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司鮫王斂了斂神情，解釋道：“世人皆言鮫人的眼淚可化珍珠，但鮫人的淚，隻為情而流，本座是鮫王，本座的眼淚，滴入雙目可助你看破幻象。”

  說到這，它語氣一頓，視線在玉琉璃身上劃過一瞬，意有所指道：“當然，這眼淚不及虛妄之眼，更不及本座的眼。”

  修行之人，哪會輕易動情，它活了這麽久，隻流過一次淚，就是在滅族之時，何其珍貴，自然不必多說。

  被內涵到的玉琉璃，抬了抬眼皮：眼睛都丟了居然還敢亂探，還探到了他的虛妄之眼。

  另一邊，九司鮫王也沒急，它最多的就是時間，故而，安靜的等著答案。

  初歡思索良久，點頭應下：“好，五百年為限。”

  現在已經沒有拒絕的權利，活著走出幻境，才是關鍵。雖然猜到此地是幻象，但還是要確認一下才能放心，她話鋒一轉：“我的契約獸呢？”

  聞言，九司鮫王抬起手，指尖隔空一點，便凝聚出一麵水鏡，水鏡蕩起波紋，顯示出綠洲的景象。

  一切景象沒有絲毫的變化，綠洲還是綠洲，兩隻契約獸也在熟睡。

  果然…這一切都是幻境。

  解答了契約獸的問題，九司鮫王豎起三指，幾縷靈氣自它腳下飛起，如絲線般在半空飛舞，將兩人身體纏繞。

  它本有些魅惑的聲音，變得莊嚴無比：“吾向創世神立誓，以五百年為限，尋找吾的雙眼，在這期間，吾絕不傷汝分毫，並且以吾淚相贈。”

  遠古的氣息撲麵而來，初歡被這氣息所感染，敬重之意油然而生，口中念道：“吾向創世神立誓，以五百年為限，尋找九司鮫王的雙眼。”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說道：“如有違背，神魂俱滅。”

  紅白兩道身影在縷縷靈氣下糾纏，以兩人為中心，符文在地下浮現，幾息後，靈光乍現，直衝天際。

  當靈光消失，隻留下兩縷靈氣，“嗖”的一聲，鑽入兩人的眉心。

  契約，成！

  回過神後，初歡眼底閃過詫色，這是她第二次向創世神立誓，第一次時，還是與白晝締結的魂契，那是最古老的契約。

  如何向創世神起誓，她並不懂，兩次都屬於被動契約，但她心裏清楚，這契約，想反悔是不可能了。

  九司鮫王眼神微閃，契約達成，兩人有了一絲聯係，這是它對天地規則的感悟，眼前這個小丫頭，也許真的是它一線生機。

  故而，它好心解釋道：“心魔誓那東西，隻對你們修士有用，本座以創世神起誓，你大可放心。”

  見契約達成，佇立在一旁的玉琉璃勾起沒有血色的唇角，深邃的瞳孔泛起波光，他手腕一轉，兩隻琉璃般的湛藍色珠子出現在他掌心。

  “叮當…”

  兩顆琉璃珠碰撞，一道湛藍色的熒光衝向天際，初歡霎時被清脆的聲音吸引，眼神癡迷得望著那兩顆琉璃珠。

  她隻是在不遠處站著，便能感覺到琉璃珠所散發的清澈之意。仿佛靈魂被洗禮，所有罪惡的念頭都被這光暈洗滌。

  九司鮫王身體微微顫抖，修長的雙腿，不知何時幻化會魚尾，耳朵也變成了湛藍色的透明魚鰭。

  就在這時，玉琉璃合上掌心，袖擺一甩，將那兩顆琉璃珠拋出，不急不緩的吐出幾個字：“你的眼。”

  “啪！”

  九司鮫王一把抓住那對琉璃眼，顫抖的手指微微張開，蒙眼的白綢飄落落在地，上麵還染著絲絲血跡。

  琉璃珠子好似受到了召喚，向它空洞的雙目飛去。九司鮫王緩緩閉上雙目，濃密的睫毛顫抖，薄唇緊抿成一條細線，顯然是在與雙目融合。

  初歡的瞳孔逐漸幽深，這一刻，她什麽都明白了，她又被算計了。

  但鮫王的神情不似作假，究竟是巧合，還是一切都在玉琉璃的操控之中，她也沒辦法斷定。

  可以肯定的是，玉琉璃早就知道對麵的人是鮫王，她側頭看向玉琉璃，希望這廝能給她一個解釋。

  玉琉璃深知其意，沉吟片刻，解釋道：“這雙眼是我無意間得來，之所以沒有拿出來，是想討些好處。”

  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慌亂至極，以往的他，從不覺得謀算有何不對，但遇到阿初後，好像一切都不可饒恕。

  他心底明白，千算萬算，不該將阿初算進去，這也是這女人疏遠的原因。

  初歡紅唇勾起，笑的有幾分邪魅，連她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轉變。天下修士皆為利來，皆為利往，這廝如此做確實無可厚非，但…這好處確實為她討的。

  空靈的聲音在這水下宮殿響起：“那就多謝了，這份情，我記下了，改日償還。”

  玉琉璃喉嚨一哽，搖了搖折扇，笑的有些牽強。

  另一邊，融合雙目很順利，就在兩人對話之際，九司鮫王緩緩睜開雙目，藍眸與第一次幻境中的景象一模一樣。

  它比初歡了解的更多，可以肯定，它和那個小丫頭都被算計了，或者說，它隻是某人為小丫頭提前布好的棋子。

  想到這，它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玉琉璃，或許…它猜到這個白衣男子是誰了。

  關於算計這一事，它並沒有多大感想，兩滴淚換一雙眼，孰輕孰重，它分的清，而且鮫人性格溫順，也是真的。

  鮫人偏居一偶，不喜紛爭，故而，它很守約定的攤開掌心，兩滴藍色的淚珠在掌心處飄浮，它伸手遞到小丫頭的麵前，緩聲道：“融入雙目便可。”

  初歡也沒矯情，伸出手掌接過那兩滴眼淚，忽的，一道熒光鑽進識海，有前車之鑒，她並沒有慌張，輕車熟路的找到識海中的光團。

  一道信息融入記憶中，是鮫王之淚的使用手訣，一個月僅可以使用一次。

  深吸一口氣，她就地將兩滴鮫王之類滴入雙目，清爽的感覺在瞳孔蔓延，瞬息間，便被吸收。

  本就幹淨的眸子，更加清澈，仿佛有將人吸入瞳孔的魔力。

  驚豔的臉龐，配上清澈的眸子，引起極大的衝擊，讓人分不清是魔還是仙，舉手投足間，又散發著拒人千裏的冰冷之氣。

  這一幕，映入玉琉璃的眼中，他的瞳孔變得幽深。

  就在這時，九司鮫王語氣帶著一絲嘲諷，慵懶的傳音道：“琉璃…仙帝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