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他氣得肺都要炸了。
作者:斑衣白骨      更新:2021-05-23 15:07      字數:7204
  深更半夜,法西婭縮在被窩裏看韓劇,被葉初陽一通電話打斷,她接了電話,葉初陽卻把電話掛了,緊接著給她發了一條微信,什麽原因都沒解釋,隻讓法西婭把他的身份證和社保卡送到市中心醫院。

  法西婭虎軀一震,立馬爬起來找齊證件,草草披件衣服就出門了。

  她站在小區門口攔出租車,大老遠就朝一輛亮紅牌的出租車招手,結果一輛藍色保時捷率先停在她麵前,占了出租車本該停車的地方。

  保時捷車窗降了下來,展星羽穿一身家居服坐在駕駛座,對她說:“上車。”

  法西婭愣了愣,千疑萬惑一股腦占據智商高地,問了句蠢話:“幹嘛?”

  展星羽:“你不去醫院?”

  法西婭:“哦,要去。”

  她上車坐在後座,兩隻眼睛好奇地瞄著展星羽的後背側影,問道:“展總,你跟我順路嗎?”

  展星羽冷得厲害,從鼻孔裏‘嗯’了一聲。

  法西婭忌憚展星羽,說了聲謝謝就不再和他搭話,一路上都在裝隱形人。

  展星羽把車停在了醫院大門口,自己率先下車,把法西婭當成了空氣留在車裏。法西婭吃他一記摔門聲,連忙下車賭氣似的小跑進了醫院,經過展星羽身邊還朝展星羽瞪了一眼,心道展星羽真是世界第一沒禮貌宇宙無敵沒風度,竟然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成一件爛包裹丟在車裏,既然如此何必大發善心載她來醫院。她覺得這個人真是矛盾至極,她簡直不知道該不該謝他。

  她一口氣跑進醫院分診大堂,才發現葉初陽除了讓她拿證件過來之外什麽信息都沒給她,於是又拿出手機想聯係葉初陽。

  電話還沒撥出去,展星羽邁著長腿走到她身邊,沒頭沒尾地問:“證件帶了?”

  法西婭警惕地瞄他一眼,背過身,不理他。

  展星羽耐著性子:“證件給我,你表哥在住院部16樓213病房。”

  法西婭眼睛一瞪,立馬回身看他:“我表哥住院了?”

  展星羽朝她伸出手,陰寒著臉:“證件給我。”

  法西婭腦仁小神經粗,一聽說葉初陽住院了,立馬把證件全都交給展星羽,呼呼通通地就往住院大樓跑。

  醫院的夜晚很安靜,樓道裏沒有多少人,隻有幾個護士在病房裏來回穿梭,不時走過幾個病人家屬。法西婭順著門牌號找到213號病房,在病房外看到了江瀛。

  江瀛坐在樓道邊的長椅上,身子往前塌陷著,雙肘撐在膝蓋上,手裏拿著一張CT片。

  法西婭還沒走近他,就察覺到他身邊陰鬱低沉的氛圍,她心裏一跳,挪著小步慢慢走過去,還沒說話就已經哽咽了:“江總,我表哥怎麽了?”

  看到江瀛頹靡消沉的模樣,她還以為葉初陽已經躺進殯儀館了。

  江瀛此時很遲鈍,還沒來得及說話,法西婭就已經挪到他身邊,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他手裏黑色底片中浮現出的一顆顆白色頭骨:“這,這是我表哥嗎?”

  江瀛:“......這是CT片子。”

  法西婭癟著嘴,要哭:“我表哥人呢?”

  江瀛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房門,道:“在裏麵。”

  法西婭推開門跑進去,哇地一聲嚎了出來。

  江瀛坐在門外,低頭盯著手裏的CT片,又想起剛才醫生看片時說的話;醫生說葉初陽中度腦震蕩,且輕微腦水腫,還有頭暈惡心嘔吐等較嚴重的症狀,所以需要住院觀察一到兩天。

  樓道裏響起腳步聲,腳步聲離江瀛越來越近,直到他麵前站了一個人,他都沒有抬起頭看一眼。

  展星羽把葉初陽的身份證和醫保卡以及江瀛的銀行卡全都扔到江瀛手中的CT片上,道:“住院手續辦好了。”

