裏發現的那幾張照片,似乎想法很多,但又毫無頭緒,隻是在胡思亂想中走神。

  茶幾上的內線電話響了,他接起來:“喂?”

  他以為是準備送餐的工作人員,沒想到是周靖也打來的。

  周靖也:“還沒休息嗎?”

  葉初陽很警惕:“沒有,你有事嗎?”

  周靖也:“我想和你聊聊,我的房間在一樓,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過來一趟。”

  葉初陽本要下意識拒絕,猛地想起掛在牆上的那兩張合照又改變了主意,道:“好,我這就下去。”

  周靖也似乎有些意外,頓了頓才道:“你不需要和江瀛商量?你和我見麵,恐怕江瀛會有意見。”

  葉初陽心裏不爽:“不用,江瀛沒有你想的那麽小心眼。”

  周靖也笑道:“他比我想的還要小心眼。”

  葉初陽不再廢話,掛斷電話換了身衣服,恰好邊小澄領著送餐的工作人員進來了,就對邊小澄說:“我出去一趟,待會兒江瀛問起來,就說周靖也找我,我和他說幾句話就回來。”

  邊小澄:“噯噯,我會轉告江總的。”

  葉初陽下樓找周靖也,轉過一層台階忽然停住了,看著掛在樓梯牆邊的一副畫;這是副長寬超過一米多的大幅油畫,畫的是一位騎馬縱刀的騎士,這是張很普通的油畫,之所以引起他注意是畫中騎士手中那把和西洋騎士格格不入的武士刀,而是還是一把真實的武士刀——一把武士刀掛在畫中的騎士手邊。

  這幅畫縱然怪異,葉初陽也沒有過多停留,隻多看了幾眼就下樓了。

  一樓隻有朝西一間客房,周靖也站在房門口等他,等他走近了,就朝房間裏抬起手,道:“請進。”

  葉初陽稍一猶豫,走進他的房間。

  周靖也的房間比套房稍小一些,落地窗下擺了兩張相對而坐的單人沙發,中間橫著一張茶幾,上隔著一壺熱紅茶和一份巧克力蛋糕。

  葉初陽和周靖也相對而坐,周靖也笑道:“所以,江瀛允許你和我見麵?”

  葉初陽把眼鏡取下來,用餐巾一角擦拭鏡片,垂著眸子淡淡道:“如果你叫我來沒其他事,那我這趟來的很多餘。”

  周靖也道:“你對我越來越沒有耐心。”

  葉初陽把眼鏡戴好,敷衍地朝他一笑:“你也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所以有話快說吧。”

  周靖也把盤子裏的巧克力蛋糕推到他麵前:“我記得你喜歡吃。”

  葉初陽:“謝謝,但是我現在沒有胃口,你找我什麽事?”

  周靖也臉色稍稍一沉:“我對你沒有惡意,我隻想對你表現的殷勤,但是你不覺得你對我的態度很傷人嗎?”

  葉初陽不為所動道:“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我說過很多次,我和你沒有可能,你不需要對我殷勤。但是你從來不把我的話當真,也從來聽不進我的話,所以我隻能用行動告訴你,我隻想和你做陌生人。”

  周靖也:“難道江瀛——”

  葉初陽皺起眉,語氣稍冷:“周靖也,我和你之間的問題從來不是江瀛,江瀛也永遠不會成為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江瀛是我的男朋友,請你尊重我也尊重我的男朋友,不要在我麵前貶低我的男朋友。”

  周靖也嗤笑一聲:“男朋友。”

  葉初陽冷漠地看著他:“有什麽好笑?”

  周靖也笑道:“我就有話直說了,江瀛在我眼裏連人都不是,你卻把他當做你的男朋友,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我相信所有人都這麽認為。”

  葉初陽被他激怒:“你竟然能說出江瀛不是人,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素質原來這麽低。”

  周靖紋絲不亂一字一句道:“江瀛的確不是人,他不具備一個人應具有的道德觀和羞恥感。而一個不懂得善惡,不懂得羞恥的生物,難道還能稱其為人嗎?江瀛不是人,我更願意把他看做一頭野獸,一頭怪物,或是一個瘋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如果他能像一個人一樣保持理性,他會把你咬傷嗎?那麽什麽生物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攻擊別人呢?”

