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因為我舍不得你
作者:九卿一下      更新:2021-10-31 23:31      字數:4408
  軍隊大門處。

  正“糾纏不清”的兩人剛好撞見監督完五公裏越野的班長,他正出門辦事,遠遠地喊了聲:“餘笙。”

  “到!”立馬原地立正,條件反射一樣!

  班長走過來:“這位就是你媳婦兒?”

  媳婦兒?方策西往餘笙看。

  “報告班長,是未過門的媳婦兒!”

  “誰是你媳婦兒了?”方策西扯著他衣服,小聲逼逼。

  班長見方策西這表現,就猜著要麽是餘笙還沒拿下人姑娘,要麽鬧別扭,遂故意說:“你說你,請不了假就不請嘛,非得跟連長較什麽勁?......”

  某人裝模裝樣的:“咳咳......”

  班長“關切之情”過剩:“喲,還感冒了哦,一晚上冒著雨跑操場滾泥地的,好受不?嘖,你臉怎麽回事兒?不會是滾泥那會兒被鐵絲掛的吧?誒,這大早上的不休息會兒,去哪兒瞎逛呢?......”嘴終於被餘笙捂住了。

  班長一個熟練地擒拿扳下他:“兔崽子,沒大沒小的!”又對方策西笑臉盈盈,“弟妹啊......”

  弟妹?方策西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聽到這兩字的心情了,有點想笑是怎麽回事兒?!

  班長:“你叫方策西是吧?”

  方策西乖乖點頭,微笑回道:“是的班長好。”

  “你未婚夫......”

  未...未婚夫?

  方策西瞪了眼逃避眼神的餘笙。

  “你未婚夫為了見你,折磨了一晚上夠嗆的,一跑完五公裏,洗了個澡就去找你,猴急得跟個什麽似的......”

  餘笙掙脫開束縛,拉著方策西就走:“回見啊,回見,她還有事兒,下回聊啊班長,走走走,快走!”

  方策西一路被餘笙扯著跑,跌跌撞撞地,還不忘回頭跟班長道個別:“再見班長!”

  接著被餘笙鎖住喉,勾回來的手掌捂著她嘴巴:“再什麽見?最好別見了!”

  “吾順木嗯(為什麽啊)?”

  為什麽?還不是這班長是整個連知道他想女人想成狗一樣,最清楚的人!

  比如方策西生日那天,夜黑風高,星辰滿點的,某個人因為要用手機被拒,大鬧領導辦公室被罰得遍體鱗傷後,跑到操場跟樹打架,被班長撞見,又跟班長來了場1v1。

  打完後的兩人躺在操場,班長問他發什麽瘋。

  他傻不拉幾地問了句“你想老婆不?”

  然後被班長一頓狂笑:“你崽子想婆娘想瘋了啊?出息呢?”

  “你不想?”

  “......我沒得婆娘!”

  “......有出息!”

  ...

  拐過一條街,快到車站門口後,方策西停了下來,任餘笙怎麽扯都扯不動。

  “走啊?”

  方策西杵在原地,問道:“班長剛說的是真的嗎?”

  “假的假的,他唬你,走走走,該坐不上飛機了。”餘笙攬著她的肩膀往車站口帶。

  看見“車站”兩字,意識到離別就在下一秒。

  方策西破防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不會有一個拖泥帶水的腦子。

  可此時此刻的“車站”標誌,可以和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相提並論。

  明明不可能會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情況,她的雙腳,固執地仿佛生在了地上那般。

  如果,他沒有這麽拚死拚活地來見自己,如果他沒有出現在賓館的房門口,如果,沒有那一回回帶著薄荷味的吻。

  如果,他沒有說“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

  她跨進車站,上了車,坐了飛機,回了學校,不過如走了個流程那樣無波無瀾而已。

  “想什麽呢?包給我。”

  餘笙直接扒拉下她的背包,翻找裏麵的身份證。

  有十幾秒,方策西都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找,他微垂著頭,看不出情緒。

  卻在這時包裏的手機“嘟”了幾聲,是微信信息。

  顯示發信人備注:路南。

  路南?

  餘笙腦中印出那個比那時的他更成熟的男人。

  能被他欣賞的同性不多,能被他視為真正對手的人,更在少數。

  這一兩年,他不是沒想過牆角被挖走的可能,要不是言鶴次一有空就跟他匯報“方策西跟路南關係是不錯,不過在正常範圍內”的情況,安他的心,他可能真的會瘋!

