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鐵架床悶哼一聲，躺著的葉秦睡夢沉沉，耳畔邊忽而傳來細微的聲音：

  “請宿主選擇課程簽到。”

  “唔。”他伸出手揮了揮根本不存在的蚊子，翻了個身。

  “請宿主選擇課程簽到。”係統重複第二遍，但聲量提高幾個分貝。

  一瞬間，驚雷炸響。

  轟地一聲，葉秦猛地鯉魚打挺，搖搖晃晃地站在晃蕩的鐵架床，自然地做出掏槍的姿勢。

  “哪打槍，哪打炮，誰扔的手榴彈！”

  眨動迷糊的眼睛，視線裏漆黑一片，半醉半醒的葉秦傻笑道：“不在片場啊，嗝！”

  純白的麵板顯示一列列一行行的課程，恍然大悟，“噢，到了上課時間，上吧，就上站位。嘿嘿，我當了一年龍套，沒有人比我更懂龍套怎麽站。”

  “叮，宿主選擇課程——《攝影機位與站位》，提醒：學習進度未達到要求，無法簽到。”

  唰！

  純白的屏幕陡然綻放，光芒一閃，葉秦就像抽出靈魂隻剩軀殼，軟綿綿地倒下，頭朝床尾，腳向床頭。

  “嘶，這裏是？”

  被送入純白空間的葉秦，意識驟然清醒，沒有半分的醉意。

  環顧四周，隻見一個影棚布置著各種設備道具，宛如待開工的拍攝劇組。

  一下子，他反應過來，課程學習不是什麽枯燥的看書，而是真刀真槍的實戰。

  看著一台台的機器在有條不紊的運作，而監視器、攝像機、錄音杆、滑軌、搖臂，無處不是似人的黑影。

  “燈光、道具、演員準備！”

  “第一場第一鏡，a！”

  坐在監視器後，舉著話筒吆五喝六的，顯然是導演。

  葉秦疑惑地皺眉，見劇組如火如荼地忙碌，慢著，演員，不該是我嗎，我還沒演呢？

  這個時間，神色酷似重案組之虎曹達華，沒上車時的震驚與呆愣。

  正鬱悶，布置如街市的拍攝現場，紅色人影、藍色人影、黑色人影時而移動，時而站定。

  他們的臉上像僵屍貼符似的，貼著“主角”、“配角”、“龍套”的標注。

  作為旁觀，觀察著每一個人影有條不紊地走著，隨鏡頭的變換和機位的切換，人物有時運動，有時靜止，變化似有跡可尋。

  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龍套上，看似閑散隨意的走動，但絕不會遮擋住主角、配角。

  不會偏台，不會盯鏡頭，不會擋住特意安排的道具布景，前景後景龍套與場麵調度和諧……

  哪怕一年龍套，期間報過不少突擊輔導班，他自覺沒有此時學得透徹深入。

  嗶！

  “請宿主挑選場景內某一龍套。提醒：機位1。”

  還帶選擇，葉秦摸摸下巴，琢磨半刻，挑選觀察最久的龍套2。

  刹那間，全身感覺到一股強有力的吸力，立刻移形換影，閃現在龍套2最初的位置。

  “第一場第一鏡，a！”

  場記啪地打下板子，葉秦一臉懵逼，雙手攤開，這就開始，我還沒準備好呢？

  運轉起來的劇組全然無視，一個白色人影拿著斯坦尼康，鏡頭對準他還有旁邊的龍套。

  然而，身體不受控地地自行移動，在1號機位前將之前的動作路線，重頭一遍。

  “第一次是導演視角觀看場麵調度，現在是具體到個人，身臨其境體驗。嘿，沒有哪個培訓課牛的過這個！”

  葉秦不敢懈怠，認真仔細地體會龍套2，童生的站位，似有所悟。

  “示範結束，進入實練考核，倒計時，3，2，1。”

  嗖，就像開百倍速的倒放一樣，一眨眼回到開始的位置。

  “第一場第一鏡，a！”

  場記板打下，葉秦下意識地模仿龍套2的路線姿勢走動，邯鄲學步，必然剛走出兩步——

  “哢！”

  導演不滿地敲打導筒，吼道：“那個龍套2，你搞什麽飛機，想不想演，不演給老子滾！”

  “叮，站位失敗，學習進度：0，是否重來？”

  葉秦拍拍臉，暗罵自己。

  “是！”

