踱步走到玉琉璃身前，將這廝扶住，她溫聲詢問：“無事，你可有丹藥？”

  “不用。”玉琉璃吐出兩個字後，輕咳兩聲，抬起蒼白的臉，目光幽深的看向寶座上的鮫人。

  被忽略的鮫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出聲調侃：“小丫頭，他可是在幻境中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直接就把你脖子擰了…嘖嘖…現在你還這麽關心他。”

  初歡皺了皺眉，這鮫人怎麽這麽愛挑撥離間，她都能看出幻境中的人是假的，更何況是玉琉璃。

  就算舉止形態裝的再像，性格卻偽裝不了，隻能說，這鮫人太不了玉琉璃。

  玉琉璃看似溫潤如玉，但並不是優柔寡斷，即使真的遇到二選一的情況，這廝要麽一掌拍死她，要麽直接拍自己，不會讓她親自動手產生愧疚。

  她略微思索，想起了鮫人的承諾：“鮫王，你說的話，可還算數？”

  鮫人目光一頓，這丫頭居然完全忽略了他的話，他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本座是鮫王？”

  感受到鮫王並無殺意，初歡單手扶著玉琉璃，目光涼涼的瞥了一樣它，語氣不冷不熱：“有幸聽聞您老的傳說。”

  鮫王沉吟了一瞬，好奇道：“這男人告訴你的？”

  初歡眼尾上挑，答非所問：“我和他並非道侶，不用試探了。”

  她思量許久，這鮫王的惡趣味無非就是因為被挖了雙目，心有怨氣，對男女之情恨之入骨。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際，卻沒有注意到玉琉璃眼底的波光。

  鮫王卻注意到了，沒有眼睛不代表沒有五感和神識，它手指輕叩寶座扶手，正色道：“本座說的話自然作數，說放了你，就放了你，但是他…”

  說到這，鮫王語氣一頓，抬起手指，指向玉琉璃：“本座沒有說放了他。”

  玉琉璃抬了抬眼皮，原本蒼白的臉色更顯病態，他邪佞一笑：“就憑你，想殺了你我？”

  “嗖——”

  話音落下，一道水箭直直衝向他心府的位置，初歡見狀，連忙擋在他身前。

  四目相對，兩人臉部僅有一拳的距離，玉琉璃薄唇揚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手腕一轉，折扇飛起，在空中旋轉一個圈，打出一道白色的靈氣。

  “砰！”

  兩道靈氣相撞，餘威在大殿蔓延，初歡當下也顧不了太多，連忙逆轉功法，支起靈氣罩。

  “噗…”經脈瞬間傳來疼痛感，她當下噴出一口鮮血。

  強行逆轉功法，新傷加舊傷，初歡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原本鮫王隻是想給兩人一點教訓，並未使用多大的靈力，在它的幻境之中，它就是王，若想要兩人的命，兩人不知死多少回了。

  現在弄得兩人全部都傷了，初歡心裏苦，她練過體，那點術法，她肉體就能抗住，所以才會擋在玉琉璃身前。

  誰知這廝會突然使用靈氣，術法的餘威，她光站在這廝身前是擋不住的，故而，才強行運轉靈氣。

  水麵一陣波動，強大的餘威將兩人震飛在地。

  玉琉璃摟住身上的女人，慢慢將她扶起，抿了抿唇角上的血跡，慢條斯理的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帕，將被這女人噴的滿臉血擦拭掉。

  最後，又將白帕塞進懷中。

  這一幕，落在鮫王的眼中，他“哈哈”大笑，兩行血淚從眼角滑落，浸濕了眼睛上的白布。

  似自言自語的呢喃：“落花已作風前舞，流水依舊隻東去。”

  初歡沒心思跟他在繼續耗下去，兩隻契約獸生死未卜，她要早些破了這幻境。

  既然鮫王不殺兩人，肯定有事相求，故而，她不耐煩道：“有什麽要求，直說吧。”

  鮫王聞言，抿了抿薄唇：“有趣…小丫頭，本座名喚九司。”

  說完，他感知到初歡神情並未變換，隻是雙目緊緊盯著他，而一旁的玉琉璃，則是一臉似笑非笑，他大感無趣，一條鮫尾幻做雙腿。

  幻化出來的雙腿，隻在腰間圍著一塊海草編製的短裙，修長的雙腿從寶座緩步走下。

  玉琉璃眼神晦暗，一隻大掌連忙拂住初歡的雙眼，語氣不悅道：“在女人麵前穿這樣，你要不要臉？”

  九司鮫王蠻不在乎的勾了勾唇：“鮫人不分男女，本座這麽穿有什麽不對麽？”

  說完，他故意輕佻的抿了抿唇：“還是說…你愛上本座了？”

  玉琉璃聞言，本就沒有血色的嘴唇更加蒼白，鮫人是不分男女，但在成年時可自主選擇性別，他萬萬沒想到，這鮫人如此不要臉！

  一旁的初歡拔開雙目上的手掌，一臉莫名其妙，該看的，她都看見了，再說，就一隻妖，有什麽好看的。

  她語氣不冷不熱：“九司鮫王，你到底有什麽要求？”

  九司鮫王正緩緩走向兩人：“本座…”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拉長尾音，接著，瞬息便來到初歡麵前。

  初歡一驚，血淚還明晃晃的掛在鮫王的臉上，那白布被浸濕的顏色更向綻放的彼岸花，她心中泛起一絲悲涼。

  那是對鮫王的悲涼，一代王者失去雙目，族人全部被滅。

  九司妖王注意到她的神情，自嘲的笑了笑：“本座…要你幫我找回這雙眼！”

  一旁的玉琉璃鳳眼微挑，接話道：“九司鮫王，是想空手套白狼麽？”

  初歡則垂下視線，沒有接話，且不說鮫王是以修為壓製她，單憑她，去哪找那雙眼？

  那可是被女仙所奪，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修士。

  九司鮫王卻沒著急，溫聲解釋道：“你若應下，本座可以送你一樣禮物，而且，尋找雙眼這件事，本座給你五百年的時間。”

  五百年…初歡沉吟了一瞬，她現在還有不答應的選擇麽？

  若是她不應下，怕是今日就要隕落再此。

  她抬起頭，看向那染血的白布：“什麽禮物？”

  “本座的淚。”鮫王心情愉悅，他看出這丫頭氣運環繞，這份氣運，是那些仙所不及的。

  而且，就在今日，將他帶來此地的那個男人找過他，並告訴他，初歡，可以為他報仇，尋找雙目。

  他之所以沒有消散於天地間，還要感謝那個男人將他帶到此地，那廝的話，可以信三分。

  隻不過，那廝明確表示，必須要他的淚作為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