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教唆殺人
作者:斑衣白骨      更新:2021-05-23 15:07      字數:7842
  “你們認錯人了,我不叫張嘉文。”

  男人像是喝了酒一樣,臉上一陣紅似一陣,汗珠順著兩腮直往下淌,把他蠟黃幹瘦的浸出一層淡淡的紅潤。

  葉初陽問:“那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急了:“你們到底想幹嘛?我不認識你們啊。”

  葉初陽:“剛才你在告別室為什麽拍照?”

  男人不擅長偽裝,神色登時神神鬼鬼起來,低頭不言。

  葉初陽又問:“你認識薑海義?”

  男人立馬說:“不認識。”

  葉初陽:“那你為什麽來參加他的追悼會,還偷拍照片?”

  男人被問死,惱羞成怒似的用力推搡肩膀的江瀛:“和你們沒關係,鬆開我!”

  江瀛抓住他的手腕一轉身繞到他背後,把他的胳膊提起來壓在背上,做成個警察善用的逮捕的姿勢,道:“葉博士,把他送到公安局。”

  江瀛在試探他,倘若他心裏沒鬼,自然不會躲避警察,倘若他心裏有鬼,那就另當別論。或許是他們運氣好,也可能是這人實在沒有城府,一聽江瀛說要去公安局,立馬顯出慌亂之色,掙紮的愈加厲害。

  葉初陽心裏有了底氣,走開兩步給海陽打電話想讓海陽過來帶人,但海陽正忙,隨便敷衍幾句就把電話掛了。葉初陽沒辦法,打算發揚精神把這人送往公安局。

  江瀛把人塞進車裏,扶著車頂沉思了一會兒,道:“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張嘉文在現實世界中的映射,那就應該讓薑往和這人見個麵。”

  葉初陽猜出了他的動機:“也是,既然他能在薑往的精神艙裏出現,那薑往一定認識他。”

  江瀛給薑往打電話,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讓薑往到停車場來,但是電話還沒打完,薑往就急色匆匆的到了,似乎並不是因為接到江瀛的電話趕來,而是已有計劃。

  薑往的車就停在江瀛的車旁邊,他隔著幾步遠就拿著車鑰匙解開了車鎖,一邊走一邊問江瀛:“你找我幹嘛?”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身後跟著孟不離焦的周靖也,周靖也不願再和江瀛接觸,就先一步坐進薑往的車裏。

  江瀛也無視了周靖也,摟著薑往的肩膀朝自己的車走近:“你爹的追悼會還沒開完,你去哪?”

  薑往道:“有點急事,你剛才給我打電話說有事找我,什麽事?”

  江瀛摟著他走到車窗前,往車裏指:“看看裏麵那個人,認不認識?”

  車窗被放下一半,坐在後座的男人露出全臉。

  薑往看到那人時神情有瞬間的僵硬,但是很快釋緩,佯裝疑惑:“誰?”

  雖然薑往很擅長偽裝,但是江瀛還是把他剛才的暴露看在眼裏,故意給他一個串聯起來的錯誤信息:“他叫張嘉文。”

  薑往笑道:“我不認識他。”

  江瀛又摟著他往前走,敲了敲車窗玻璃。

  坐在車裏的男人被嚇了一跳,擰著脖子唰的一下朝他們看了過去。

  江瀛:“認識他嗎?”

  他問的是車裏的男人。

  男人看了眼薑往,神色無所動,隻滿臉驚慌。

  薑往甩開江瀛的胳膊:“瀛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薑往的車甩著車尾開出停車場,一陣風似的駛出殯儀館。

  江瀛罵道:“真他媽是隻狐狸。”

  葉初陽本就不抱希望於薑往說實話,且不認為這趟空跑,至少他確定了薑往絕對和‘張嘉文’等人存在一層隱秘的關聯。

  去公安局的路上,葉初陽開車,江瀛坐在後座看著那男人。

  這人三番兩次想逃走,甚至想跳車,但是他幹枯的身板完全不是江瀛這健身發燒友加拳擊愛好者的對手,江瀛把他的鞋帶抽出來把他的雙手捆住,還從他衣服內兜翻出一隻半舊的革皮錢包。

  錢包裏夾著身份證,江瀛拿出身份證,念道:“嶽洋,你叫嶽洋?”