  這次不再學龍套2起腳在街市裏溜達，原地站在一間賣字畫的攤子，裝作斯文人地賞起水墨畫。

  “哢！”

  導演氣憤地跳腳，用力地扔出手裏的導筒，不偏不倚地砸在葉秦的背後。

  “龍套2，你傻站著幹嘛，懂不懂站位，不是讓你站著不動，走到指定的位置給老子站好！”

  “嘶！”

  葉秦捂住被砸中的肩膀，火辣辣的刺痛，艸，真實痛感？

  係統隨即提示：“叮，站位失敗，學習進度：0，是否重來？”

  “重來。”

  咬咬牙，反反複複嚐試，在第一場五鏡，也就是第五次，終於聽到久違的提示音：

  “叮，宿主完成龍套的站位一，學習進度：5%。是否繼續該戲其它角色，進行更深層學習。”

  “提醒：不同角色學習進度不同……”

  “配角2。”

  葉秦興奮地搓搓手，想不到竟能在係統裏先過把配角的癮。

  “請十八線的死跑龍套耐心聽完，目前檢測等級為黑鐵，權限限定龍套。”

  ╯︵┻━┻！

  葉秦右眼狂跳，麵皮抽搐，感覺到十萬伏特的暴擊，黑鐵咋啦，龍套咋啦，氣抖冷，黑鐵龍套什麽時候能站起來。

  “提示：可跳過並隨機新場麵練習，口令：努力，奮鬥！”

  “努力，奮鬥。”葉秦小聲呢喃道。

  “大點聲，聽不見，這麽小聲還想演主角！”

  葉秦振臂高呼：“努力，奮鬥！”

  話落，場景再一次的變化，換到商貿大廈的一樓。

  單看現場無數機位同時運行，便知這一次的難度顯然比上一次大。

  咦，烏鴉哥，大飛，周樹人，令狐衝，靚坤，肥雪。

  頓時一驚，這，這是《槍火》！？

  此時，象征龍套的黑色人影躲在柱子後，藏在扶梯口，還有推著小車的，掩在車後的即將出場。

  此刻，烏鴉哥斷後，靚坤開路，令狐衝、阿飛機動協助，肥雪肉身保護周樹人，五殺手各司其職。

  我艸，影片最高潮精彩的商場大戰。

  氣氛緊張，危機四伏，身為旁觀者，不免心跳加速。

  “a！”

  砰，砰砰！

  斷後的烏鴉哥緩步退後，連開兩槍，就見埋伏在二樓扶梯口的黑色人影，開始頻繁的走動起來。

  砰！

  槍聲環繞響徹在死寂的大堂，第二機位，鏡頭仰拍，扶梯口黑色的人影再次出沒，二人在電光火石間對槍。

  緊接著，第三機位，第四機位……

  一台台攝像機高速運轉拍攝，葉秦漸漸地感覺視角不斷拉高，轉換成俯視的上帝視角，機位圖毫無保留地展現在眼前。

  轟，刹那間，撥開雲霧，豁然開朗。

  葉秦躍躍欲試：“我演殺手3。”

  砰，砰。

  伴隨第六次中門對狙失敗，走動站位出錯的葉秦，怎麽都料想不到，居然真的嚐到被子彈洞穿的感覺。

  傷口有種被燙的灼熱感，然後火辣鑽心的刺痛，雖然隻有一瞬息，但簡直比死難受。

  草，一種植物。

  “叮，站位失敗，學習進度：5%，是否重來？”

  “再來！”

  一次又一次身臨其境的體驗，痛並快樂，學習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漲，10%，15%……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等把《槍火》裏所有的殺手全演一遍，耳邊再次聽到係統的提示：

  “宿主努力奮鬥，學習進度達到30%，開始各類型片場景站位的學習，倒計時，3，2，1。”

  純白的空間景象不斷地變換，戰爭片，動作片，宮廷劇，古裝片，科幻片……各種電視劇電影裏熟悉不熟悉的場景一一浮現。

  葉秦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忍受被炮彈炸成四分五裂，忍受被黃飛鴻佛山無影腳踢得胸骨斷裂，忍受阻止嘉靖皇帝大禮議死諫跪坐的煎熬…

  而這個過程，他像缺水的海綿瘋狂地吸收各類龍套角色的走動站位，技巧意識。

  酣暢淋漓的學習，直到外界的手機嗡嗡作響，一條飛信發來：

  “小秦，一個小時後，工會門口見，有活！”