  他來醫院太過匆忙心慌,除了手機什麽都沒帶,而他作為二十一世紀當代青年九零後,手機上至今沒有開通手機支付的任何渠道,需要他本人直接用錢的地方向來都是銀行卡和現金交易。但是帶葉初陽來醫院時他把錢包落在了家裏,所以他給邊小澄打電話,讓邊小澄回江家老宅裏取他的銀行卡。

  邊小澄任勞任怨地去了老宅,不可避免地見到了展星羽,展星羽聽他說江瀛在醫院裏等銀行卡用,以為江瀛突發不測,親自到醫院來了。路上接到江瀛的電話,江瀛說既然他已經來了,就拜托他去葉初陽家裏接法西婭,所以法西婭才能搭上展星羽的深夜豪車。

  江瀛把幾張卡片疊在一起裝進口袋裏,對展星羽說了聲謝謝。

  展星羽往下低著眼睛看他片刻,麵無表情道:“看你這張臉,就算葉初陽已經死了我都不意外。”

  江瀛道:“這種話,你對我一個人說就夠了,別牽連他。”

  江瀛在痛苦,為了葉初陽而痛苦,展星羽心裏即痛快又酸澀,笑道:“你在傷心嗎?真不容易,你終於傷心了。葉初陽做到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我應該謝謝他。”

  他邁步走向病房,欲推開房門時,江瀛忽然站起來抓住他的胳膊,道:“星羽,你想說什麽就對我說。”

  展星羽尖銳冷漠的目光在江瀛臉上一閃而過,用力甩開他的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葉初陽正和法西婭說話,聽到開門的聲音就朝門口方向看過去,見展星羽和江瀛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江瀛快走兩步追上展星羽,麵色沉鬱地說:“算我求你了,跟我出去。”

  展星羽不理會他,笑著對葉初陽說:“葉博士,我來看看你。”

  葉初陽還沒來得及換病號服,白襯衫肩膀和前襟印著幾塊血斑,脖子裏纏著一圈紗布,嘴唇上也貼著一塊紗布,因為頭暈得厲害,就半闔著眼靠在床頭,臉色虛白無力。

  他的下唇的確被江瀛咬破了,嘴唇上一條血口一直裂到了內顎,醫生檢查後說幸好傷口不深,否則至少要縫五六針,當下給他上藥包紮,叮囑他盡量少張嘴少說話,如果三兩天後傷口增生,不僅要縫針,還得留疤。

  他盡量不牽動自己的嘴唇,小聲地說:“謝謝。”

  展星羽上下左右打量他一圈,明知顧問:“葉博士受傷了?”

  葉初陽頭又暈,傷口又疼,不能說話不能動,隻能嗯了一聲。

  法西婭道:“展總,我表哥不方便說話,你改天再來吧。”

  展星羽戲謔一笑:“葉博士的嘴是怎麽回事?難道被狗咬了一口?”

  葉初陽閉上眼睛,對自己說:別生氣。

  江瀛沒有讓展星羽繼續逗留下去,強製性地把展星羽帶離房間,關上門對他說:“謝謝你跑這一趟,你可以回去了。”

  展星羽忽然向他走近了兩步,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還仰起頭靠近他耳邊,低聲笑道:“我知道你為什麽傷心了,葉初陽身上那些傷,是你弄的對嗎?”

  江瀛僵硬地站著,不言不語。

  展星羽笑道:“果然被我說中了,你會讓所有愛你的人受傷。”說完,他在江瀛肩上輕拍了兩下,“你在自作自受。”

  他走了,帶著成功報複江瀛的快意走了。

  江瀛對他的嘲諷和奚落無動於衷,他已經足夠懊悔足夠痛苦,就算展星羽朝他的心髒開槍,他也不會再懊悔再痛苦,他已經麻木了。

  過了許久,病房開了,法西婭走了出來,看到江瀛還在樓道邊的長椅上坐著,江瀛眼皮往下磕著,靠在牆上塌著背,像是睡著了。

  法西婭也以為他睡著了,就輕輕推他的肩膀:“江總?”

  江瀛沒睡著,目光清晰地朝她看過去:“嗯?”

  法西婭在他身邊坐下,道:“我表哥讓你回去休息,我在這兒守著他就行了。”

  江瀛的嗓子啞得厲害,清了清喉嚨才發出聲音:“葉博士怎麽樣?”

