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歐陽俊眸色深深地看著她，時矜菀有些緊張，連忙鬆開他，眨了眨眼，緩和氣氛道：“嘻嘻，算不算提前六年透支了初吻？”

  “初吻已經沒有了。”歐陽俊道：“那天你喝醉了，吻了我。”原來，她還真忘了！

  “啊？”時矜菀眼睛睜大：“我以為那是夢呢！我夢裏還笑得特別開心，心想好真實，我賺到了！”

  說完，她又感歎：“好可惜啊，當時都沒來得及回味就睡著了……剛剛的又不算初吻了！”

  “剛剛的，是第一次早安吻。”歐陽俊看著女孩紅潤的唇瓣，受到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雙唇相貼。

  刹那的觸感，清晰地在相觸的皮膚上炸開，他終於明白，情之所動和完成任務的區別。

  隻是輕輕的一碰，他便抬起頭來，低頭看著被驚呆的她，聲音低了幾分：“早安，我的女朋友！”

  此刻，太陽完全跳躍出來，金色的陽光將二人身上鍍上了一層暖調。

  時矜菀好半天，心跳才緩過來，甚至，眼底有了幾分潮氣。

  他，第一次主動吻她，還承認她是他的女朋友！

  這樣極致的開心，原來不是想笑，反而有些想哭。

  她將臉埋在歐陽俊的懷裏：“俊叔叔，好希望我馬上就十八歲啊！”

  他環著她的後背，輕拍：“時間會走得很快，你會長大的，還能看到很多新鮮有趣的東西，認識更多的人……”

  他突然在想，她回國以後，身邊必定會有很多優秀的男孩，六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十八歲的她，會是什麽樣子？她的心裏依舊還會隻有他嗎？

  她卻好似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打斷他道：“俊叔叔，無論我身邊有多少新鮮的人，我都隻喜歡你！”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好，我等你。”

  時光很快，轉眼已是三載寒暑。

  時矜菀初中畢業，因為學業緊張，寒假又都有實踐活動，所以，最近一年都沒有去美國。

  不過，這三年裏，她每天都和歐陽俊發消息，如果方便，還會偷偷視頻。

  他在鏡頭裏，看到她一天一天長大，事無巨細地將她一天的行程都告訴他，就好像他們在談一個遠距離戀愛一樣。

  隻是，自從之前的一天戀愛期之後，他們都不約而同，沒有再提過喜歡。

  時矜菀上初中，周圍自然不乏比較優秀的男孩，雖然不少對她明示或者暗示，可是，她從來都用‘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來回答。

  即使，沒有人見過、也不相信她有所謂的那個男朋友。

  直到，她初中畢業，顏墨涵初一升初二的暑假。

  雖然男孩小了兩歲多，可是此刻已然超過了時矜菀的身高，他約她來到他們別墅後麵的花園裏。

  她隱隱有些猜到，可是，最近三年，他沒有再像小時候一樣對她黏乎，所以，時矜菀也不能確定他在想什麽。

  老遠，她便看到，他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站在高大的樹木下，個子雖然還不算太高，可是，已然有了幾分少年人清雋的輪廓。

  他看到她過來，衝她笑了一下，然後，手指曲起，似乎有些緊張。

  直到，時矜菀走到他的麵前，顏墨涵這才開口：“菀菀。”

  她笑：“墨涵，你好像從來沒叫過我姐姐！”

  他聽了她的話，眸底有幾分受傷，不過，隨即還是轉換了話題：“你畢業考試考得好嗎？”

  她點頭：“挺好的！你的期末考呢？”

  他也點頭：“嗯，挺好。”

  兩人沉默片刻，顏墨涵率先開口打破寧靜：“菀菀，我約你來，是有話要對你說。”

  她心頭微沉，不過，還是微笑地看著他：“好，你說。”

  顏墨涵深吸一口氣，看著麵前的女孩，心想著，他比她晚出生，終於花了十三年的時間，超過了她的身高，以後站在一起，終於能相配了。

  他開口道：“菀菀，我喜歡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這句話，這麽幾年，反反複複繞在舌尖不知道多久，長遠得幾乎夢話都能脫口而出，可是此刻說出來，不知道消耗掉了多大的勇氣。