  嶽洋被江瀛捏著後頸臉朝下按在座椅上,臉憋得通紅,還在扭動掙紮:“我,我喘不過氣。”

  葉初陽從後視鏡裏往後看了一眼,道:“江瀛,放開他。”

  江瀛拽著嶽洋的衣領把他拽起來,把身份證抵到他鼻根,對著他的臉比照身份證上的照片:“沒錯,就是你。說說吧,你和薑海義什麽關係,為什麽來參加他的追悼會?”

  嶽洋含糊其辭:“路過。”

  江瀛又捏住他頸子:“不好好聊是嗎?我就不信到了公安局,你這張嘴還能閉得這麽死。”

  葉初陽又道:“你別這麽粗魯。”

  江瀛撒開手,在嶽洋的錢包裏翻來找去,在最裏麵的夾層裏抽出一張巴掌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男人是嶽洋,女人和他年齡相近,挽著他的手臂,姿態很親昵。

  江瀛把照片放在嶽洋麵前,問:“這是誰?”

  嶽洋忽然大叫:“你別動!放回去!”

  葉初陽從後視鏡裏看他一眼,騰出右手往後伸。江瀛把照片放在葉初陽手裏,葉初陽隻看了照片一眼,就猜到了照片裏女人的身份。

  他把照片還給江瀛,道:“嶽先生,你有妹妹嗎?”

  嶽洋即慌亂又憤怒:“別動我的東西!”

  葉初陽讓江瀛把照片放回去,又問:“冒昧地問一句,你妹妹是不是去世了?”

  嶽洋拚命扭動被捆住的雙手:“不關你們的事,你們到底想幹嘛!”

  江瀛一把捂住他的嘴,把照片放在他麵前:“這是你妹妹?她已經死了?”

  嶽洋很憤怒,張嘴想咬江瀛的手,但是江瀛眼疾手快躲開了,正要再逼問,就見嶽洋忽然掉下眼淚,低頭啜泣。

  葉初陽看他一眼,對江瀛說:“別問了。”

  江瀛隻好不再問,挪到車廂另一邊,離那個哭哭啼啼的大男人遠了點。

  葉初陽繼續給海陽打電話,打到第三遍才打通,但不是海陽接的,而是小陶。

  小陶說:“葉博士吧,海隊忙著呢,你有啥事兒?”

  葉初陽聽到電話那頭聲音雜亂,不像是辦公室,就問:“海陽哥不在單位嗎?”

  小陶說:“我們都在麗都酒店帶著嫌疑人指認現場呢。”

  葉初陽:“什麽嫌疑人?”

  小陶:“薑海義案子呀,抓到嫌疑人了,人也招了,正在指認現場。”

  葉初陽愣了愣,正要反複向小陶確認,又想起後座還坐著另一個‘嫌疑人’,於是把話咽回去,掛斷了電話。

  江瀛見他臉色不對,就問:“怎麽了?”

  葉初陽稍作沉默,道:“先去酒店。”

  麗都酒店門口停著幾輛警車,引起了小小的圍觀。葉初陽把車停在馬路對麵的臨時停車道,讓江瀛一個人留在車裏看著嶽洋,自己一個人下車朝馬路對麵跑過去。

  他剛到麗都門口,就見一眾便衣警察從麗都酒店出來,海陽和小陶走在最前麵,身後兩名便衣扭著一個戴著手銬的男人,那男人身材幹瘦,瘦得露出骨相,皮色青白眼窩發黑,一雙眼睛混混沌沌,精神萎靡不振,走起路來兩條瘦長的腿往裏拐,像一具隨時倒地的骷髏架子。

  周靖也和薑往也在,他們走在警察隊伍最末,出了酒店就去停車場開車。

  葉初陽喊了一聲:“海陽哥。”

  海陽一眼就在圍觀的路人中看見了葉初陽,朝葉初陽走過去,問道:“你怎麽來了?”