  法西婭:“他頭暈,剛才睡著了。”她瞟了江瀛一眼,欲言又止。

  江瀛察覺到了:“怎麽了?”

  法西婭道:“表哥讓我不要問你,但我還是想問,他怎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呢?”

  江瀛:“......什麽?”

  法西婭麵露疑色:“他說他去參觀你新買的房子,結果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所以才會受傷。”

  江瀛木然無言。

  法西婭自顧自地說:“好奇怪哦,摔倒怎麽會出血呢?難道他的嘴也是磕爛的嗎?”

  江瀛不能再聽下去了,道:“時間不早了,我留下照顧他,你回去休息吧。”

  法西婭:“可是我表哥說讓你回去——”

  江瀛很突然地歎了一口氣,沉聲道:“我留下,你回去吧。”

  法西婭終於看出江瀛的情緒很反常,而且江瀛和葉初陽之間的氣氛也很反常,從她露麵到現在,江瀛都沒有和葉初陽正麵接觸過,連一句話都沒說。這種狀況下,她若堅持留在這裏,反倒會弄巧成拙幫倒忙。

  法西婭:“好吧,那我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哦。”

  法西婭走後,空蕩蕩樓道裏隻剩下江瀛一個人,但並不安靜——不知那間病房裏飄出孩子的哭聲,一聲聲哭得越來越高亢,兩三間病房門接連被推開,從房裏探出腦袋找聲源,沒找到,就把腦袋縮回去,用摔門聲表達自己的抗議和不滿。

  江瀛被四麵八方的雜音包圍著,坐在椅子上無情無緒地聽了一會兒孩子的哭聲,然後站起身慢慢地推開了病房門。

  葉初陽換上了病號服,平躺在床上已經睡著了,他的臉被枕頭和紗布噬掉了一半,臉色白得接近被單的顏色,現出前所未有的脆弱。

  江瀛站在床邊看了他片刻,後退幾步坐在窗下的一組沙發上,再次低著頭陷入深深的懊悔和自責;其實葉初陽傷得一點都不重,但是葉初陽身上的傷由他而起,他曾對葉初陽承諾的‘我不會傷害你’,也就成了一紙空話。

  葉初陽一定對他失望了,因為他自己都對自己很失望。

  年輕的護士長來查房,江瀛問需要觀察多久,護士長在記錄板上唰唰唰寫著字,說:“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回家觀察。”

  護士長寫著字抬眼瞄他一下:“你是病人家屬?今天晚上是你陪床嗎?”

  江瀛點點頭。

  護士長道:“我給你拿條毯子吧,晚上還挺涼的。”

  江瀛:“謝謝。”

  護士長查完房就走了,不出一會兒在門外敲響房門,江瀛過去開門,接了一條毯子,關上房門一轉身看到葉初陽醒來了,正看著他。

  江瀛怔住片刻,隨後避開了葉初陽的目光,慢慢走過去站在他床邊:“對不起,吵醒你了嗎?”

  早在半個小時前江瀛進來的時候,葉初陽就醒了,但他仍頭暈得厲害,腦袋裏沉甸甸的像壓了百十來斤的大石頭,索性就閉眼養神,直到現在頭昏腦漲的感覺才有些緩輕。他撐著床鋪坐起來,江瀛眼疾手快地把枕頭墊在他背後,他就靠著床頭坐在床上,往房間裏看了一圈。

  江瀛知道他在找什麽,解釋道:“我讓法西婭回去了,她一個女孩子,留在這裏不方便。”

  葉初陽現在還是頭重腳輕昏沉沉的,盡量不牽動嘴唇,吐字不清地說:“坐。”

  江瀛沒有坐,罰站似的杵在床邊,把他的手機遞給他:“醫生說你最好不要說話,你想說什麽可以打字。”

  葉初陽接住手機,垂著眸子開始打字。

  江瀛很快收到一條微信,葉初陽說:你不要站著,我看你得仰頭,脖子疼。

  於是江瀛後退兩步坐在沙發上,雙肘撐在膝上,腰往前彎著,頭低得要紮進地心裏去。

  葉初陽看著他,等他說點什麽,但是他又很清楚江瀛什麽都不會說,所以他又給江瀛發微信:我們的問題還沒解決。

  江瀛一直在拖延,一直在焦灼中延挨,看到葉初陽的話,他臉色灰暗,似乎已經料到了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也正是因為他料到了為了解決問題要付出的代價,所以他在拖延。

