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東西就是騾車，騾車沒在村裏瞧見，想必是擱在了二嬸兒娘家，那可是咱們老袁家的東西，咱們理應去要回來。”

  “至於房子……他們願意守著就守著，不過幾間破土坯房而已。”

  “守到最後那房子該我們家還是我們家的，他們也不能占了去，不過是平白花銷些銀錢罷了。”

  袁老頭抽了兩口旱煙，他拿著煙杆兒在桌子上敲了敲，沉吟道：“大丫說得對。”

  “咱們去顧家要東西去！”

  “老大啊，你帶著老三老四去一趟顧家，把老二留在他們家的東西都拿回來。”

  “你們幾個妯娌也跟著去，這種事兒氣勢上就不能輸。”

  他反正是不去顧家了，提到顧家老頭兒就心虛。

  丟人丟怕了。

  他覺得老顧家跟他犯衝，總之就是邪門兒。

  袁老頭兒有心理陰影，袁老大也有心理陰影啊，他不樂意走，而是跟袁老頭兒賠笑道：“爹，這種事情肯定要您老人家牽頭才行，您不去掠陣兒子可不敢跟顧家對上，不是對手！”

  “沒出息的東西！”袁老頭兒罵了一句。

  “咱們先去族長家一趟，再去顧家，我還不信了，老袁家自己個兒的東西顧家敢霸占著不給？”

  袁老大有點遲疑：“可這樣一來，族裏肯定要咬一嘴，那些東西就沒法子全落進咱們的手裏。”

  袁老頭也很心疼，族裏那些人可一個比一個還貪心。

  “爹，咱們就自己去，老二是除族了的，喊族裏人去也沒用。不如請文才跟著咱們跑一趟，他是秀才，有他在咱們也不怕講理講不贏……”

  “行吧，那就大丫去一趟柳家，請文才幫幫忙。”

  “左右那些東西要回來也大多都要給你當嫁妝的。”

  大丫正是這個意思，她忙答應下來，跟她娘一起去了柳家。

  顧家院兒門的房簷挺寬的，顧遇坐在輪椅上，雪噗唰唰地下著，不時有些雪花飄到他蓋在腿上的兔皮毯子上。

  他的身邊圍著些人，村長一家子也在，遠遠兒地瞧著他們似乎在商量著什麽事情。

  大家看見柳文才帶著老袁家的人過來了，臉色都變得挺耐人尋味的，有人就嘲諷：“我就說他們要來。”

  “瞧瞧，果然來了。”

  有老人道：“到底是親爹娘親兄弟，流著一樣的血呢，這一聽說老二出事兒了，說不準兒就是來瞧瞧能不能幫上忙的。”

  “您老以為誰都跟您一樣心地好？”

  “你這小子，也別把人想得太壞！”

  “我跟您賭兩個銅板兒的，他們肯定是來要錢不是來幫忙的！”

  “我也賭兩個銅板的……”

  老袁家的人就在眾人的調侃議論聲中走攏了，顧遇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柳秀才跟村長和幾個老人打了招呼，村長問他來意。

  他道：“村長，諸位叔伯，袁二叔一家人葬身山林的事兒大家夥兒都知道了，袁爺爺一家十分傷心……不管袁二叔是不是被除族，他們是不是分家了，袁二叔是袁爺爺的親生兒子這個沒錯吧？”

  眾人頷首：“自然是沒錯的！”

  柳文才又道：“既然如此，顧家是不是該把屬於袁二叔一家人的東西都還給袁爺爺？袁二叔去了，他們一家留下來的東西也成了袁爺爺一家唯一的念想。

  顧遇……你不會扣著袁家的東西不給吧？

  若是這般，便是鬧上衙門你都是無理的！

  你們可別為了丁點兒東西就把你爹的秀才功名給搭上了！”

  果然是來要東西的！

  不過呢，兒子死了老子來要東西誰也說不出錯來。

  大家就齊齊看向顧遇。

  顧遇抬頭看向柳文才等人，他麵露譏諷地道：“我以為你們是來商量如何上山找人的，沒成想卻是迫不及待地來要東西的。”

  “這般深厚的親情……還真是讓人長見識啊！”

  顧遇這話一出，袁老三跟袁老四都羞愧地垂下了頭，袁老大瞪大了眼珠子道：“全村人都知道我家老二一家子都葬身深山，還怎麽找人？”

  “就是，趕緊把我們老二的東西和銀錢都交出來，不然我們就上縣衙告你去！”薑氏也跟著道。

  顧遇笑了：“衙門的門朝南開，您要告請隨意，不過我提醒諸位，衙門是講究證據的，你們既然說袁二叔有東西存在我家，請拿出證據來。

  比如存了什麽東西？

  誰做的見證？

  若你們說的是那一批禮物，禮單你們可有？

  進了衙門可不是你們空口白牙說什麽就是什麽，這一點柳秀才應該十分清楚，若是他不清楚，那我就很好奇他的秀才功名是怎麽考上的？”

  “你……”柳文才被顧遇懟得沒話說。

  可顧遇有話啊，他繼續道：“本朝律法規定，各處要削減人口記錄，必須是有屍體的情況下，若是沒有屍體，那這個人失蹤的期限必須是半年。

  也就是說，你們便是想要繼承袁二叔的遺產，也必須等到半年以後，朝廷確認袁二叔一家人確實是死亡了才可以。”

  “再有，袁二叔一是被除族，而是跟老袁家斷絕關係，這兩份文書全村人都做了見證，袁二叔不是袁家人，便是他們一家人真有個三長兩短，絕戶財也該是村裏所有人都有份，並不是袁家的獨食！”

  顧遇這番話一出，村裏人立刻就沸騰了，不用顧遇說，他們就開始指著袁家人的鼻子罵，說他們貪心得沒邊兒了，前腳知道老二出事兒了，後腳就來要錢要東西，根本就不管老二的死活。

  說他們這麽多人都想著這麽上山找人，就老袁家的人隻想要錢……

  叭叭叭……

  一群老娘們兒把老袁家的人噴地無地之容，這年頭誰家都窮，絕戶財這種東西自然是大家見者有份兒，憑啥讓老袁家的人獨占？

  柳文才虛著眼睛瞧顧遇，這個顧遇很難纏啊，上次他就在顧遇手上吃了虧，這一次沒想到又被顧遇給擺了一道。

  柳文才恨不得弄死顧遇。

  “大家聽我說，袁二叔是留有東西在我們家，不過他同樣留了話，說萬一他沒從山裏出來，讓我將那些東西變賣了拿錢雇人去山裏找他……”

  老袁家的人：……

  臥槽，那還搞個屁！

  他們今兒又白送上門來給人臊皮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