  葉初陽看著正將嫌疑人送上警車的小陶等人,問:“那個人是誰?”

  海陽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薑海義的案子破了,凶手抓到了。”

  葉初陽麵露疑色:“是誰?”

  海陽道:“一個叫嘉明凱的人,薑海義以前的司機。”

  葉初陽:“他承認是他殺死了薑海義?”

  海陽:“對,剛才我們帶他來指認現場,他全都招了。”

  葉初陽緊追不放:“他殺死薑海義的動機是什麽?”

  海陽皺眉:“你問這麽多幹嘛?”

  葉初陽向身後停在馬路對麵的灰色越野車指了指,道:“我也給你帶來一個嫌疑人。”

  海陽想讓葉初陽把話解釋清楚,但是小陶從警車裏探出頭,大聲喊:“海隊,走不走?”

  海陽道:“你跟我回單位。”

  小陶被海陽從警車上趕下來,上了江瀛的車看守葉初陽口中另一名嫌疑人,葉初陽開車跟在海陽警車後麵,小陶在路上就把嶽洋底細盤問了個大概:嶽洋是豐海本市人,今年二十八歲,家裏隻能剩他一個人,父母雙亡,妹妹去世,在某某大藥房工作,至今還是個幹雜物的學徒。

  小陶:“停停停,你在同心堂大藥房工作?”

  嶽洋使勁兒把腦袋往腔子裏縮:“嗯。”

  江瀛問:“同心堂怎麽了?”

  小陶盯著嶽洋,有意說給嶽洋聽:“薑海義生前拿藥的地方就是同心堂。”

  嶽洋半張著嘴,似乎急於解釋什麽,但是他雙眼渙散,慌張失措,又一個字都不敢說。

  到了公安局,小陶直接把嶽洋帶進審訊室,葉初陽和江瀛熟門熟路的進了隔壁留置室。海陽很快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疊資料往桌上一扔,掀開外套雙手叉腰,目光在葉初陽和江瀛身上轉了一圈,先和葉初陽說了句題外話:“小婭說你前兩天摔到腦袋住院了。”

  葉初陽道:“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海陽時間緊張,不等葉初陽話音落地就又說:“挑最簡單的句子把情況解釋清楚。”

  江瀛笑道:“海警官,我來解釋;我和葉博士去參加薑海義的追悼會,偶然撞見了一個叫嶽洋的人,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在靈堂偷拍照片,被我們抓到還狡辯不承認,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認識薑海義,但是說不出來參加追悼會的原因。我們覺得他很可疑,就把人帶來了。”

  海陽:“就這些?”

  江瀛:“他在同心堂工作,就是薑海義生前拿藥的中醫藥店。”

  海陽:“你在暗示我,他有機會在薑海義抓的藥裏做手腳?”

  江瀛聳聳肩:“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個人很可疑。”

  葉初陽道:“嶽洋有個妹妹,剛才我們提到了他的妹妹,他的反應很激動,我認為你們應該調查他的妹妹。”

  海陽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抬起手掌往下按了按:“你們也坐。”

  葉初陽搬張椅子坐在他身邊,道:“那個叫嘉明凱的人,他是薑海義以前的司機?”

  海陽正拿著手機指揮技術員調查嶽洋的妹妹,看著手機說:“他吸|毒,兩年前因為在車裏藏|毒被抓,薑海義也把他開除了。半個月前剛從牢裏放出來。”

  葉初陽問:“你剛才說,他是殺死薑海義的凶手?”

  海陽把手機擱在桌上,看著他說:“你想知道嘉明凱是怎麽落網的?”