  江瀛道:“今天很晚了,你休息吧,明天......過兩天再說。”

  葉初陽疑惑地看著他,他當然能看出江瀛在躲避在拖延,但是他不能理解。他又拿起手機打字:不行,我想把話說清楚。

  一條微信發出去,葉初陽緊接著又發出一條:對不起,我的確對你說謊了,我和周靖也不是偶然遇見,我們的確一起去了酒店,還一起進了酒店房間,房間號是2103。

  江瀛看到這些話,渾身猛地一僵,道:“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保證我不會再為了這件事找你的麻煩。”

  葉初陽的思緒本已經理好了,但是現在又被江瀛攪亂,他萬不能理解地看了看江瀛,皺著眉打字:不找我麻煩是什麽意思?你不在乎我有沒有出軌?

  江瀛此時陷在了沼澤裏,那些淤泥拽著他往地心裏陷,他在泥潭裏奮力的掙紮,但是因為希望太過渺小,他的掙紮就變得茫然又無力:“我,我不在乎......不,我在乎,但是我不想找你麻煩,不想讓你為難,所有會讓你不高興的事,我全都不會做。”

  葉初陽這才明白江瀛為什麽在躲避拖延;江瀛擔心他提分手。而江瀛之所以對他這麽‘寬容’,也是擔心他會提分手。周靖也一直想在他身上得到的自由,他卻在江瀛身上得到了,葉初陽不知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他不能再讓江瀛繼續誤會下去了,這對江瀛來說太殘忍。

  葉初陽放下手機,試著動了動嘴唇,在不撕裂傷口的情況下盡可能小聲地說:“我剛才沒有說完,我和周靖也去酒店是為了見一個人。”

  江瀛聽他說話,立即抬起頭看著他,神情更為緊繃。

  葉初陽從桌上一份報紙下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江瀛,這是他離開酒店時Lisa給他的名片,他現在很慶幸臨走時從Lisa手中接過了名片。

  江瀛看到名片,神色聚變。

  葉初陽道:“江紫煙約我見麵,也約了周靖也,她約周靖也是為了周青楚,約我是為了你。我之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我擔心你會生我的氣,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2103是江紫煙住的房間,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查。”

  他斷斷續續艱難坎坷地說完這番話,臉上剛蓄出來的一點血色也耗光了,腦袋裏天旋地轉,便閉上眼養神。

  江瀛連忙上前,蹲在床邊著看他:“很難受嗎?要不要叫醫生?”

  葉初陽掀開眼皮,眼睛裏露出一條淺淺的細細的光:“我的話,你信嗎?”

  江瀛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貼在自己額頭上,像極了懺悔:“我相信你。對不起,葉博士。”

  葉初陽:“你不問我和江紫煙都說了什麽嗎?”

  江瀛搖頭:“我不在乎了,我真的不在乎,隻要你不對我失望,我什麽都不在乎。”

  葉初陽還想和他繼續聊下去,今天晚上就把話說清楚,把問題解決,但是他實在暈得厲害,就躺下來養精蓄神,但是眼皮一闔就再也睜不開,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他被護士叫醒,睜眼的瞬間就感覺到昨天壓在頭頂的重量感消失了,呼吸也很順暢,相比於昨天耳清目明了不少。

  護士測量他的血壓和體溫時他在房間裏找江瀛,但是沒找到,隻在沙發上看到一條淩亂的毯子。

  護士主動解釋:“你弟弟剛走,沒幾分鍾。”

  護士表達不清,他以為江瀛離開了醫院,心裏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幾分鍾後江瀛和醫生一起進來了,江瀛年輕,熬了一夜依舊神清氣爽,隻是眼睛裏浮現一兩條不明顯的血絲。

  醫生從床頭拿出葉初陽的病例和ct片,對著陽光看了起來,江瀛站在他身邊,也勾頭看著,還和醫生交流了幾句,仿佛能看懂似的。

  醫生看過片子,又問了問葉初陽的情況,道:“沒什麽大問題了,可以回家觀察。”

  江瀛:“昨天不是說至少要觀察兩天嗎?”

