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婦人說完，珍珍就聽出不對來，她問婦人：“桂花糕？紅棗糕？”

  “還有什麽？”

  婦人輕輕應道：“還有，這麽金貴的東西我可舍不得都吃完，想著攢著等我娘來看我，就給我娘帶回去，讓娘家侄兒們都嚐嚐。”

  說完，她有氣無力地抬起手往懷裏摸，顫顫巍巍地摸出兩個油紙包裹來。

  珍珍接過去打開油紙包看了看，裏麵的點心都被壓成了碎屑。

  婦人不好意思地道：“我怕被婆家發現，又是一場是非，就一直藏在身上，結果……讓您見笑了。”

  這會兒婆家的人不在麵前，婦人看不見，就大膽了些。

  加之她想活命，也想保住孩子，故而並不敢有任何隱瞞。

  珍珍笑著說：“小時候我爹藏點心也是這麽藏，每次給我的時候都是碎的，那個時候我以為街上賣的點心都是碎的，不碎的點心肯定都是不好的！”

  婦人沒想到珍珍會跟她說這些，心中大為感動，也沒先前那麽緊張了。

  縣主可真好啊。

  她怎麽這麽善良呢？

  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在婦人看來珍珍是在騙她，縣主娘娘咋可能吃過碎點心。

  珍珍仔細聞了聞點心的味道，就讓人去請太醫和另外幾個大夫來，人來了珍珍就將兩包點心交給他們檢查。

  “你們幾位看看這點心有沒有問題。”

  婦人聞言就著急了：“縣主娘娘，點心怎麽會有問題呢，我相公攢錢給我買的，他都舍不得吃。”

  珍珍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我隻是讓大夫們看看，你別著急，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態一著急容易大出血。”

  “來，跟著我深呼吸！”珍珍一邊兒安撫夫人，一邊兒教她深呼吸。

  婦人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不敢著急了，她連忙跟著深呼吸起來，珍珍讓其他幾位大夫也輪流給婦人把脈，然後再命人將她抬進道觀。

  道觀中準備了好些廂房作為病房，而且還照著珍珍的要求收拾了一間手術室出來。

  婦人被抬進了道觀，幾個大夫才皺眉道：“糕點裏麵有少量的紅花！”

  “紅花是活血化瘀的藥物，會導致婦人流產！”見排在前麵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們不解，一位大夫就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若是用量不當，很容易導致孕婦大出血，最終一屍兩命！”

  說完，他看了看珍珍和別的大夫，太醫院的太醫直接朗聲道：“老夫給她把過脈了，她已經胎死腹中，但身體極弱，現在不打胎她會死，打胎的話也有可能會死。

  隻是不打胎不能活，打胎能有兩成機率活下來！”

  其他大夫紛紛點頭稱是，他們也是這個結論。

  為什麽要當眾說出來？

  無非就是怕人死了有人來鬧事兒！

  他們是義診，義診更不想惹麻煩。

  眾人一聽頓時嘩然，紛紛猜測起是什麽人要害夫人。

  十三公主驚訝得嘴巴大張，她滴天哪，珍珍神了！

  她激動地問珍珍：“你怎麽知道糕點有問題？”

  珍珍道：“你看她的穿著，衣服是補丁重著補丁，手腳都很粗糙，臉色焦黃，骨瘦如柴，唯有一個肚子挺大。

  送她來的人穿著跟她差不多，也都很瘦弱，就知道她們一家子都很貧苦。

  然後她說的吃食都是野菜糊糊，一個窮得連幹飯都吃不起的人家，能有錢買糕點吃？

  所以我覺得蹊蹺，就讓她拿糕點出來看。

  結果更讓我吃驚，這糕點雖然碎了，但包著糕點的紙上印著沁芳齋的字樣，沁芳齋的糕點，最便宜的一小包也得好幾兩銀子呢！”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肯定是有貓膩啊！

  “結果我問了問糕點，就隱隱聞到紅花的味道，我怕判斷不準確，故而請其他幾位大夫也看看。”

  “嘉平，讓你的人把跟著夫人來的那些人都送去京兆府，證物也一並送去吧！”

  從糕點上就看得出來，這個婦人是衝著義診來的。

  不然送她來的那些人就不會不讓婦人說話，而是他們代為回答。

  “墮胎藥大家斟酌商量著開，開好了讓醫助送進去給她吃，她能不能活下來就看神仙老爺能不能保佑她了！”

  反正她是不給看了，來義診的都是頂尖的大夫，有些某方麵的醫術是在她之上的。

  小哥哥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些人明擺著衝著義診來的，她就不要去沾染了！

  嗯嗯！

  她就是這麽自私的小慫包！

  珍珍的好朋友老太醫也是這個意思，不想讓珍珍沾染是非，他就主動站出來點人跟他一起去觀裏給婦人診治。

  躲在人群中的蕭梅兒氣得渾身發顫。

  心裏直罵去安排這件事的人，怎麽就挑上了這麽一家子蠢貨！

  上去就被袁珍珍給看出端倪了！

  幸好她沒有用自己的人手去辦這件事，不然就會牽連到她自己！

  不過，還有兩個呢！

  袁珍珍，你躲得過初一，絕對躲不過十五！

  因著安排的第一個病人失敗了，蕭梅兒就讓剩下的兩個過兩天再出現，不然接二連三的怕出岔子。

  晚上她也沒回京城，而是就住在山下的農莊裏。

  珍珍累了一天，但泡過澡之後還是將所有的圖案全部整理了一遍才睡覺。

  這些脈案積攢出一本她就印刷一本出來放進借書館裏，往後大梁的借書館開多了，自然有更多的大夫能看到這些脈案。

  醫術嘛，要多交流才會更上一層樓。

  農婦的命到底是沒有保住，她在知道肚子裏的孩子成了死胎，而丈夫給的糕點裏有紅花之後就情緒失控。

  打胎這種事兒就沒法子瞞著她，況且她身邊也沒個照顧的親人，作為大夫，必須將實情告訴病人，不然沒法子開方子治療。

  當然了，若是她身邊有能為她做主的至親，糕點的事兒倒是可以告訴她的至親，由他們來做決定。

  說一萬道一千，這都是她的命。

  第二天一早，十三公主的侍衛就上山來了，帶回了京兆府尹的審訊結果。

  珍珍和十三公主吃早飯的時候，侍衛進來稟報的。

  “……都是些普通百姓，雖然開始還狡辯，但是讓他們招供還是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