  葉初陽點點頭。

  海陽很無奈地瞪他一眼:“行吧,看在你幫了忙的份上,我跟你匯報匯報。”

  嘉明凱的落網並不曲折,警方調取薑海義出事當天的酒店樓道監控錄像,發現司機潘苒在把薑海義的行禮送到酒店房間後,一共有兩名酒店工作人員進入薑海義的房間,一名保潔,一名客房服務員。

  保潔是一個四十五歲的外地人,和薑海義素不相識,率先被排除嫌疑,警方把目光放在了服務員身上;查到此人就是嘉明凱,坐過牢,當做薑海義的司機,和薑海義產生了交叉的社會關係,於一個月前出獄。通過酒店客房主管是他遠方親戚這一層關係來到麗都酒店工作。

  海陽立即深查嘉明凱,找到一份兩年前他藏|毒被抓時錄的筆錄,他承認自己吸毒,但聲稱自己吸毒是薑海義教唆,而且車裏的毒|品不是他的,而是薑海義的,他是被薑海義的背鍋俠。這份筆錄後還附了一份薑海義的尿檢,薑海義的尿檢呈陰性,並沒有吸|毒,於是嘉明凱的說辭也就成了栽贓汙蔑,被判一年零八個月。

  但是時隔兩年,海陽扭過頭來再研究薑海義的尿檢報告,認為當年辦案的程式不夠嚴謹,因為尿檢呈陰性隻能說明薑海義一個星期內沒有吸毒,為何當時的辦案民警不驗血或驗頭發?這樣至少能查到薑海義兩個月內有無吸毒。

  海陽:“我們在三天前就在找嘉明凱,這小子一直東躲西藏,昨天晚上才被抓到。一敲打就全招了,他說當年的毒|品確實不是他的,是薑海義被舉報了卻讓他頂罪。他還承認他一直想報複薑海義,也是知道薑海義經常帶女人去麗都酒店,所以才在麗都工作。”

  葉初陽:“保溫杯裏的毒,是他放的?”

  海陽:“對,他利用布置房間的機會把毒藥灑進薑海義的保溫杯裏,然後把藥瓶藏在床底下。”

  江瀛站在葉初陽椅子後麵,扶著椅背說:“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

  海陽:“什麽奇怪?”

  江瀛道:“他怎麽知道薑海義經常去麗都酒店?他又怎麽知道薑海義有喝中藥的習慣,而且還把中藥裝在保溫杯裏?他又怎麽會想到把殘留氰化物的瓶子藏在床底下栽贓沒有機會把瓶子帶離房間的吳莉莉?看他那張腦子都被當成毒|品吸幹的臉,我不相信他能做出這麽縝密的計劃。”

  海陽神色肅然:“你說的沒錯,的確不是他一個人的計劃。”

  江瀛:“難道他還有幫手?”

  海陽:“他說在半個月前一個男的找到他,說是能幫他報仇,然後就給他一瓶毒藥又給他一個計劃。”

  葉初陽心懸了起來,倒抽一口氣:“他是......受人指使?”

  他忽然回頭看江瀛,果不其然,江瀛麵色沉鬱,目光陰鷙。

  海陽:“目前他拿不出證據證明的確有人唆使他殺人,但是不能排除這一可能性,否則無法解釋他熟知薑海義的生活習慣。”

  葉初陽:“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那這個人一定很了解薑海義,會不會是薑海義身邊的人?”

  海陽:“有可能,但是範圍太廣,排查需要時間。”

  江瀛道:“我想知道這個人長什麽樣。”

  海陽不理解:“誰?”

  葉初陽忙道:“他說的是唆使嘉明凱殺人的人。”

  海陽撓撓頭皮,很苦惱:“我們當然也問了,但是嘉明凱吸|毒吸得腦子糊掉了,問他那人長什麽樣,多大年紀,他說他也記不清,隻記得是個高個子的年輕人,帶著帽子,普通話不太標準,其他什麽都說不上來。”

  小陶突然進來了,拿著一份資料直衝海陽:“海隊,你看看這個。”

  海陽翻開資料:“嶽萱?這是嶽洋的妹妹?”

  小陶:“對,你往下看。”

  海陽迅速在滿頁的文字中找到重點:“嶽萱已經死了?”