  醫生道:“病人恢複的不錯,不需要再住院了,回家觀察也是一樣的。如果你們不放心,再住一天也行。”

  江瀛:“我們再觀察一天。”

  醫生和護士走了,江瀛把房門一關,房間裏又一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他回到床邊,看到葉初陽在看著他,不知哪來的心有靈犀讓他讀懂了葉初陽的眼神,就說:“我剛才出去抽煙了。”

  葉初陽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看了眼牆上的掛鍾,現在是早上九點多,時間還很早,一想到他還要在醫院病床上躺一天,原本很清爽的腦袋忽然間又頭痛起來。

  於是葉初陽拿起手機給江瀛發了一條微信:我想出院。

  江瀛看後,蹲在床邊,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地嗓音對他說:“醫生說最好再觀察一天,明天出院行嗎?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葉初陽險些按捺不住眼球往上翻,心道剛才他明明聽到醫生說可以回家觀察,到了江瀛嘴裏就成了醫生建議要住院,以為他腦袋暈了嘴巴啞了,耳朵也聾了嗎?

  他沒發覺自己現在有點任性,江瀛留他住院,他也不強辯,就把臉一板,故意做出不高興的神情,江瀛問他想吃什麽,他也沒反應,隻顧著揪袖口一根線頭。

  江瀛底氣本就不足,被他擱置了一會兒,底氣越來越不足,道:“我去辦出院手續。”

  江瀛去辦出院手續,葉初陽旗開得勝,心滿意足地換上了法西婭昨天晚上捎來的衣服,出院了。

  江瀛的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等著他,等他坐進副駕駛就幫他把安全帶係上了,無微不至到葉初陽懷疑自己沒有了行動能力,成了個半身不遂。隨後車門被關上,車窗玻璃一晃,窗外的陽光撒了他滿身,葉初陽臉迎著陽光微微勾起唇角,心情很不錯。

  車廂裏沒人說話,空氣明亮又安靜,車裏的香薰是清新的檸檬香草味,江瀛開車很穩,隻在轉動方向盤時偶爾發出輕微的聲響;葉初陽很喜歡這樣的環境,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江瀛往前開了一段路,才問:“去哪?”

  從醫院出來本應回家,但是葉初陽卻不想回家,他更想和江瀛安安靜靜地待在車廂裏。不過江瀛似乎並不這麽想,江瀛等了一會兒不見他說話,就替他做了決定:“我送你回家。”

  葉初陽胸口往下一沉,稍稍有些不高興了。

  小區裏有幾間早餐店,江瀛把車停好,去店裏買了一兜早餐,雙手提的滿滿當當地跟著葉初陽上樓。電梯裏,葉初陽時不時瞄一眼江瀛,江瀛站在轎壁另一邊,始終沉默無話,臉色很是凝重。

  葉初陽身上沒鑰匙,隻能按門鈴,法西婭很快打開門,衣著整齊站在玄關,驚訝道:“表哥?我還打算去醫院看你呢。”

  葉初陽衝她擺擺手,讓她往後退,換了鞋就去了衛生間。

  江瀛把大兜小兜放在餐廳飯桌上,道:“小婭,我買了早餐,裏麵有兩碗粥,有點涼了,待會兒你熱一熱。”

  法西婭:“粥是給我表哥買的吧,他現在的確隻能吃流食。”

  江瀛在椅子上坐下,解開西裝外套扣子歇了一會兒,然後朝響著水聲的衛生間看了一眼,對法西婭說:“我走了,葉博士哪裏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

  法西婭很疑惑:“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你也是剛從醫院過來的吧,敲你累的,眼睛都紅了。”

  江瀛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不了,我公司還有事。”

  法西婭:“好吧,我送你。”

  她把江瀛送到門口,江瀛出門時朝衛生間看了一眼,又叮囑法西婭細心照顧葉初陽,隨後乘電梯下樓了。

  法西婭關上門,一回頭看到衛生間門開了,葉初陽緊接著走了出來,冷著臉問:“江瀛走了?”

  法西婭:“剛走。”

  葉初陽快步走到落地窗邊,站在窗後往外看,看到江瀛的那輛灰色攬勝在樓下小區甬道裏穿梭,轉眼就掩入一片單元樓後身,不見蹤影。

  葉初陽很氣憤,江瀛誤會他,咬傷他,他都沒有生氣,唯獨此時他想要江瀛陪在他身邊的時候江瀛卻走了,他氣得肺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