  周靖也身體前傾靠近葉初陽,微微笑道:“是畜生。”

  葉初陽冷冷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貶低江瀛對你有什麽好處,不過倒是讓我看清了了你,我看到了一個狹隘又下作的爛人。”

  周靖也挑眉一笑:“這是你對我說過最過分的話。”

  葉初陽站起身,一臉冷峻道:“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私下見麵,希望永遠不會有下一次。如果下山的路通了,麻煩你第一時間通知我,謝謝。”

  他要離開,但是周靖也卻抓住他的手腕:“別走,我話還沒說完。”

  葉初陽咬牙,一轉身甩開他的手:“我竟不知道你也會死纏爛打。”

  周靖也稍稍舉起雙手,示意自己不再碰他,笑道:“別生氣,如果我剛才的肺腑之言讓你不快,那我向你道歉。不過我的話確實還沒說完,既然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那就聽我說完吧。”

  葉初陽:“除了在我麵前貶低江瀛,你還有其他話要說?”

  周靖也:“當然,關於江紫煙。”

  葉初陽去意已決,但是聽到這句話又遲疑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靖也朝對麵抬了抬手:“請坐。”

  葉初陽看看手表,坐了回去。

  周靖也像是有意拖延,抿了一口茶,才道:“你知道江紫煙住在六樓嗎?”

  葉初陽:“現在知道了。”

  周靖也:“你知道今天和江紫煙一起來的司機還有一個身份是江紫煙的保鏢嗎?”

  葉初陽不耐煩:“可以想到。”

  周靖也還是慢慢悠悠,賣足了關子:“那你知道此時此刻江紫煙的保鏢正守在江紫煙房間門口,並且還會守一整夜嗎?”

  葉初陽:“為什麽?”

  周靖也笑道:“為了防野獸。”

  葉初陽:“你指的是江瀛?”

  周靖也點點頭:“換個問題,你知道顧明衍自殺那天晚上是什麽天氣嗎?”

  葉初陽:“難道你知道?”

  他們坐在窗邊,落地窗落著一層厚重的窗簾,把窗外的風聲和雨聲擋住了大半。

  周靖也突然一把拉開窗簾,露出窗外漆黑的雨幕,呼嘯的風雨聲登時穿透玻璃,傳到屋裏。

  周靖也道:“和今天晚上一樣,是一個暴雨天。”

  葉初陽陡然間如坐針氈,他再度站起身,準備隨時離開:“為什麽對我說這些?”

  周靖也同樣站起身,對他笑道:“或許你不信,但是我比你更了解江瀛,比如我知道他在某種特定的天氣下會很容易精神失控,比如像今晚的暴雨天。”

  葉初陽難掩惱怒:“你還是把江瀛當成一隻動物去揣測。”

  周靖也笑道:“這不是我的揣測,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你難道不知道江瀛曾有三次在暴雨天的夜裏精神失控嗎?。”

  這個話題太敏感,葉初陽不想就此和他討論,隻有保持沉默。

  周靖也笑道:“據我所知,江瀛在暴雨天的夜裏一共有過三次過激行為,一次是八年前,他鬧自殺,非要從樓頂陽台往下跳,若不是他家裏的老管家把他敲暈,這會兒已經墓前長草了。一次是五年前,他發了瘋要去墓地刨顧明衍的墓,是警察及時趕到把他攔住。還有一次是三年前,他提著刀要殺自己的母親,江紫煙躲在房間裏,他把門都砍破了。”

  聽著這些往事,葉初陽暗暗的心驚肉跳,但麵不改色:“你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周靖也:“這些事都不是秘密,江瀛的瘋狂人盡皆知,隻要你想知道,你也可以查到。”

  葉初陽:“這就是你今天晚上找我談話的目的?告訴我江瀛以前做過多少瘋狂的事?”

  周靖也向他走近:“不,我想和你打個賭。”

  葉初陽隨著他的走近往後退了兩步:“賭什麽?”

  周靖也指了指窗外:“今天晚上下暴雨,江紫煙就在樓上,就賭江瀛今晚會不會發瘋。”

  葉初陽心猛地一沉,忽然明白了周靖也話裏的機關。

  周靖也笑道:“看來你懂了,我跟你賭的是江瀛今天晚上會不會殺死自己的母親。”

  轟隆一聲,窗外漆黑的雨幕中落下一道雷,狠狠砸進山坳裏,整座山都隨之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