  嶽萱已經死了,半年前死於自殺,死亡時僅有二十四歲,大學剛畢業。

  小陶咋咋呼呼道:“她生前在薑海義的公司實習啊海隊!”

  葉初陽聽到這裏,忍不住看向海陽手中的資料,看到幾行被劃線標注,那些官方嚴肅的文字翻譯成通俗的話語就是嶽萱在大學畢業後進入薑海義的公司實習,做過薑海義三個月的實習助理,同年八月二十五號死於家中,死因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

  警方勘察後確認嶽萱為自殺,沒有立案調查。

  海陽看完,麵色凝著:“嶽洋在哪?”

  小陶:“在審訊室。”

  海陽拿起資料去樓下審訊室,葉初陽連忙追上他:“海陽哥,我能幫忙。”

  海陽快步下台階:“你能幫什麽忙。”

  葉初陽:“讓我看著你審訊嶽洋,我真的可以幫忙。”

  海陽很悠長地看他一眼,讓小陶帶葉初陽和江瀛去審訊室隔壁的房間。

  小陶把他們帶進審訊室隔壁的監控室,海陽對嶽洋的審訊已經開始了,透過東麵牆壁上鑲嵌在牆體中間的一張單向玻璃可以看到審訊室中的情景——嶽洋麵朝著他們坐在審訊椅上,雙手戴著手銬擱在椅子擋板上,低著頭露出濃黑油膩的發頂;他幹瘦的身體裝裹進泛起百十條褶皺的西裝裏,整個人像是一張被揉皺的單薄的廢紙。

  他太過恐懼,恐懼到精神衰弱,海陽問他話,他神情恍惚,似乎連自己在哪裏都分辨不清。

  海陽看準了他的心理防線已經接近崩塌,故意狠狠一拍桌:“你在薑海義的追悼會上幹了什麽!”

  嶽洋猛打一哆嗦,驚恐交加地抬起頭怔怔望著海陽。

  海陽:“我們在你手機上找到了你偷拍的照片,你為什麽偷拍靈堂?你想給誰看?”

  嶽洋魘住了似的重複海陽的話:“給,給誰看?”

  海陽:“你想給誰看?你妹妹嶽萱嗎?”

  嶽洋猛然驚醒:“萱萱?萱萱不在這裏,萱萱已經死了。”

  海陽繼續引誘他:“嶽萱為什麽會死?”

  嶽洋用力扣著手指,把嵌進指縫的汙垢和指縫的倒刺一並扣了出來:“你們知道啊,你們說萱萱是自殺!”

  海陽:“難道不是?”

  嶽洋:“不是!是薑海義害她!”

  海陽:“但是你妹妹的確是吃安眠藥自殺。”

  哐當一聲,嶽洋把拳頭砸在桌板上,若不是被圈禁在椅子裏,他就像個炮彈一樣朝海陽砸了過去:“要不是薑海義把她帶到KTV騙她注射毒|品,趁她不清醒對她......對她不規矩!還拍了很多照片,她怎麽可能會吃安眠藥自殺!”

  海陽:“所以你想為你妹妹報仇?”

  嶽洋陡然警惕起來,狂躁的神色中露出不安。

  海陽十拿九穩,不緊不慢道:“我們把你調查的很清楚,你在同心堂大藥房工作,薑海義生前連續一周去你工作的地方拿藥,你完全有機會在他的藥裏動手腳。”

  嶽洋急道:“我沒有在他藥裏下毒!”

  海陽緊緊盯著他:“可是薑海義死於中毒。而你懂藥理,換一昧藥材或許就能要了薑海義的命。”

  嶽洋:“你們去查!薑海義是氰化物中毒!不是藥物中毒!”

  海陽冷冷一笑:“你怎麽知道薑海義是氰化物中毒?”

  嶽洋猶如當頭棒喝,愣在原地:“你,你說的。”

  海陽道:“我隻說你有機會對他的藥動手腳,即沒說他中毒,也沒說他氰化物中毒。”他指了指一旁正在工作的攝錄機,“你剛才說的每句話都被拍了下來,難道你想狡辯?”

