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課，小丫頭的課業不可以放一放麽？”小丫頭的模樣落在柳翟眼裏，他下意識地道。

  顧遇還沒開口，珍珍就搖頭：“不可以。”

  不可以耽誤。

  耽誤了就沒有獎勵了！

  她可舍不得犧牲下午玩耍的時間！

  見小丫頭態度堅決地走了，柳翟就跟了上去：“讓我看看你這個小丫頭是怎麽用功的！”

  顧遇瞪大了眼睛，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要臉，這可是他家！

  “柳公子，這可是寒舍！”顧遇迅速攔住柳翟，並寸步不讓。

  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袁老二也不知道該咋整了。

  他想了想，幹脆抱著珍珍就往後宅走，眼不見心不憂。

  “珍珍啊，你記住了，遇到麻煩事兒的第一要訣就是躲！”他還乘機教導小丫頭，小丫頭也不知道聽明白沒有，就一個勁兒地點頭，她抱著袁老二的脖子，衝著柳翟笑眼彎彎地揮手。

  柳翟心中那股子被顧遇激起來的戾氣瞬間就消失殆盡。

  他轉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曲神醫就對顧家夫妻道：“老夫別無他長，就是醫術還勉強拿得出手。”

  “不如讓老夫給諸位請個平安脈吧！”

  說完，侍衛就將他的大藥箱給搬來了。

  顧秀才因之前聽姚大夫說了一嘴，說曲大夫是十分厲害的大夫，他看了眼顧遇，心裏生出一絲妄想來。

  要不然求這位大夫幫遇哥兒看看腿？

  不過他很快就將這絲妄想給掐滅了。

  畢竟看遍了所有大夫都說顧遇的腿沒救了，這位老大夫就算醫術高明些，怕對遇哥兒的腿也是束手無策。

  故而，何苦說出來令人為難，令遇哥兒難堪呢？

  顧秀才心裏想著事兒，將手伸出來放在脈診上給曲神醫把脈。

  曲神醫摸了下脈搏，又看了眼他的舌苔，問了些許問題，便道：“您身上的是十年以上的沉屙，不過近來身體已經好轉不少。

  您用的方子應該是……”

  見曲神醫一摸脈竟然連他吃了些什麽藥都說出來了，顧秀才心中很是震驚。

  之前被他掐滅的妄想不禁又冒出了一個小芽兒。

  小芽兒轉瞬就瘋長成了一片把他的心纏繞得密密實實的樹藤。

  “這方子是對症的，不過毒性還有有些大，會讓你的恢複速度變慢。”

  “這樣，你手裏有沒有好的人參，若有，便給我一根兒。若沒有，我去府城一趟兒，幫你製作些人參保元丸。

  到時候你隻需一天服用三粒，早中晚各一粒就好。

  我能保證，你連續服用一個月之後身體就能恢複大半。

  到時候我再給你換一種藥丸，能確保你在年前身體恢複到發病之前的水平。”

  “沉屙雖然難拔，但隻要你以後堅持打五禽戲，身體想變得更好也是可以的，若無意外，能活到七老八十。”

  顧秀才：……

  他想哭！

  真的！

  以前所有的大夫都說他活不過年關，後來珍珍來了，大夫們又說好好將養能繼續活下去，但也沒有人能保證他可以把病徹底給治好了！

  古氏也很激動，曲神醫的話無疑給他們這家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曲神醫在紙上刷刷寫起藥方來。

  接著，他又給古氏把脈，亦是開了個方子，說給古氏製藥，不過就需要在顧家借住幾天，因為他還得上山去尋幾味藥材。

  古氏跟顧秀才自然是答應的。

  顧秀才還將他們用剩下的人參拿出來交給曲神醫。

  給他們兩個看完病。

  曲神醫就將目光落在顧遇身上。

  顧秀才忙將顧遇推到他跟前：“府城裏有名的大夫都給遇哥兒瞧過了，都說他這腿沒治了，不如您再給瞧瞧，看看……看看還有沒有一絲希望？”

  顧遇垂著眼眸，說實話他心裏早就將希望掐滅，也接受了這輩子就是個瘸子的事實。

  現在……

  他也沒抱希望。

  曲神醫給他把脈，撩起他的褲腿兒檢查他的傷腿，跟之前那些大夫一樣……

  顧秀才跟古氏瞧著曲神醫的神色十分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很麻煩，便是老夫也隻有五成的把握！”

  “啥？”

  顧家人都傻眼了。

  曲神醫說啥？

  顧遇更是猛然抬頭，曲大夫的意思是，他的腿有五成的希望能治愈麽？

  “老夫有五成的把握，另外三成把握就在小哥兒身上。”曲神醫捏著他腿部受傷的地方繼續道：“想要治他的腿，就必須將他的腿重新敲斷。

  因著要按照原樣敲斷，這個過程是十分痛苦的。

  這種痛苦要比他當初受傷之時還勝十倍不止。

  若他能受得住，並且在敲腿的時候忍住不亂動，那麽成功的概率就提高了三成。

  剩下五成就看老夫的手藝，而另外兩成則看天意！”

  “我受得住！”

  “有勞曲老先生了！”顧遇鄭重地跟曲神醫拱手。

  “遇哥兒……”古氏擔心得要死，她光聽曲老先生這麽說就覺得疼，也不知遇哥兒能不能受得住。

  萬一受不住，豈不白疼了？

  可若是不治，難道就讓他這輩子就這麽瘸著麽？

  古氏糾結極了。

  顧秀才問：“我聽說有種叫麻沸散的藥，服用之後人會不知疼痛……”

  曲神醫道：“重新斷腿的時候不能用麻沸散，這樣我就不會知道到底斷得對不對。”

  “不過等他斷骨重新長好，我給他重新接駁腿筋的時候就會給他服用麻沸散。”

  “遇哥兒的筋斷了？”古氏倒吸一口涼氣，心疼地無以複加。

  曲神醫頷首：“雙腿的部分大筋都斷了，若單單是車禍，不可能在皮肉還好好的情況下單單斷骨斷筋，要知道筋的韌性可是比皮肉更好……”

  顧秀才沉了臉：“您的意思是，遇哥兒的腿筋斷掉是人為？”

  曲神醫：“的確！”

  “老先生是現在動手麽：”顧遇忽然插嘴，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剛才曲神醫說的不是他一樣。

  柳翟挑眉。

  這個叫顧遇的少年心性不一般啊。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一般到什麽程度，重來的斷骨之痛他能不能承受。

  “現在就要開始嗎？”古氏抖著聲兒問。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顧遇淡淡地道：“早晚都是要挨的，與其每天都想著這事兒，不如早點來，省得耽誤老先生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