  因為他知道，或許將來，她會因此，和他越走越遠。

  可是，當看到她的身邊越來越多追求她的男孩，想到她馬上升入高中部，他們見麵可能會少了，顏墨涵就覺得，似乎不能等了。

  “墨涵……”時矜菀對上顏墨涵期待又緊張的眼睛，這一刻，覺得有些心疼這個從小就認識的弟弟。

  可是，她明白，感情這樣的事情，注定會有受傷，她不能耽誤他。趁著他還小，將一切都說清楚的好。

  “我其實，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時矜菀道：“墨涵，對不起，我從小就當你是弟弟，到現在，雖然你比我高了，但是，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的親弟弟，所以……”

  顏墨涵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他漂亮的眸子裏多了幾分犀利：“菀菀，你一直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這是你編造出來拒絕我的理由嗎？”

  “墨涵，真的不是。”時矜菀抬眼看他：“隻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可是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有喜歡的人了，早在我十一歲的時候，就喜歡他了。”

  顏墨涵臉上的血色，有些褪白：“是喬司嗎？那個美國男孩？”

  她搖頭：“不是。我不方便說，但是，他答應了我，三年後，會和我在一起。”

  說著，時矜菀又勸道：“墨涵，以後你就是我弟弟，好不好？你上了初中、高中，會發現還有很多很好的女孩……”

  “菀菀，我隻喜歡你。”他打斷她，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墨涵——”時矜菀在身後叫他，可是顏墨涵卻沒有回頭。

  她歎息地搖頭，明白這樣的事情，隻有他自己想清楚才行。

  之後的幾天，顏墨涵沒有再找過時矜菀，甚至，兩家的聚會，顏墨涵都沒有到場。

  這天，時矜菀還念著應該怎樣對時慕琛說她想去美國，就聽到honor那邊傳來葉錫州的病危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時矜菀心頭一陣難過。美國的時候，她的曾祖父對她很好的，可是，即使是honor的一代教父，依舊還是逃脫不了撒手人寰的天命。

  時矜菀是當天晚上，和時慕琛、藍小棠一起出發的。

  眾人相繼到了honor，這也是全家真正意義上的團圓，隻是沒想到，卻是用一位英明老人的去世所換來的。

  臨終前，葉錫州握住蘭嘯城和葉漣漪的手，看著此刻花白已經染上兩鬢的女兒和女婿，感慨萬千：“對不起，這麽多年，委屈你們了！”

  旁邊，蘭子宸和尹沫也不由感慨萬千。

  葉錫州的葬禮很是隆重而肅穆，也就是在當天，時矜菀見到了一年不曾見過的歐陽俊。

  他代表賽爾家族過來悼念，一身黑色的西服，臉色帶著沉痛和緬懷。

  葉錫州這個曾經的對手、如今和合作夥伴，帶領honor創造一個又一個奇跡、還是他爺爺輩的人物，無論生前諸多輝煌，依舊還是隻能化為一抔黃土，記載在白紙黑字的曆史裏，徹底成為一個符號。

  他遠遠地看了一眼他的小姑娘，一年不見，她又長高了，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也看了過去，眼睛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因為曾祖父的去世還是因為他。

  讓他忍不住心生憐惜，想要將她抱進懷裏哄著。

  葬禮結束，時矜菀隨著時慕琛和藍小棠回家，甚至都沒有機會和歐陽俊單獨說上話。

  不過，她知道來日方長，他們還會在美國停留不少時間，所以，她還會有機會。

  當天傍晚，歐陽俊回到賽爾，剛踏入大門，就聽說自己爺爺丹尼爾的心髒病突然又嚴重了。

  他趕過去，看到病榻上那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爺爺，臉頰已然不再紅潤，聲音也不再響亮，心頭微歎：“爺爺，您感覺怎麽樣？”

  “估計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丹尼爾慢吞吞地說著：“不過，總算是超過了葉錫州那個老家夥！”

  歐陽俊搖頭：“爺爺，您還能好起來的，之前幾次不是……”

  “老了，真不行了，最近十年，感覺越來越明顯，和年輕十幾歲的真沒法比啊！”丹尼爾歎息：“就是可能看不到你結婚了，Bojan，這幾年，我信你，幫你在你父親那裏承受壓力，但是，你說的女孩到底是誰？”

  “是菀菀。”歐陽俊道：“我在等她長大。”

  丹尼爾徹底驚愕，不過又在片刻後，眼底出現類似緬懷一般歎息：“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如果我當年……”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完，手卻已然垂落下來。於是，故事就成了永遠的秘密。

  這個和葉錫州暗暗較勁了大半生的男人，終於在第二天，隨著那位老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