  因為方策西在這趟“衝動”之前,沒一點兒長進!表現出來的,對他的感情,比白開水還淡!

  就跟現在一樣,她即使知道自己為了見她付出了些什麽代價,她除了問一句“班長說的都是真的嗎”,還是屁長進沒有!

  餘笙把手機拿出給她後,便拿了她的身份證和包往安檢處走。

  方策西邊往前走邊點開路南的信息:

  [昨天你不在,都說等你回來再聚,今晚老地方。]

  [對了,桂城香包挺出名,我生日禮物就它了,行吧?]

  [是下午五點到渝慶的飛機嗎?]

  [我來接你。]

  [把機票信息發給我。]

  正要回複,已經走到安檢口的餘笙,折回來一把抽出手機,掃一眼信息內容,按下說話:“她今天不回,腿軟,走不動!”

  方策西眼皮抬了下,同時手臂被後麵要過安檢那人的包碰了一下,人往餘笙身上靠了靠。

  餘笙護住她,順勢摟著她往外帶,一邊又發了條語音:“你一爺們兒用什麽香包?嫌騷味兒蓋不住還是怎麽?你要確實有這需要,我讓她給你帶一箱,各種香味兒的都有,包你滿意!”

  方策西提膝頂去,他拿著手機輕鬆躲開。

  餘笙還想再發一條,路南回複了,也是語音:“可以啊,最好給我帶30種,我一個月,一天帶一種,每天我都能讓她聞不同的香騷味兒!免得失去新鮮感!”

  每天!對於餘笙是多麽奢侈的詞。

  他坐在車站外的花台,方策西一手踹在褲兜裏,一手扯唇上的幹皮,絲毫沒覺得這兩個男人的對話,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她在想事兒,想走是不走......

  “你不打算發表點什麽?”餘笙拉下她的帽繩,方策西不得不軀下身。

  “發表什麽?”她一本正經的。

  餘笙看一眼她的長發,起身,按下她的頭:頭發長了,腦子還是這麽不像個女的,操!

  遂把手機和包塞她懷裏,脾氣挺燥地:“走走走,快走,回去天天聞騷味兒去吧你!我不送了,有緣再見!”

  塞完便轉了身,頭也不回。

  方策西抱著包,等他走出有十米遠,她才在原地,用語音回了路南:幫我跟他們說聲抱歉,我今天不回,等我回去請你和他們吃飯,香包......我帶回來,他真買了30個!

  隨後她背好包奔跑著向沒有回過頭的男人。

  靠近他時,腳一瞪地,跳到他的背上掛著:“喂,身份證沒還我,我怎麽走?”

  餘笙站定在原地,卻不敢回頭,更不敢說話或抬手擦掉終於溢到眼眶邊的淚珠。

  他一直沒回頭,是因為從轉身那一刻起,特別難受的情緒就上了頭,眼眶在走出幾步後,就已經紅了。

  永遠舍不得很的那個人,都是他餘笙,永遠更在乎的那個人,好像也都是自己。

  方策西苟著頭去看他,還用手搓了搓他頭頂:“嘖,身份證!”

  餘笙把頭偏向另一側,摸出褲兜裏的身份證,他剛隻顧撒氣,忘了把身份證裝回包了。

  而他偏頭的一方,是一排門店,正對的門頭側邊,是碎鏡麵。

  方策西從鏡中看到了那雙濕潤的雙眼。

  他沒注意到,又直視前方,食指中指夾著身份證往後,帶著股悶氣。

  方策西取到後,落了地,也鬆開了他。

  餘笙徑直朝前走,仍然沒回頭,也未出過聲。

  “餘笙。”方策西喊道。

  他停了一秒,又再往前。

  “我今天不走。”

  餘笙隻抬起手,揮了揮,道別的意思,隨後拐進一家早餐店。

  方策西跑了過去,見他坐在最裏的座位,背對著門。

  她問老板:“阿姨,他點東西了嗎?”

  “點了。”

  “夠兩個人吃嗎?”

  “應該夠的,一籠醬肉包,一碗粥,還有一籠蒸餃。”

  “那再加一碗豆漿,謝謝。”

  方策西偷偷問了聲多少錢,再又付了款後,走到他旁邊:“坐進去。”

  餘笙這才說話,接過阿姨端來的包子:“自己買幾個包子路上吃,飛機要趕不上了。”

  他的神色已恢複自然。

  “我說我今天不走,沒聽到?”