  嶽洋:“我猜的,我是猜的!”

  海陽冷笑道:“這種鬼話糊弄不了警察和司法係統,我們現在辦案重證據輕口供,隻要證據充足,就算你不認罪,該怎麽判還是怎麽判。你剛才說漏嘴了,已經給了我們充足的證據,我現在有充分的證據懷疑你為了給你妹妹報仇而殺死薑海義。”

  海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一身輕鬆地朝門口走去:“既然你沒其他想說的,那就這樣吧,看守所的人下午就來。”

  他敲山震虎的策略成功了,嶽洋被他唬住,在他出門前一刻大喊:“我被人騙了!是有人指使我幹的!”

  海陽立即轉身往回走,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道:“給你機會交代清楚。”

  嶽洋抓住了希望似的迫不及待地說:“我本來是不想報仇的,但是半個月前有個男的找到我,千方百計地說服我殺死薑海義報仇。我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迷魂藥,竟然被他說動了,他讓我把氰化物灑進薑海義抓的藥材裏,隻要薑海義熬藥喝藥,就必死無疑。”

  這份口供和嘉明凱的口供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他們都聲稱自己本無意殺死薑海義,但是被一神秘人洗腦,並獲得神秘人幫助,最終都向薑海義伸出複仇的毒手。

  海陽:“你是說,有人唆使你殺死薑海義?”

  嶽洋:“對,唆使!我是被人唆使!”

  海陽:“拿出證據。”

  嶽洋:“我......我沒有證據。他找我的時候是晚上,那天我剛下夜班,在我們家小區後巷裏被他攔住,他給我一瓶毒藥就走了。”

  海陽:“你沒看到他的臉?”

  嶽洋:“沒有,他戴著帽子,我什麽都沒看到——”

  嶽洋也描述不出這個神秘人的體貌特征,案情的推進再次困於瓶頸當中。

  小陶和葉初陽江瀛站在玻璃窗後目睹海陽審訊嶽洋的全過程,小陶嘖嘖稱奇:“越來越離奇了,嘉明凱和嶽洋都承認殺人,他們都給薑海義下毒,那凶手到底是誰?”

  葉初陽四平八穩道:“凶手是教唆他們殺人的人,他們都被真凶利用了。”

  嶽洋磕磕巴巴說不出神秘人的體貌特征,對海陽的詢問一問三不知,審訊陷入僵局。海洋給小陶發消息,讓小陶過去幫書記員整理筆錄。小陶接到命令就過去了,沒察覺江瀛跟在他身後離開了監控室,還在他拉開審訊室房門時一把將他推開,搶先走進審訊室。

  沒等海陽嗬斥,江瀛兩三步跨到嶽洋麵前,問:“那個人戴著什麽帽子?”

  嶽洋被他問懵了。

  江瀛神色陰冷地看著他:“你不是說那個人戴著帽子嗎?什麽樣的帽子?”

  經江瀛一提,海陽也想起嘉明凱也說過神秘人戴著帽子看不到臉,現在嶽洋也提到了帽子,帽子似乎是一個線索。

  他靜悄悄地走到江瀛身邊,想聽嶽洋怎麽說。

  嶽洋道:“就是,就是很普通的帽子,黑色的鴨舌帽。”

  江瀛謹慎地試探:“帽簷上沒有其他裝飾?”

  嶽洋苦苦回想:“裝飾......哦,我想起來了,他帽簷上好像有藍色的刺繡,拇指大小。”

  江瀛目光微霎:“是藍色的蝴蝶嗎?”

  嶽洋:“對對對,像隻翅膀。”

  江瀛:“在帽簷左邊還是右邊。”

  嶽洋:“左,不不不,他麵朝我,那就應該是右邊。”

  海陽聽不明白,就問江瀛:“你見過這頂帽子。”

  江瀛:“我不僅見過,我還知道帽子的主人是誰。”

  海陽忙問:“是誰?”

  江瀛道:“薛文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