  “為什麽不走?”餘笙始終沒挪位,接過粥喝了一口。

  “......飛機趕不上了。”

  “啪”粥碗放在桌上,餘笙用筷子插了個包子,方策西覺著那包子是自己的迷你版!

  “坐那邊吃點兒,等會兒我找個車專門送你,來得及。”餘笙下巴往對麵一抬,包子一咬。

  方策西坐到他對麵,豆漿已經擺在那邊了,她小口小口喝著,想著怎麽接他這話。

  她夾個蒸餃,餘笙用筷子夾走:“沒點你的,要吃自己點。”

  方策西的筷子疆在半空中,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委屈一下躥上眼角。

  她不知道哪兒錯了,兩個人是哪裏不對頭了,是長時間沒見,人變了還是怎樣?

  我哪兒錯了?她想。

  可她也不知道,餘笙隻不過要一句“因為我舍不得你”。

  方策西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背上包便走。

  方策西走後,餘笙也放了筷,手撐著眼睛,在餐廳坐了很久,桌上原本有點了她的份的早餐,也再沒動過。

  一隻手的手心,全是水。

  坐在大巴車上的方策西也很久沒有哭到頭疼過。

  他以為她會回。

  她以為他會追。

  但,沒有誰,在第一時間讓步。

  ...

  回到渝慶,方策西沒有告訴任何人,直接回了宿舍,從下飛機後就開了機。

  手機很安靜,沒有什麽光顧過的跡象。

  她並不知道餘笙隻獲得了休假一天的批準,手機根本沒去找領導拿,真洗了個澡就跑出了軍隊,他就是怕再拖,她就走了,他知道回渝慶的那趟飛機,是八點多的。

  連他挨個賓館查“方策西”和“向來依”的名字時,為了效率更高和避免店員不必要的詢問,特地買了幾包煙和幾袋零食,遇到男的就給包煙,遇到女的就給好吃的,人家才樂意一大早被叫醒,給透露住客信息。

  至於方策西,餘笙也不知道她坐在車站候車室,快上車前,她給他打過電話,那時她想,他接了,就立即退票返回找他。

  可是她打了三個後,第四個提示對方已關機。

  似乎是某種天意。

  事實上,是餘笙今早上沒有去做三百個俯臥撐讓領導幫忙保持他的手機在開機狀態,而那部手機,幾天沒充電了,領導哪裏有空時刻關注著,方策西打電話時,保管處也沒人,手機已是虛電,幾通電話不停地響,便耗盡了它的“感情”。

  而她坐的車駛出出站口時,餘笙才跑出了餐廳,幾步後,旁邊緩慢而過一輛桂城到機場的大巴,他看到“機場”兩字便望了一眼,見到車尾靠窗處,戴著白色衛衣帽,頭頂在前方靠背的人。

  他望著車遠去,心跟著遠走,再變得空空蕩蕩。

  等餘笙再次拿到手機時,已過去近一個月。

  這才發現有過未接來電,是跟他在賓館找到“向來依”信息時保存下的號碼是同一個,日期和時間,是她離開餐館後的半小時內。

  他立即撥出,卻在未接通前又掛斷了,換成發信息:[你打電話那天,手機還在領導那裏,沒人接,你當時該回來找我的。]

  回複信息是在中午才收到,氣得他飯都吃不下的一串字:為什麽是我“該”回去找你?

  餘笙:[那你為什麽要打電話?]

  方策西:[不重要了。]

  餘笙:[你說一句打電話是因為舍不得我要死啊?方策西]

  方策西:[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也別太把我當回事兒,你好好當兵,我好好學醫,就這樣。]

  大約過去十分鍾,信息才到。

  [好!你有種!別讓勞資再見到你!記住了,說不出人話前,別出現在我麵前!]

  [你有病吧餘笙?]

  然而,這條信息後,餘笙沒再回複過,甚至沒有再聯係過方策西。

  原本兩人就沒有正經八百的承認過關係,以至於令方策西並未體會到什麽失戀的情緒,或者說,刻意不讓自己覺得這算失戀。

  因為,餘笙很愛方策西,她確信。

  又過一年後的向陽花蛋糕店生意越來越好,衛柒和方策西坐在門口休閑區喝奶茶。

  衛柒問:“姐,你真的不怕笙哥喜歡了別人嗎?”

  “......有什麽好怕的!”

  說得很剛,可隻有衛柒看得出來,方策西實際是最害怕失去的那個人,她總這樣,越在乎的東西,表現得越無所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